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去的,再厌延误了,得等到什么时候。
“随妹妹方便吧。”燕夫人心里发凉。
初茗看在眼中,微微蹙眉。
薛氏的行事,完全是把燕家当成自己的私库,母亲当成她的库管人,想要什么便要什么。
薛氏见大面儿上的事情,燕夫人都答应了下来。想着好歹来了一趟,还是该再要点什么才对。
她转过头看了看初茗,眼光落在了初茗的发髻上。
初茗发觉到樊氏目光中的贪婪,心道真是一个贪心的人。
“初茗今日打扮得倒素净,不过光是这簪花,一看便知是好东西。那珠钗,肯定更不用说了。”
“我年岁还轻,并不戴什么贵重的,不过是些寻常的发饰。”
初茗这话说得即客气又让樊氏无处下手,她只得呵呵笑了,但被一个晚辈几次博了面子,薛氏的心里很是过不去。
“初茗既然知道自己年岁轻,就该打扮的鲜艳些,这般素淡看着不好,让不懂事儿的人看到,只当你小小年纪便看破世事呢。”
薛氏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十分过分。
人家家好好的女孩儿子,又是自己亲姐姐的女儿,却被她莫名按上一个看破世事的名儿,这不明显是说初茗要离家修行嘛。
薛氏见初茗不说话了,心里乐开了花。
让你这个不知礼数的小辈跟我过不去,不知尊敬长辈的东西,不被打嘴就不错了。
燕夫人听了这样的话,本就堵着气的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自己花一样的女儿好好坐着,又没惹到谁,就被这般诅咒,还是自己亲妹妹的诅咒。
燕夫人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下手处“扑哧——”一声笑,很是疑惑的看向女儿。
自进门开始,便看着樊氏各式各样的表演,初茗早就想笑了。
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这下可算寻到了。
“姨妈这话在理,懂事的自然不会说,不懂事的肯定已经说了。”
初茗大大方方看着喝茶的薛氏,见她听到自己的话后,差点被茶水烫到,心道真是恶有恶报。
“若说是看破世事,也得头发少一些才可以啊。”
不待薛氏开口,初茗悠悠的补上了一句,故意看着薛氏戴着很高的假发片。
“当——”薛氏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了一旁的桌上,准确说是摔在了桌上,不然那茶盖不会弹出声音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初茗很确定了,薛氏生气了。
看到你生气我就放心了,初茗笑了笑。
薛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细细窄窄的鼻子使劲儿吸了一吸,用眼睛去看上首处的燕夫人。
那动作再明显不过,你的女儿三番五次给我这个姨妈难堪,你到底管不管。
燕夫人觉得又好笑又解气,好笑女儿轻描淡便让贪得无厌的妹妹动了气,解气女儿是晚辈,薛氏再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燕夫人不好直接表现出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然,自己的女儿得落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儿。
“你这孩子,坐在这里半日了,也不去看看隔间中的宴席摆好了没有,就知道坐在这里。”
燕夫人一语毕,继而转头看向薛氏,“妹妹饿坏了吧,初茗她没有及时去看看准备的宴席,妹妹可别见怪。”
初茗听到燕夫人这样的话,马上站起身笑着说道:“和姨妈说着话便忘记了时辰,我这便去看看。”
薛氏看着面上毫无挂碍的初茗,气得上眼皮直翻。
自己明明让姐姐教训教训初茗顶撞自己,可姐姐却故意岔开话题。
岔开话题就算了,说些什么自己饿了让初茗去看看宴席的话,这不明着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嘛。
薛氏发黄的一张脸涨出了红晕,一对细细的眼睛要是能喷火的话,这会子屋子就该烧起来了。
不过她什么也不能做,于是只得去压制自己的怒意。
宴席布置自然有家中人,但既然燕夫人开了口,初茗便朝隔间走去,只是还没挪动脚步,便看到樊荏一跳一跳的跑了过来。
晚上的烛火不甚分明,樊荏走近了,众人才看清,他的脸上粘上了许多点心的馅料不说,衣襟上也到处都是。
“母亲给我擦嘴。”樊荏一蹦三跳,跑至薛氏面上,扬起脏兮兮的嘴巴。
初茗看着这位已经念了学堂的小表弟,心道念书这件事,并不能使每个人都明理。
薛氏见了儿子,脸上的怒容才,算缓和了一点儿。
她爱怜的捧着儿子的脑袋,一点也不嫌弃粘在自己手上的点心馅料,拿出手帕笑了起来。
“你看你,弄得到处都是,多大的人了,一点样子也没有。”
“母亲不是常说,我是樊家的独苗,身份贵重嘛。”樊荏说着话,噘着嘴很是不满。
“是,是。”薛氏笑着为樊荏擦着嘴巴。
自己平日里说得话,儿子竟然全记在心里,薛氏心道果然是自己生的,就是聪明。
樊荏见母亲赞许了自己的说法,更加得意,“我是樊家的长孙,凡事都得人伺候。”
“没错,没错。”薛氏应和着,点头称是,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燕夫人,那眼神既自信又傲慢。
“荏儿将来要做大官,让母亲得诰命,气死那些连机会都没有的人。”薛氏细心的嘱咐着樊荏。
薛氏的模样既傲慢又得意,似乎她亦然就是诰命夫人一般。
在薛氏这样的人心中,自己即便再什么也不如人,只要生了儿子,便可以将全天下的人都踩到脚下。
不过细想起来,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到了薛氏这个年纪,自身并无可以傍身之技能,家中感情早已表面淡薄实则破裂,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
看着身旁认识的其他**,有比自己过得好的,有比自己貌美的,而自己却除了心中怨妒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
只有生儿子这一件事,能让一无所有的她们生出一点点可怜的,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可惜不过是哄哄自己以后,揣着一颗满是伤痛和怨愤的心,痛苦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