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事离开了，剩下我跟他面面相觑。
我看着他手背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找不到，以及一旁拆下来的纱布。
我面色紧绷：“为什么骗我。”
纪承周犹豫了下：“没想骗你，就是……”
我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尴尬的神色，脑子里有种莫名的兴奋。
我咳了几声，双手抱臂：“你说。”
我听着呐。
“其实这事，你好像也不用知道。”
“……”这么害羞的么。
我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想要他引导将那话说出来。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呐？”我劝说，“反正结果就两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你怕什么。”
再说了，你又这么帅，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纪承周眼里的愁绪并未少多少：“要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有点急，但不能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简不简单。”
这都还没开始追，怎么就退缩了。
他突然望了我一眼：“时悠悠，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辩解，脸红得彻底，豁出去了，“想歪什么，你不就是喜欢我么，所以才用苦肉计想引起我的注意，这些天，我是因为很忙，所以才没空找你的。”
这么说，他应该懂了吧？
纪承周：“我……”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我也不是谁追都会答应的！”我想给自己挣点面子。
他似无奈笑了：“嗯，这么说我还挺荣幸？”
“……嗯。”
好奇怪啊，听到这话，他不该高兴的么。
怎么这反映不冷不热的，不会是渣男吧！
我刚要说话，纪承周说：“时悠悠，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我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羞愧得低下了头。
不为什么，就为我刚才的自恋，太社死了！
还以为对方用情至深，结果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脑补。
“到了。”
我抬头看，发现这里是icu。
换了无菌服，到走廊里，他给我指了个方向。
隔着透明玻璃门，我看到一个女孩子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身上插满了管子，连接了多台器械。
“她叫楚欣，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躺在这已经八年了。”
“…………”
我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青梅，躺了八年……
“我做医生，也是因为她。”
“当年那场车祸，如果不是把生的希望给了我，兴许躺在这的是我。”
我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
他对另一个女人用情至深，我却那般瞎猜测，简直玷污了他们神圣的爱情。
愧疚布满了我全身：“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比较自恋，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你当没听见过吧。”
“时悠悠，其实我并不想做医生。”
“啊？”
6
正如纪承周所说。
他和楚洋一起长大，两家是世家，甚至定了娃娃亲。
但两个人对彼此并不来电。
大一那年，纪承周和学校里的几个人，创办了一个乐队。
他们经常出去参加活动，而楚洋，喜欢跟在身后凑热闹，当观众。
一来二去的，楚洋就和他队里的吉他手恋爱了。
只是好景不长，一次活动中，楚洋发现吉他手出轨了。
当时纪承周正因为连轴转排练了几天，很累，楚洋便自告奋勇地说她来开车。
回去的路上，楚洋和吉他手打电话，发现端倪，两人大吵了一架。
而纪承周习以为然，姿势都不曾动过一下。
直到楚洋情绪失控，一辆货车躲不过去，眼看就要往副驾驶撞过去时。
她猛转方向盘，将一旁的石墩，撞得稀碎。
“我们两家的爷爷是战友，当年，她爷爷也救过我爷爷一命，所以我好像，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所有人都不会满意。”
“所以，你就牺牲了你自己吗。”
我一直觉得纪承周的声音好听，甚至有些熟悉。
很像我男神的声音，一个k歌软件里，我的唯一关注。
唱的歌都是抒情歌曲，很治愈人心。
可是，八年前，他就没再更新了。
我就只能反反复复地听着那几首。
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同一个。
但我男神，肯定也和他一样，是迫于无奈吧？
“我好像没有选择。”纪承周说，“我不这样做，他们会尽一切办法，捆绑住我，我无法挣脱，我没有你那么勇敢。”
怪不得我时常看见他，都是一脸颓废的模样。
像是没有生气，没有灵魂。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该负的责任。”我思忖了下，才慢慢地说着自己的看法，“你只是在乎家人，太有责任心，才甘愿被他们操控人生。”
