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家说得什么话，跟秦狗在一起都被他带坏了！”柳琮责备她，想到秦狗被女儿收拾的样子又觉得暗自好笑。
“你老实跟爹说，是不是真看上他了？”柳琮肃起脸，认真问道。
柳南衣红着脸，只是晃着柳琮的手臂不说话。看不看得上，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左右还能嫁给别人？
唉，女大不中留啊。柳琮暗暗叹气，“待你成亲时，爹随你一起去苏城。”
“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柳南衣笑的很甜，好像初夏熟透多汁的桃子。
柳琮就吃这一套，喜欢看女儿撒娇，“不过马上就是皇太后的寿辰了，等参加完太后的寿宴，我们再出发。”
“嗯。”柳南衣点头，不过神色却没了先前的欢喜。
门外的盛开擦擦额上的汗，他可真是为王爷操碎了心呐，太不容易了。
*
这一夜柳南衣睡的很不好，半夜时更是从噩梦中惊醒。自重生以来，她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更何况表妹，以及陆归舟都已经威胁不了她。
陆归舟应该是死了吧？中了那样的毒，师父的毒很少有人会有解药。
只是父亲今晚提到皇太后的寿辰，让她突然惊觉自己前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死的。
在皇太后寿辰前不久……
柳南衣记得前世她拧着一股劲，要查明父亲去世的真相。
父亲不会轻易追击逃兵而落入北狄的陷阱，更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
若真相深埋地底，那么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真相挖出来。
她和师父分别后回到京城，找了个机会扮成小太监混进宫中。
她想进入东宫，到秦绍元身边找些线索。
进出宫几次后，就被一伙黑衣人追杀，最后还连累石榴死在她前面。看那伙黑衣人使用的腰刀，像是宫里的人。
“小姐，你可是又魇着了？”石榴听见屋内的动静，掌灯从隔壁过来。
柳南衣穿着白色寝衣抱膝而坐，额上的汗水沾湿了鬓发。好在现在是夏日，夜里也不冷。
“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柳南衣的声音有些飘忽，在梦中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追杀。
“奴婢打水来给你擦擦身，换套衣裳吧。”石榴总是那么细心的照顾她。
“好。”柳南衣看向依旧鲜活站在面前的姑娘，这一世，她不会再让石榴为自己而死。
柳南衣隐隐觉得前世追杀她的人像是来自东宫，也许是……太子的人？
太后寿辰是个重要节点，前几次她想混入东宫失败了，并不代表没人注意她，也许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到了太后寿辰前一日，那伙人似乎再容不得她活在这世上……
太后寿辰和秦绍元可有什么关联？
今生她还活着，所以她要去万寿山，去看看太后寿辰上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
盛开护卫在柳南衣身边，不时用飞鸽传书，和秦长淮保持书信往来，这日他站在院中，徒手抓住一只白鸽。
从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中取出一卷纸来，摊开卷纸，片刻之后脸色大变。向来含笑的眉眼间也带了一股凝重。
“你在看什么？”石榴正好从院外进来。
盛开将纸条捏在手中，用内力使纸条化为齑粉，“没什么。”他笑了笑，“是王爷寄来的信，问问柳小姐什么时候去苏城。”
“王爷真是心急，你回信告诉他，柳小姐怕是要参加完太后的寿辰才启程。”石榴笑着答。
盛开扯出一个牵强的笑，“王爷确实心急，我去问问柳小姐，就不能早些去苏城。”
石榴白他一眼，“你要去就去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老爷还不想这么早放小姐出阁呢。催得这么急，别又惹恼了老爷。左右人又不会跑。”
盛开没理会石榴的小声嘀咕，只是向清竹院去。
果然不出石榴所料，柳南衣听说秦长淮想劝她早点去苏城，委婉拒绝了。
她说也不差这几日，况且已经答应父亲，一起参加完太后的寿辰再去苏城。
柳琮也算朝中重臣，虽然现在没了实权，定北侯的名头还在。太后寿辰是给他递了帖子的，如何能说不去就不去？
盛开知道没那么容易说动她，回到屋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片刻之后，他冷静下来。
软的不行来硬的，本来柳南衣出行都是他护卫，到时候在路上他做点手脚，实在不行将柳小姐打昏了，让她去不成万寿山不就成了。
打定主意，盛开安定下来，离太后的寿辰还有两天。他还有时间准备。
*
彭城。
陈正业守在城楼上，他在彭城多年，从未想到北狄人会在夏天发动突袭。
去年冬日大寒，北狄人进犯彭城还算事出有因，他们的牛羊被冻死，日子难挨。
现在是水草丰美的夏季，北狄草原上的草跟不要钱似得疯长，牛羊吃的膘肥体壮。
但北狄人还是出其不意的包围了彭城。
幸好之前柳琮奉命留了几千兵马在彭城。陈正业和宁远浴血奋战，抵挡住了北狄人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往年，北狄人进攻几次见攻不下来，也就撤退了。但这次不同，他们像濒死的饿狼，死死咬住彭城。似乎不把这块骨头啃下来就誓不罢休。
陈正业派手下副将带百余人的队伍，突围出去。而宁远则带着另外一支队伍吸引北狄军的注意。
希望那位副将能带人去京城告急。
他们已经被围困了十来天，目前城中虽还有粮草，但北狄切断了彭城和外面的往来。
他们不用进攻，只消再把彭城围住十来日，陈正业的兵就会弹尽粮绝。再等上几日不用他们打进来，士兵们自己就饿得无力上战场了。
那副将带了队伍突围成功，陈正业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彭城千余兵马和满城百姓的性命都在他们身上。
士兵们在战场上战死，也算死得其所。
但凶残的北狄人有屠城的恶习，曾经彭城被北狄占领过。城中的成年男子和老幼尽数被屠。年轻女人都沦为奴隶军妓。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若真有城破那一刻，城中的百姓恐怕……
陈正业重重叹口气，北狄蛮子若想进城，除非踏着他的尸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