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官兵行进在山道上,这队人马约五千人。
为首的是个参领。他骑在马上边走边骂:“格老子,为了姓陆的瓜娃子一句话,害得我们跑这么远路,还白跑一趟……”
旁边的参领安慰道:“军令难为,没碰上还不好吗?若是碰上了,少不得打一场。秦长淮练兵的本事又不是没听过。”
“日他个仙人板板,战神了不起撒,老子……”
话音未落,他的马前蹄一软,嘶鸣着掉进了前面的深坑中。
那坑内插满了削尖的竹子,战马的重量带着他直直往下落,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竹签就将他插了个对穿。
后面的人马收不住脚,也有几个跟着掉下来。
他身旁的参领稍微警醒些,一察觉有异,就踩在马背上发力,往旁边跳去,好歹没落进陷阱中。
“有埋伏!”那参领大喊道。
这时密密麻麻的箭雨伴着呐喊声,从两旁的密林中喷涌出来。一场刀光血影的战事在山道间拉开帷幕。
这段山路狭窄,前面被巨大的深坑拦路。后面有秦长淮的精兵杀上来。中间又暗箭难防。
加上首领死了,一下子群龙无首,五千人的队伍一下子陷入混乱。
待官兵们重整队形,终于缓过劲来,要好好和秦长淮的人硬碰硬打一仗。
那些人又陆续躲进山林中消失了。好像那些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在提醒着官兵,刚才发生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战事。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鲜血的气息,密林中传来渗人的鸟叫。这些原本想去伏击别人的士兵,反倒被伏击了。
“妈的,你们这些缩头乌龟,有种出来跟老子好好打一场!”有个性子暴躁的士兵忍受不了这样窝囊的局面,破口大骂起来。
他声若洪钟,站在林子边缘,希望这样能把刚才那些偷袭者骂出来。就算不出来,骂一骂也能出口鸟气。
只可惜,在他提气打算开始第二轮谩骂时,从林子射出一支冷箭,对穿了他的咽喉。
“他们又来了!”士兵们犹如惊弓之鸟,立即又提高警惕,摆出阵型。
只是林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又一番血战。官兵们等了半天,只有阵阵带着血腥气的风吹过。
这让他们摆出的阵型显得很可笑……
*
秦越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没有太多表情。
秦越给了秦绍远一万多精兵,供他调派。但最后从运城回来的,只有两千人。折损了八成多。
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他只是想挫挫秦绍元的锐气。
秦长淮带出来的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十六岁就上沙场,是个带兵打仗的奇才。
他既然在运城培养根基,就不会那么容易拔除。跟秦长淮硬碰硬,从来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拿捏住他的软肋,才能出奇制胜。
就像当初他能为了萧娴做出愚不可及的事,如今不是又有个柳南衣了么。
“起来罢。”秦越懒懒的说,“有些事强攻不下,就该智取。”
秦绍元见父皇对自己的失败不以为意,也没有半句责备。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
不由得垂下眼眸,目光中意味不明。
“对了,你小皇叔的婚事安排在哪天?”
“儿臣听说是五月初八。”秦绍元恭敬的回答。
秦越没再问话,脸上带了一丝嘲讽的笑。五月初八,还有不到半个月。这婚礼,怕是不能如期举行。
* * *
秦长淮最近很忙。一方面忙着准备和柳南衣的大婚。另外一方面,运城那边也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
所以有一段时间没去定北侯府看柳南衣了。
按照大靖的习俗,大婚前十天,新人就不能再见面了。
这天秦长淮打算趁着婚前最后的日子,再去看看她。
许多日不见,小东西不知有没有思念自己?
想到柳南衣,他整个人身上凌冽的气势都缓和下来。
特意支开了石榴和其他下人,秦长淮悄悄走进清竹院,想给她一个惊喜。
柳南衣看起来倒不像大婚前忙着准备嫁衣的女子,她坐在日光下,逗弄着眼前的大雁。
那是他送的大雁,她一直养着,还养得很好。
秦长淮轻轻从身后搂住她。
柳南衣轻轻一颤,随即开心的回头:“花彦,你来了!”
回头,四目相对。
“花彦是谁?”
“你不是花彦!”
秦长淮面上的表情很难看,他从身后抱她。她居然把自己认成了另外一个男子?!
他这是又被绿了?在大婚之前?
更气人的事,看见秦长淮之后,柳南衣不但面无愧色,居然还颇为失落的说出一句:你不是花彦!
秦长淮捏着柳南衣的肩,质问道:“谁是花彦?”
“嘶,公子请自重!”柳南衣一把扶开秦长淮的手,若不是他长得有点像花彦,柳南衣已打算喊护院了。
公子?自重?
秦长淮觉得柳南衣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板起脸,作出不高兴的样子:“好了,别玩儿了。你相公很生气。”
“相公?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柳南衣一本正经的问。
秦长淮心头闪过一丝慌乱,但任语气镇定的说:“南儿。我是秦长淮。你的未婚夫。”
“你这登徒子!我的未婚夫是花彦。来人呐……”柳南衣开始呼喊。
秦长淮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意识到柳南衣的不对劲。
她居然不记得自己了?而且多了一个叫花彦的男人。
*
几个日常伺候的下人围在柳南衣身侧,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秦长淮和柳琮则坐在她对面。
柳南衣十分坚定的说她的未婚夫是花彦,她非他不嫁。
无论身边的仆从和亲生父亲怎么和她解释、引导,她都不记得秦长淮了。
秦长淮面色冰冷坐在她对面。自打刚才他就一言不发。众人询问柳南衣,以及同她解释秦长淮才是她的未婚夫,秦长淮一直认真看着。
他以为柳南衣或许是被威胁了?才会在人前说出些奇怪的话。
但看她表情很平静,不似假装,并且她深信自己所说的话。
花彦是她最爱的人,她要嫁给他!
秦长淮突然觉得胸口像被扎了一刀,南儿明显又被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