柳南衣失踪的事,本就闹得人尽皆知。秦越自然也知道。
但如果不是秦绍元告诉他,他倒还真不知道,秦长淮在运城养私兵。并且为了寻一个女人,不惜调动兵马,完全暴露了自己。
他的皇弟,永远都是这样感情用事。
在大靖,高官是被允许募私兵的,不算触犯律例。只是秦长淮养兵的意义,非同小可。
萧子石借着女儿重伤,在殿前参了柳琮和秦长淮一本。
秦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心中觉的萧子石这一本参的极是时候。
“啪!”秦越狠狠的把萧子石递上去的折子甩到地上。
秦越在朝臣面前,向来喜怒难辨,极少有在殿前发怒的时候。
“鲁海,你好大的胆子!”秦越怒喝。
龙颜大怒,众臣子顿时缩紧脖子,个个噤若寒蝉。
萧子石参的是秦长淮和柳琮,但有趣的是,这两个人都不在朝上。
秦长淮自不用说,带人大闹萧府,砸了人家大门,还打伤萧家女儿。萧姝现在是什么人?
是未来的太子妃,皇上的儿媳。把人儿媳打了,这不是直接打皇上的脸吗?
萧子石参柳琮的罪名是假公济私,派禁军搜全城,惊扰京城百姓。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皇上发怒的对象是鲁海。
现在虎符在鲁海手上,他若是不同意,柳琮怎么能调动那么多兵马。
可怜鲁海在朝上,他见皇上发怒,忙跪下磕头。
“咚咚咚”又重又响,听着都让人觉得脑壳疼。
“皇上,臣冤枉呐!”鲁海的声音粗狂,这样喊冤似乎不是一个糙汉能说出来的话。
众臣凝神细听,想看看鲁海如何为自己开解。
但他却把额头贴在地上不说话了。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秦越见鲁海喊冤,打算走走过场,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鲁海迷茫的抬起头,“臣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喊什么冤?”秦越感觉胸口一闷。
“皇上龙颜大怒,说臣好大的胆子,臣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跪下了……”
朝臣中有人用力掐一下自己的手臂,尽量不笑出声。
“萧大人参的是靖王和柳将军,好像不关臣的事?”鲁海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样子,默默补了一刀。
“朕让柳琮把兵权交给你,是看重你,信任你。可你呢?为了一点私事就擅自调用禁军兵力。鲁海!你可知罪?”
“皇上!臣……臣不知!”鲁海又开始喊冤。
这回,秦越不再说话,目光如秃鹰般冷冷看着跪在台阶下的鲁海。
“皇上这样看重臣,实乃臣祖上积德,得来的福报。臣如何敢假公济私,私自动用兵马。”
鲁海生得忠厚,这会儿的表情更是一脸忠诚。
“只因那些禁军都是柳将军一手培养起来的,军中弟兄觉得柳将军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得知柳小姐失踪,都是以布衣的身份,主动帮柳将军寻找爱女。并不是臣动用虎符下的令。”
众臣不由得暗暗对柳琮和鲁海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招实在是高,完全把鲁海撇清了。
至于柳琮,本就已被削权,再多个扰民的小罪名又有什么打紧。
秦越闻言却是沉默,这一招也许是柳琮和鲁海早就商量好的。但柳琮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还能调动禁军为自己办事,这种能力……就很危险了。
甚至比养私兵的秦长淮还要危险。
秦长淮的兵还在运城,师出无名。而十万禁军,就在城中。
秦越脸上的怒意缓解,“此事我会叫人去调查,若真如你所说,那倒不能怪鲁爱卿。”
“皇上英明。”鲁海又重重磕头。
然后秦越就自动过滤了萧子石启奏的事,转而阅读起其他奏折来。
萧子石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不敢开口说半句。
他知道秦越削了柳琮的兵权,而鲁海又不是皇上的人。这次牺牲了姝儿,参他们一本,就是为了给皇上一个发作鲁海的理由。
如果运气好,那十万兵力,说不定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只没想到,这件事这么轻飘飘的就过了?
柳琮的事,皇上还算发火问了一下,可秦长淮打伤自己女儿呢?皇上连问都没问?
皇上!姝儿好歹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是太子的人啊。
萧子石气得要呕血,退朝走出宫门时,连连拍打自己的胸口。不然他怕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过去。
鲁海从后面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萧将军……”
*
薄芷兰到定北侯府探望平安归来的柳南衣。
“可急死我了,你不知道那几天,靖王爷和侯爷快把京城搅了个底朝天。百姓们都不敢出门……”
柳南衣也没瞒她,把太子和陆归舟串通绑她的事和薄芷兰讲了。
薄芷兰面露忧戚之色,“南衣,总觉得你拒了太子的求婚之后,他处处针对你们柳家……”
柳南衣知道她的意思,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嫁给太子,而不是秦长淮。也许后面就不用吃这么多苦。
太子拉拢父亲之后,似乎也会保全柳家。
但真是这样吗?
她笑着摇摇头,“你不懂。无论我是不是嫁给太子,皇上都不会允许功高盖主的武将存在太久,盛极必衰。”
薄芷兰也是个聪慧的女子,更何况秦长淮对柳南衣的重视整个京城的人都有目共睹。若说哪个女子没有一丝羡慕那是假的。
“别说我了,你跟何宽怎么样?”柳南衣问道,她可给何宽出了不少主意呢。
“什么怎么样,那个木头,连肠子都是直的。”薄芷兰面带绯色。
柳南衣皱眉,薄芷兰喜欢饲弄花草,她叫何宽寻些不常见的名贵花草去套近乎。也不知道他做了没有。
“你不知道他前几日送了些什么来。”薄芷兰嗔怪道。
柳南衣很好奇:“他送了什么?”
“他也不知从哪里找的,挖了几颗百年人参来给我养……”薄芷兰无奈道,“这人参要长在山野间,吸收天地之灵气。弄到庭院中真是折煞了。”
“噗。”柳南衣忍不住笑出来,“百年人参啊,还真是挺名贵的,你可要好好养。”
“养什么呀,他送了三棵,一颗被父亲拿去泡酒,还有一颗被母亲拿到厨房叫人炖鸡汤了……”
“那还有一棵呢?”柳南衣好奇的追问
“本来这几日担心着你,那三盆人参随意放在我院外,结果被父母吃了。剩下那棵我拿到花圃里供起来了。跟家里人交代了谁都不许动。”
柳南衣抿嘴,供起来了,那就是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