“不是这样的，纪承周，你可以试着反抗，就算不能跨一大步，但至少能让自己轻松一点，而不是直接一步，想要毁了自己努力多年的事业。”
还好他最后犹豫了，才没酿成无法补救的后果。
他转头看我，眸里情绪浓烈，我看懂了。
“你虽然不喜欢这个职业，但看着一个个绝望的人在你的手上治愈，你应该也颇有成就感的吧，你进入这个行业，不是为了楚洋，而是为了你自己。”
“纪承周，你不要把自己困在一个狭隘的认知里了，我相信，有朝一日，要是楚洋醒了，看到你这么多年，一直因为她，生活在痛苦里，她会比你还要愧疚的。”
明明是别人的经历，我却比当事人还难受。
是今天哭得太多了吗，眼泪总是这么容易掉下来。
纪承周眼睛有点红，他嗓音里浓浓的哽咽：“时悠悠，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
7
那天，纪承周把我送回了家。
在楼下时，他说：“那个不算表白，作不得数。”
“……”
我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却笑着给我整理了下有些乱的围巾。
“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我希望你在好好了解我之后，才做决定。”
这可真是，大起大落啊。
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那纪医生，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因为我那么安慰了你一下，就突然喜欢上了吧，那样，也太假了。”
冬天的夜色，一阵寒风拂过，很冷。
“还有更假的。”
“什么？”
“医闹发生的那天，我赤手上去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脸，突然觉得，要是因为我的手毁了，而连累了你，似乎有些过分。”
我憋住了笑，故作生气：“这么说，要是我长得稍微丑一点，你就要毁了你的手喽。”
他揉了揉我的头：“不会，上去的时候，我就后悔没加点防护了，只不过，看到你之后，后悔程度到了百分之一千。”
“行吧。”我忍了忍笑，“放过你了！”
“回去吧，别着凉了，明天要还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好，晚安~”
因为事业的停滞，我每天在家都很无聊。
岚姐也不管我，原本还能有点花瓶角色，现在连花瓶都没了。
不过，有了那次的热搜，我的微博似乎热闹了一点。
【老婆，怎么不营业啊！】
【小姐姐的颜，怎么不多演点剧啊，之前的那个背景丫鬟，别把我美死了！】
呜呜呜，是我不想演么，我没得演啊，呜呜呜。
【楼上的，狠狠点了！】
【希望各大导演投资人看过来，不要漏了这么大一颗明珠啊！】
这么多人为我说话，我看得甚至感动。
至于一些差评，我当没看见。
突然感慨自己进圈以来，好像一直都挺咸鱼的。
岚姐不带我出去应酬，我也从没想过自己去拉资源。
虽然很大可能拉不到，但是不是也得试试。
可很快，我就知道，试了也没用。
因为一个小短剧的新人导演主动找上我，对这个剧本的女主感不感兴趣。
就是制作成本比较低，衣服什么的，可能都要自己提供一点。
这影响不大啊！
女主诶，我当即就同意了。
然后兴冲冲地跑去和岚姐说，我以为她会开心，没想到她直接冷了脸。
“这个本子你别想了，给公司里其他人吧，你好好在家待着，别给我们惹麻烦。”
我跟她大吵了一架。
结果就是，要么回去要么赔200万。
我气得去找纪承周哭诉去了。
“气死我了，她凭什么把我的资源就这么拱手让人啊。”
“悠悠，你喜欢演戏么。”
“……为什么这么问。”
纪承周想了想，如实说道：“似乎，没怎么听你说过有关这方面的事。”
“我没演过几个角色，说不出口。”
“很喜欢的话，就再争取一下吧。”纪承周说，“公司不会扣着摇钱树不赚钱。”
“她真做得出。”
“那不如，来个先斩后奏，主动去找那个导演，谈谈？”
我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我可不想再陪人喝酒了，不然喝一个得罪一个。
纪承周很忙，陪我聊了几句，又查房去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苦涩。
找个医生男朋友这个事，是不是得考虑一下。
【没事的话就在办公室等我？我很快，霸王合同的事，我托我律师朋友在问了，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解约成功，别太担心了。】
好耶！
8
没等到合同的事，倒是先等来了纪承周的爸妈。
还有一对很凶的……叔叔阿姨，也是那天在包厢见过的。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楚洋的爸妈。
“叔叔阿姨……们，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客厅里，楚叔叔率先开了口：“你应该知道我家洋洋的事了吧。”
我点了点头。
楚阿姨接着说：“这两孩子，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我家洋洋现在……虽然还睡着，但她总有一天会醒来的，等醒来之后，就会和承周结婚。”
“哦。”我双手抱臂，靠在沙发垫上，“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要来找我。”
“还不是你这个女人抓着承周不放！”楚叔叔突然激动道。
“承周当年学医，就是为了治好我家洋洋，他跪在我面前，亲口跟我发过誓的，治不好洋洋，他也不会娶任何人！”
我的内心一阵钝痛，险些呼吸不上来。
