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秦绍元打算何时动手？”柳琮想掌握更多细节。
柳南衣摇摇头，“女儿不知。但我想今夜是最好的时机。今晚宴席时，父亲不要用太多酒菜。”
柳琮是腥风血雨中走来的武将，柳南衣一提醒他就想到了。“南儿，你真是长大了。为父现在就去召集旧部。”
柳南衣点点头，又把盛开发现的小路告诉柳琮，以防万一。天色渐渐暗下来，各殿的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父亲您小心些。今夜我们都不能睡，如果有什么异动，还是女儿偷偷混进排云殿最合适。”
“不成，太危险！”柳琮一口回绝。这不是儿戏，是你死我活的权力之争。
父子尚且相残，若是碰上了，秦绍元那个冷血的会放过南儿吗？
柳南衣没有浪费时间和柳琮争辩，“那我们到时见机行事。这里多是太子的人，您小心些。”
柳南衣没有在玉华殿久留，以免引人怀疑。
柳琮回到大殿，扫视群臣，今日这些人有多少是秦绍元的拥趸？又有多少是秦越的忠臣？
雷兴言穿梭其中，和各重臣谈笑着。
他倒是显得很平静，柳琮暗想，太子逼宫这事，肯定少不了太子太傅的参与。
柳琮趁无人注意，悄悄出了玉华殿，朝昆明湖边的排云殿码头而去。
排云殿码头、紫气东来城关都由禁军把守的。禁军中有好几个参领直接听命于他。同鲁海一样是他培养出来的好手。
今日靠码头时，他在附近见过在那里巡守的参领王旗，王旗是个忠勇正直的小伙子，也是柳琮一手带起来的。柳琮打算先去找他。
*
暮色四合，万寿山的宫殿因背山面水，比京城里要凉快些。各个大殿里的已有宫人摆起了宴席。
今晚各殿的宾客随意用些，到明日中午才是太后寿宴。盛开和清酒探查膳房归来，并未发现酒菜中有异常。
到底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柳南衣面上沉静，心中难免紧张。看来秦绍元很有把握，不屑在饭菜中做手脚。
越是这样，柳南衣就越担心，也不知父亲那边如何了，毕竟他现在失势，此次又是这样的大事，那些人还会听命于他吗？
酒菜备得差不多了，众命妇入座。柳南衣扫视殿中各人。才发现薄芷兰倒没来，就算亲恩伯府没受到邀请，她也该随着何宽一道过来才是。
说起来，柳南衣去玉华殿时也没见着何宽。不过此刻她没心情想那么多。不来才是好事。薄芷兰还怀着身孕，何宽向来忠于秦越。万一有个好歹，他们还可避过一劫。
柳南衣刚坐定，萧姝搀扶着皇后娘娘走进殿来。
此刻萧姝着红色宫装，广袖翩翩。金簪斜插，玉带绕臂。比起早晨落水的狼狈样子，倒是有几分太子妃的威仪。
她身旁的皇后娘娘头戴金冠，身穿凤袍。进门就有内侍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从座位上起身行跪拜之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不必多礼，今日就似家宴，大家随意些。”
谁能和皇后娘娘一道用家宴啊，这是在抬举她们。
那些机敏的命妇趁机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夸赞一通。柳南衣在一旁听着，只是不说话。
皇后娘娘和萧姝应该在排云殿和芳辉殿用膳，为什么会到她们这里来？
柳南衣看萧姝一眼，她接受着众人的奉承，居高临下面带得色。看起来不像有心事的样子。
萧姝也有意无意朝柳南衣看来，这一刻被众人簇拥的萧姝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柳南衣算什么？她才是太子妃，未来的后宫之主。
“哀家原是要在排云殿陪皇上一起用膳的，姝儿这孩子说这边热闹些，非要拉着哀家过来。倒害得你们不能好好用膳。”皇后客气的说。
“皇后娘娘来此和我等一起用晚宴，是大伙儿的福分。太子妃这是给我们送福来了。”有人不遗余力的拍马。
柳南衣暗自腹诽，没完没了的奉承，还能不能愉快的吃晚饭了。
终于众人落座，内侍刚才已经叫人给皇后娘娘和萧姝重新增加了位置。
一时间云锦殿内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只有柳南衣默默在座位上摩挲着面前的酒杯，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越来越沉。晚宴已经用完。按说皇后娘娘该回去了。
但萧姝又命人上了果盘，还叫来这几日在万寿山戏台上表演的杂耍班子，说要让众人提前乐一乐，热闹热闹。
柳南衣渐渐觉得有些不对，萧姝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她想拖住这殿内的女眷！
看不出来，她竟能得秦绍元如此信任？！
那么皇后娘娘呢？她是否知道今夜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之间有一场权力之争。
柳南衣看向坐在大殿正中谈笑的两个女人，若是她们都知道秦绍元的计划……
柳南衣只觉得背后的冷汗渐渐沾湿了衣襟，她不能再在这殿内待下去了！
她看看四周，因为柳琮失势，排座位的人并没有给她安排什么显眼的位置。只在靠近角落的位置给她设了张小几。此刻她倒要感谢那人，如此不显眼的角落，她溜出去也方便些。
柳南衣用眼神对清酒示意，起身朝外走去。
“柳大小姐！”萧姝尖细的声音响起。
柳南衣秀眉微蹙，转过身去。见萧姝面上带着笑，“咱们正说到你呢。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云朝楼大赛中还得了琴艺魁首。”甚至得太子亲赠凤钗。
这事大家都知道，不过此刻没人敢提。
“今夜这么热闹，柳大小姐能否赏脸为皇后娘娘和大家弹奏一曲，让大家有幸欣赏你高超的琴技？”
柳南衣滞住，萧姝果然有问题，她才刚刚起身想出去，就被她叫住。这是一个人都不能放出殿去？
还让她当众献曲？她又不是琴师乐姬。
柳南衣压下心头的不快，含笑道：“能为皇后娘娘献曲，是南衣的荣幸……”
柳南衣话还未说完，萧姝就打断她，命人去取古琴和琴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