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淮站在塔楼上，身旁是陈正业以及他的副将宁远。
秦长淮望着远方白色的军帐，那是北狄人安营扎寨处。京城的那些兵原先不是秦长淮带的。部分来自萧子石军中。
萧子石被斩首，那些兵就交给了秦长淮。
那些兵将平日里疏于操练，再加上主将死了，士气受到打击。现在跟了秦长淮前途未卜，又来到北境前线，难免哀声抱怨。
秦长淮一路上看着这些蔫不拉几的兵将，就知道他那皇兄不会给他个容易的任务。
表面上看起来，靖王护驾有功，重得皇上信任。
实际秦越派了些军纪散漫的虾兵蟹将给他，萧子石的兵，秦越本就不信任。死了也便死了。
秦长淮若有本事打胜仗，自然皆大欢喜。
秦长淮若吃了败仗，那就是战神不复当年。
怎么算皇家都不吃亏。
但他是战神，带兵自有一套。行军第二日，远离京城，秦长淮就在山野间一块开阔的平地上对众将领喊话。
“我秦长淮带兵，从来都是自愿。今日不愿随我去北狄的将士，此刻可以出列，自回京去。我不会追究。”
话虽这么说，但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做逃兵呢。
众兵卫面面相觑，没人出列。
虽说之前跟着萧子石混日子，在京中过得安逸，但毕竟是行伍中的人，也有几分血性。
因此秦长淮连问三遍，居然还真没有一个人要走。
“很好！”秦长淮中气十足的道，“既然你们决定跟着我，那以后就是我秦长淮的兵。”
秦长淮当年带的地虎军在京中赫赫有名，在他军中历练过的兵。出来后大小是个参领，就算退伍的，很多也能得个一官半职。
许多官宦人家还会抢着请去做府上的护卫，身价千金。
因此秦长淮说以后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兵来好好培养，并且也承诺，他的兵不随便送死。
秦长淮战术诡谲，擅长以少胜多，死伤很少。这一点凡是军中的人都知道。
在京中的日子虽安逸，但跟着萧子石那个软蛋也没什么上升的机会。如今去北狄，又跟了昔日战神，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所以秦长淮一番棍棒加甜枣之后，那些兵将都士气满满，摩拳擦掌。
到了边境之后又在秦长淮的引导下，连连获胜。一支原本混吃等死的军队，硬是在秦长淮手中换了精气神。变得士气满满。
只是秦长淮这几日不开心，而且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很不开心。原因没人知道。
只有盛影知道，王爷寄了三封书信给京城的柳姑娘。她一封都未回。秦长淮不禁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因此命盛开写信汇报柳南衣的近况。可盛开回报之后，秦长淮更气闷了。
因为柳南衣过得很好，甚至还被封了诰命。
想起临行前二人还无休无止的亲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盛影毫不怀疑，如果柳小姐再不回信，王爷说不准要亲自回京去看了。
*
隔了几日，苏子玉造访定北侯府，并带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其中百年人参就有好几颗。还有上年份的灵芝、何首乌。
苏子玉提前打过招呼，挑了柳琮在的时候，说是上门答谢柳南衣的救命之恩。
柳琮第一眼见到苏子玉对他印象就不错。
柳琮自己是个武将，他颇喜欢有学识的文人。当初会抢了陆归舟来，也是因为他是个考中功名的探花。
苏子玉一身儒雅的书生气质，颇得柳琮青睐。苏子玉家中经营着药铺，也是个会说话的。
“小生素闻定北侯威名，此次冒昧前来，是想来感谢侯爷。”
“谢我做什么？”柳琮挑眉。
“若不是侯爷教养出柳大小姐这样知书达理、善良、优秀的女儿，苏某恐怕此刻还坐在轮椅上受尽折磨。”
苏子玉毫不吝惜词汇的把柳南衣夸了一通，变着法的又夸柳琮不仅擅长军事，还治家有方。
柳琮倒是听惯了那些谄媚小人的阿谀奉承，但苏子玉说话时不卑不亢，他也并不是有求于柳琮，只是上门道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把柳琮哄得心情愉悦。命人备下酒席，要好好和苏子玉喝几杯。
苏子玉也不推辞，两个人顷刻间，竟好似成了忘年交似的。
站在一旁的盛开不断翻白眼，小白脸，就知道阿谀奉承。跟王爷比差得远了。
“哎，你眼睛怎么了？”见他一直翻白眼，石榴轻声问盛开。
盛开没理会她，这几日石榴也苏公子长、苏公子短的。难道王爷才离开几日，这些女人一个个见了那个小白脸长得俊都“忘本”了么！
柳南衣也有些不解，父亲如此欣赏苏子玉，按说他见多了人家奉承，不该这样容易哄？
趁着下人去备酒席，苏子玉在外面赏景的光景。
柳琮用试探的口吻对柳南衣说：“这个不错。比秦狗年少。”
“爹！您在说什么呢。”柳南衣惊到，怎么父亲还存着让她和秦长淮分开的心思。
但下一瞬间，她又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顿时神色黯然。
柳琮打个哈哈，“为父开玩笑的。我们去花厅用膳。”
只是这饭食还未端上来，有个小厮带着苏府的家丁匆匆跑进门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老太太她，她中毒了！”
“你说什么？”苏子玉豁然起身，“细细说来。”
原来苏府的老太太向来身子健朗，但几日前却突然开始胃口不佳，开始时先是吃不下饭食。
府上的下人还以为老人家积食，就做了些清淡的粥汤给她。想不到又过两日，老太太竟然什么都吃不进了。
叫来府医诊脉，竟然是中毒！
只是这毒中的蹊跷，府上还在查下毒之人，知道苏子玉在京城，连夜派人来寻他回去。
苏子玉面色沉重，随即起身向柳琮和柳南衣告辞，就要回扬城。
柳南衣皱眉，细细询问老夫人中毒的症状，她也没有听闻过这样奇怪的毒。
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只是吃不进饭，那府医又是如何断定老太太中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