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盏消失在前方的人群中，初茗觉得金盏的做法倒也没错。
这么多的人，去晚了，基本上就是在看人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初茗不由的站定了脚步。
“这不是燕姑娘嘛，不和你的沈公子在一起，也愿意来汴河这里逛逛了？”
春芹高高抬着下巴，大着步子走了一下。
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将迈出的那条腿稍微缩回来一些。
然后站定了，学着别的女孩子小步子的走。
但不知是因为她本就长得很豪放，还是整个人，给人的印象太粗糙。
小步子走路的她，不但没显得和其他细声细气的女孩子那般，让人觉得斯斯文文。
反而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奇怪感觉。
如今的春芹可谓是春风得意啊，自从跟着婉仪公主。
虽然没有近身服侍，但也算是婉仪公主身边不可或缺的人了。
其他人有没有这样觉得，春芹看不到也不想看，但她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
不然为什么，今日上巳节，其他丫鬟都跟着婉仪公主，偏偏她可以来到这里逛逛。
自然，婉仪公主让她来这里逛逛，不是单纯来逛的，这一点春芹心知肚明。
眼下看到燕初茗，可不就正是婉仪公主让她来的原因嘛。
春芹虽然不知道，婉仪公主为什么讨厌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
但这并不妨碍春芹想找初茗的麻烦，毕竟她恨透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
若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离开魏府，怎么可能离开魏将军和沈公子。
凭着她的聪明劲儿和能干程度，早就随便选魏将军或者沈公子嫁了。
不过没关系，俗话说，因祸得福。
也正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燕初茗，才让她春芹能够遇见婉仪公主。
虽然只是偶然到婉仪公主面前听差，但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有自己这样的福气。
初茗看着走近自己的春芹，见她还是上次那般刺眼的装扮。
但神情，却已经不比在魏府时见到了。
以前的春芹行为举止古里古怪的，面上总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和胆怯。
但每每和人说起话时，故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很担心受到别人对她的伤害一样。
而如今的春芹，则是一股十足的傲气，像是要把全天下都踩到她脚下一样。
不过有一点没有变化，那就是举止做派还是一贯的粗野不堪。
初茗虽然不知道春芹为何还在汴京城，但面对这样一个野性未脱的人，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因此初茗只是看了看春芹，便打算继续和春藤朝前面走了。
初茗这一看，仅仅是因为突然被人唤住的正常反应，可在春芹眼中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如今都伺候公主了，可燕初茗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大小姐的做派。
她怎么敢。
“站住，我现在可是婉仪公主的丫鬟，你敢不回答我的问话。”
春芹学着平日里跟着婉仪公主的那几个丫鬟的说话模样，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得体大方，亦然一位大家闺秀。
初茗闻言一怔，怪不得这个先前还畏畏缩缩的春芹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被婉仪公主看中了呀。
要说，还真是什么人就喜欢和什么人扎堆。
春芹见初茗站住了脚步，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移动步子走了过去。
“怎么样，怕了吧。”
“怕什么？”初茗觉得莫名其妙。
春芹眼睛一瞪，叉着腰气哼哼的说道：“你敢不怕婉仪公主，你眼中还有没有人？”
“原来你自称婉仪公主啊，怪道这种做派。”初茗瞅了瞅举止粗俗的春芹，笑呵呵的说道。
春芹脸色大变，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冒充公主啊。
这个燕初茗，故意装出一副听不懂自己话的意思，明显是想气自己。
“我说我是婉仪公主的丫鬟，你聋了。”春芹嚷了起来。
初茗蹙眉，这个春芹真是粗俗的令人恶心。
不过好在春芹有好的承受能力，可以忍耐自己这么久，不会恶心。
一旁的春藤看不过眼了，自家姑娘好好走着路，没惹谁没招谁，这个野人便跑过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是哪座山上跑来的野人，这是汴京城，没你撒欢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山里吧。”
春藤一向都很安静，但若是真的惹她生气了，说出口的话，多半能把人气得噎住。
果不其然，春芹听到春藤都一番话后，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眼珠子不停地在眼眶里乱转，愣是想不出一句回嘴的话。
因着春芹嗓门大，所以在她嚷嚷了几声后，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她们多是汴京城内各家各府的小姐夫人，再或者是小门小户教养的姑娘。
头一回看到春芹这么粗俗的女孩子，又听到她满嘴里不堪的言辞，纷纷投来厌恶的目光。
“不但是个野人，还是个涂脂抹粉的野人，瞧那脸儿，画得跟猴子似的，可是占尽公主家胭脂的便宜了。”
“可不是，一个劲儿说自己是婉仪公主的丫鬟，即便能伺候公主的丫鬟有几分体面，可那体面也是公主给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八成是个暴发户，还没找清楚东南西北呢，跑到这里撒野。”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春芹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又没法和每一个人对嘴，只能气哼哼的不再说话。
初茗看到这样的情景，懒得再搭理春芹，和春藤离开了。
春芹看着走远了的初茗，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汴河边的仪式开始了，众人纷纷朝河边走去，都去看仪式。
初茗不太想往人堆儿里凑，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看着。
虽然不能近距离看着，但这里林荫遮蔽，不会太热，倒也不错。
两人正说着等一会儿去荡秋千，忽然听到一旁传来脚步声。
侧头看去，见春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春藤觉得情况不对，连忙将自家姑娘护在身后。
初茗拉开春藤，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