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衣痛得不想说话，闭上眼装睡。
“谁把她打成这样！？”耳畔传来太子愤怒的声音。
“是……是陆统领。”有个狱卒小声答话。
秦绍元看着她，眼神复杂，久久不曾言语。
柳南衣缓缓睁开眼，她形容憔悴，嘴唇被咬破。但饶是如此还是带了一种病态的异美。
秦绍元蹲下身，用指背缓缓蹭过她的脸，沉声道：“你背弃本宫选择了他，就该知道有今日。我问你，可曾后悔？”
柳南衣眼前浮现秦长淮俊朗的眉目，她艰难的咽了口水，轻声道：“不悔。”
秦绍元的眸中燃起熊熊怒火，这个女人，竟死不知悔改。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招认一切是秦长淮所为，事情跟你并无多大关系。我立即就放你出去。”
秦绍元顿了顿，似乎是在给柳南衣考虑的时间。
“你与他只是定亲，解除婚约后，本宫的侧妃之位可以为你留着。”
这是多大的诱惑，只要她点点头，事情就与她无关。
甚至还能在日后成为太子侧妃。
柳南衣轻轻笑了，秦绍元眼里带着希望，“如何？”
“臣女不知该如何招认？”
“秦长淮私采铁矿，暗制甲兵……当然这一切与你无关。你只要承认把那块地给了他就够了。”
“太子殿下……可有秦长淮私制兵器的证据？他在何处制造兵器？”
秦绍元愣了愣，眸中带上一丝冷意。他们就是找不到这些证据，才不能一举除掉秦长淮。
夺妻之恨，谋逆之罪，秦绍元现在对他那个皇叔恨之入骨！
见秦绍元的表情，柳南衣知道他们并没有证据。
如此她就放心了，只要她不松口，他们就奈何不了秦长淮。
靖王爷，我可对你不薄啊，若我死在狱中，你日后定要多多帮衬柳家。
柳南衣把脸扭向一边，“臣女只知自己把地卖给了刘达，对靖王之事并不清楚。”
“你！你这不知好歹的贱-人！”秦绍元怒极抬手，到底没有打下去。
“来人，给柳小姐拿桶水来。”秦绍元冷声吩咐。
柳南衣不知他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溺死自己？
她现在根本无力反抗，要她的命易如反掌。最怕的是他们弄死她，又伪造一份假供词。
狱卒很快提了一桶水来，一同来的还有陆况和刚才几个侍卫。
秦绍元冷着脸从牢房中退了出去，陆况提着水桶一步步走向柳南衣，神情阴冷好像从地下出来的阎王。
柳南衣有些害怕，自己重活一世，想不到就这么快又要死了？
重活一世，她还没好好享受过人生，甚至还没有成亲生子。
柳家只有她一个嫡女，没能在这世上留下一点血脉，真是可惜啊。
柳南衣眼角温热，有泪水悄然滑落。
爹爹对不起……
哥哥自幼也是个苦命的，希望你日后找个可心人，顺遂过完这一生。
这一世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柳南衣面前浮现秦长淮那俊美的脸，他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的唇温柔绵软，虽有些霸道，但在他怀中……很温暖。
那短暂的男欢女爱，其实也很美好。
秦长淮，若真有一日你荣登大宝，希望你能做个好君王，为百姓谋福。
不要如秦越一般，夺兄弟之妻，寒忠臣之心。
今日她柳南衣偏要袒护秦长淮，待他羽翼丰满之日，直上云霄，捅破这九重天。
……
陆况已走到她面前，柳南衣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突然哗啦一声，一大桶冰冷的水，兜头泼在柳南衣身上。
“啊。”刺骨的疼痛和寒意让柳南衣瞬间清醒起来。
那水里带着咸味，是一桶盐水。
盐水刺激着她身上的鞭伤，仿佛千万只毒虫在她伤口上啃啮。
柳南衣痛的大口喘气，紧紧握拳，指甲嵌进掌心，留下一排小小的血印。
“招不招？”陆况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南衣，像在看一个没有知觉的死物。
柳南衣的最后一丝力气用来抵御身上的疼痛，根本没力气再开口。
不过她突然明白一件事，他们应该不会杀她。
到底她是定北侯的女儿，皇上对父亲有所顾忌，也会留些情面。
他们这样连续对她用刑，恐怕也是想趁父亲还不知道，迅速将她屈打成招，好定秦长淮的罪。
想到此，柳南衣突然有了力气，她挣扎着睁开眼，冷冷看向陆况：“除非我死……我死了……也不会指认秦长淮。”
秦绍元听到柳南衣的话，狠狠一脚踢翻旁边的木桶，冲上前来，抓起她领口道：“那瘫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维护？”
“嘶。”柳南衣的伤口被衣物牵扯，痛得她直抽冷气。
“他、不、瘫。”柳南衣与秦绍元对视，眼神里带着骄傲，她治好了他。
秦绍元像扔一块破布般把柳南衣仍回湿淋淋的地上，似乎对柳南衣完全绝望了。
“你们看着办。”说完他背过身大步朝外走去。
陆况面无表情，对一旁的狱卒说：“取拶指来。”
拶刑柳南衣知道，用拶子套入手指，再从两边用力收紧绳子。
光是听着，她已经感觉到十指连心的痛楚。
“听闻柳小姐琴艺高超，曾经在云朝楼夺魁，还得了太子赏识，亲赠凤钗。不过依我看，日后你的手也不用再抚琴了。”
陆况话语间带着恫吓，拶刑很容易导致双手残废。
柳南衣忽然觉得，有时候早些死了也是种解脱……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走水了！快救火！”门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陆况和几个侍卫对视一眼，朝外走去，走时还不忘交代狱卒：“锁好牢门，以防有人劫狱。”
牢中的狱卒很快走完了，外面不知为何起火。
牢房狭小的窗外伸出半张脸，那男子眼睛赤红，低声呼唤着：“柳小姐，柳小姐，你坚持住，王爷很快就来救你。”
柳南衣躺在地上，像一朵经受暴雨摧残的娇花，完全失去了生机。也不知有没有听见男子的呼喊。
盛开虽是个男子，见柳南衣受这样的折磨，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长淮派他来盯着柳南衣，以防狱中出什么事。
但今日大理寺周围的护卫像是换了一批，个个身手高强。
盛开为了不惊动他们，在暗处蛰伏许久，才找到柳南衣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