“如果不是你们逼迫，他怎——”
一直安静的纪父说话了：“承周他不想，我们绑也没用，也不会这么多年，还一直这么敬业。”
“那只能说明他尊重这份工作，尊重每一个病人。”
我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这么多长辈，对付我一个。
我真的应付不了。
纪母也道：“我们跟你直白说了，哪怕，没有洋洋，我们纪家，也不会娶你一个戏子进门，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行。”我艰涩吞咽了下，“我懂了。”
让她远离纪承周嘛，很简单的几个字。
不就一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真到了要删人的时候，我又舍不得了。
是不是也该问问他的想法。
可是他家里人都这样侮辱我了！
演员怎么了，演员就不能见人了吗！
我还是好气，输入好的几行字，又噼里啪啦全删掉。
眼不见为净。
一连几天，纪承周发过来的信息，我都没回。
冷静一下，也要思考，这个男人是不是可要可不要！
看到他守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眼眸一酸。
【纪承周，你家对我来说是龙潭虎穴，我不想淌这浑水，索性我们认识也不过两个月，没什么感情，怪我不够坚定，就这样吧。】
发完这句话，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删了。
失恋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接了。
“悠悠，对不起，我代我爸妈向你道歉。”
“没关系，阿姨他们也只是想要一个自己满意的儿媳妇。”
“周哥，我唯一遗憾的是，没和你正经谈过几天，不过也不重要了，就希望，楚洋某一天能醒来，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纪承周暴躁道，“时悠悠，你给我开门！”
我承认我这话，是有些阴阳怪气在的。
但我没想到，他怎么这么快，刚刚不还在楼下么。
“我不……”我有些委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时悠悠，我认真的，我没想过和你分开，我爸妈那里我会解决，你就在家等我，好不好。”
“我不要，画大饼，谁不会啊，呜呜呜。”我握着手机，抓得很紧，“还没进门，就这样欺负人，以后嫁过去了，我怕我连命都没了。”
“那你能不能开下门，我有点冷。”
我没说话，冷静了一会，才道：“纪承周，你回去吧，没用的，就算这次，你哄好了我，未来还是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会觉得很累，我这个人，一向散漫惯了，不想太受约束，我爸妈都没这么骂过我。”
他声音浅浅：“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瘪着嘴，把电话挂了，然后删除拉黑一条龙。
9
我失眠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点了个外卖，到了的时候。
那个外卖小哥给我发信息。
【你家门口有个人，你认识么，不认识就报警吧，怪吓人的。】
还附带一张图片。
是纪承周。
【没事，狂热的追求者，不用管。】
我开门，纪承周顺势倒了进来，一脸疲惫，我忍不住说：“你这样，真的很掉价。”
他却站起来，腿软一瞬，拥住了我：“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哄人。”
“他们说苦肉计有用，没想到，还真的有用。”纪承周说，“这是，是真的对你用的。”
“……”
我有些无奈，还是允许他进来了。
一看见他那张帅脸，我连气都生不出来，只有想咬死他。
“你这样，我又舍不得了。”
“我没有答应过他们要娶楚洋，我只是答应了入医生这行，尽全力治疗她。”
“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别放弃我就好。”
纪承周对楚洋愧疚，才会选了医生。
后来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纳了这条新的旅途。
又再次被父母干涉人生。
拒他医院里的同事说，纪承周和家里闹得很难看。
那天，他爸妈来医院找他。
纪承周说：“你们欠下的恩情，凭什么要牺牲我的人生去偿还？”
“为了脸上一点面子，为了那点尊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安排我的未来了么。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知道的，以为我是你们的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们的奴隶，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那天，纪家父母在医院被自己儿子说得面红耳赤的，纪父直接打了纪承周一巴掌。
纪父当过兵，手劲不可估量。
当我知道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看到他脸还是红肿状态，都心疼死了。
“什么人呀，哪里还有老子打儿子，下手这么重的。”
我拿着冰块，在他脸上滚啊滚。
纪承周笑着抱住了我的腰：“我挺开心的，积压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跟他们说了一次我的不甘。”
“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理解你。”要不然也不会打他巴掌了。
“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他们一时不能接受，也能理解。”纪承周安抚着我，“要是他们还冥顽不灵的话，以后，我做任何事也不会后悔了。”
“你要做什么事？”
“没什么，要出去约会么？”
我手一顿：“你这个样子……”
他装委屈：“很丢人？”
“没有！”我装着胆子，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怎样都帅！”
纪承周笑了，埋在我怀里，胸腔小幅度震动：“我得保护好我这张脸。”
“为什么？”
“有了这张脸，就能把你绑在我身边了。”
“……”
10
纪承周很久没唱过歌了。
甚至因为职业的缘故，他都不能在公共场合做不太符合形象的事。
比如，酒吧驻唱。
噢，忘了说，纪承周以前待的那个乐队主唱就是我男神。
而他，就是那个主唱，这奇妙的缘分。
兜兜转转，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
我带他来到了一个音乐酒吧里。
这里每晚都有乐队演出，我想让他开心一点。
“口罩戴好，围巾也戴好，还有帽子墨镜！”
我和他都全副武装了起来，保证谁也认不出。
我们穿着情侣风衣，几乎是一进去，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rap。
气氛很活跃，我拉了下他的围巾，他低下头。
“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唱的抒情歌！”
他目光软了一分：“回家给你唱。”
“好。”
可我知道，他享受的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掌声。
而是很多人，回馈给他的真实情绪，以及那一番舞台。
我牵着他的手，来到了前面。
他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有些局促。
台上的主唱伸出手，要牵我的时候，纪承周目光突然变得警惕。
抬手就要阻挡，却被主唱一把拉了上去。
隔着墨镜，我都能看出他的懵。
我笑得肆意：“周哥，今夜的舞台是你的，好好唱呀！”
原先的主唱兼酒吧老板跳了下来，站在我身边。
挤了挤我的肩膀：“厉害啊，这样的都能拿下。”
我得意地扬了扬眉：“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原先的劲爆伴奏突然停下，像是有默契地，顶上炫彩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一会儿，舒缓的前奏缓缓弹出。
纪承周放在话筒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我热泪盈眶，只是一会，他就摘下了口罩，随着记忆，唱出了那再熟念不过的旋律。
现场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陶醉了进去。
直到最后一个音节停下。
听众们还没反应过来，杨天已经带头鼓起了掌。
“愣着干嘛，鼓掌啊！”
随即，鼓掌声几乎要响彻天际。
我的手掌都要拍红了。
“好听！”
“太好听了！”
纪承周看着我，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后面，他又唱了两首歌，尽兴了我们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杨天靠在吧台上，拿着个酒瓶仰头灌着。
“有时间多来我这玩玩呗……带着你男朋友。”
纪承周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朝我走来。
我笑了笑，说：“知道了，今天谢谢你啊。”
“小事。”杨天嘀嘀咕咕说着，“要不是这事，我都见不到你这个大忙人。”
我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跑过去，扑到了纪承周的怀里。
仰头，两眼崇拜的看着他：“周哥，你唱的太好听啦！”
他有些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突然低头，隔着口罩，我们碰了下唇。
我有些发愣，他之前可是很在意这个的，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上做这么亲密的事，说是有损形象。
“回家再唱给你听。”
“好！”
我和他十指相扣，同杨天打过招呼后，才离开。
回到家，几乎是刚关上门。
纪承周就吻了过来，他将我抵在门上：“悠悠，谢谢你。”
我抱着他脖子，跳了起来，双腿夹在他腰上：“我可不要口头上的。”
他笑了笑：“没带东西。”
说是这样说，却没停止嘴上的动作。
“那你——”我喘着气，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吞入了腹中。
突然听见一道‘撕拉’的声音，我抬起眼，才看到那方方正正的小东西。
显然是我回来路上偷摸摸去便利店买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还故意装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我却觉得全身发烫。
我抱着他：“去卧室。”
“嗯。”
可下一秒，手机响个不停。
挂了又打过来，我推着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你接一下。”
“在我裤子兜里，拿一下。”
我摸到手机，接通，举到他耳边，然后有些累的趴在了他肩膀上。
“有事？”
“小舟，洋洋没了。”
19.
我和纪承周赶到医院的时候。
他们刚从icu把人推出来，准备送往太平间。
楚洋的爸妈好像一瞬，老了十岁的模样。
被人搀扶着，哭着喊‘洋洋’。
纪承周的爸妈也没好到哪去，在一旁，面如菜色。
他们看到我，开口便是让我滚。
我忍了，毕竟这个场面，我确实不适合待在这里。
纪承周牵着我的手，回怼了回去：“既然做不到和平共处，就别站着长辈的身份在这倚老卖老。”
“你——”
纪母拦住丈夫，哭丧着脸：“小舟，洋洋如今去了，你身上的担子也没了，也不用再守着洋洋了，妈妈不阻止你谈恋爱，但你至少要找上得了台面的啊。”
“你爷爷爸爸都是为国家出力的军人，你又是造福人类的医生，不说要找多门当户对的，哪怕你找个普通的女孩，只要她孝顺，爸妈都同意啊。”
“不需要你们同意。”纪承周说，“我已经被你们操控人生那么多年，既然不待见，我们就搬出去住，该瞻养的不会少给，我在这个家受尽了委屈，我不想让悠悠也跟着我一起看你们的脸色。”
纪父气得大骂他畜生，抬手又要打巴掌。
我忍不了，扯了一下纪承周，才堪堪躲过。
“叔叔好歹也是个当军的，不知道自己轻重么，上次打的都还没好，这次又来？我可没见过哪家嘴里说着爱儿子的父母，天天不是道德绑架就是动手打他，我爸妈从小连说我一句都舍不得，你们真的有做好父母这个角色么。”
“恕我直言，阿姨，演员也是个职业，背后所受的苦不比其他职业的少，只是你们看着光鲜亮丽而已，并不是您口中所说的上不了台面，要真像您这样说的是戏子，那那些拿着编制的国家演员，也是您口中的戏子吗？”
“你——”纪阿姨气坏了，手都在颤抖，指着我指了半天，“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能跟那些人比么！”
“阿姨，这不就是您带有偏见了吗，您干脆说看不上我就得了，何必贬低我的职业。”
两个长辈气得说不出话。
我爽了！爽了！
11
楚洋被送进了太平间。
“我进去和她说几句话。”
“好。”我抱了一下他，“听说植物人也是有意识的，可能她也很痛苦，离开对她来说，可能还是一种解脱，你不要又把自己困进去了。”
“嗯，好。”
我在外面走廊等他，无聊的踢脚。
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是我亲爱的妈打过来的。
“宝贝，听小天说，你找男朋友了？”
我瞥了撇嘴：“他怎么老告状。”
“这不是关心你嘛，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过段时间吧，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行，来的时候，提前说，我好跟你爸结束旅游。”
我嗯嗯嗯了几声：“知道了，你们好好玩吧。”
刚挂了电话，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纪承周见我在打电话，安静的没说话。
我突然激动：“妈，你女婿来了，打个招呼？”
不等纪承周反应过来，我连忙把手机递给了他。
他一脸懵的看着我，但礼貌地喊了声：“阿姨好。”
半天没听见声音，他有些紧张，还以为是我妈不喜欢他，用唇语问我怎么办。
我尽量憋笑，将手机拿了过来，还在骗他：“不知道。”
然后这家伙没过几天，就带着大包小包地要去见我父母。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陪着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我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就是我那个违约合同的事，结果已经下来了。
不知道他的律师朋友，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就这样成功了。
所以我现在，是彻底的自由身了。
他问我：“以后想做什么，还是演员？”
“当然了。”我挑了挑眉，“我悟了，我并不是不喜欢演戏，我只是不喜欢一成不变的靠去应酬，才能得到那些角色。”
每次说起那些角色，都是应酬而来的，我都有种心里抗拒。
现在好了，这事彻底解决，我便可以专心演技了。
后来的后来，纪承周致力于参与植物人的病情研究。
而我，当然是凭靠着我最得意的美貌，签了一家靠谱公司。
一路好运加身，资源奖杯拿到手软。
领证的第五年，我终于凭借实力拿到了影后头衔。
那天，我在领奖台上，当着全国人的面，在电视机上向纪承周表白。
“周哥，我爱你！”
翌日，我又上热搜了。
有人认出纪承周是当年那个英雄救美的医生，纷纷直言小说里的爱情。
而此时的我，躺在被窝里，还没睡醒，浑然不知。
纪承周放下手机，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
“老婆，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