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觉得薛氏高兴的实在不同寻常,想着樊家那一摊子事情里,目前看起来,也只有妹夫的事儿能让妹妹这么高兴了。
薛氏见燕夫人说得很是认真,脸上的笑一僵,心里将燕夫人来回骂。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故意让自己生气嘛,还装出一副假关心的样子,这么虚伪的做派,也只有她这个姐姐能做出来了。
“我今日来呀,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姐姐。”
薛氏神秘兮兮的看了看燕夫人,又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丫鬟仆妇们,假意咳了咳,示意自己要说的事情是机密。
燕夫人微微一笑,自己的妹妹她最清楚,雷声大雨点小,一点子鸡毛蒜皮就能当成天。
“有话就说吧,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薛氏一愣,觉得燕夫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她让家下人离开是为了燕夫人好,竟然不领情,那就可别怪自己不讲姐妹情谊了。
“是关于初茗的事情,姐姐可听说了?”
薛氏斜着眼睛看去,想着我可是好心肠的人,最后再提心你一次。
“既然是关于初茗的事情,那就更没什么不可告人了,光明正大说就是。”
也太高看燕初茗那个小丫头片子了吧,说出来不吓你一跳。
樊氏瘪瘪嘴,朝樊苒努努嘴。
樊苒早等不急了,见到母亲暗示,将那一日在街上看到初茗和沈渡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为了绘声绘色,还自动加上了不少动作。
樊苒话音刚落,不待燕夫人详细问询,薛氏立刻开了口。
“姐姐你说说,虽然你们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初茗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呀,和一个年轻男子厮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薛氏越说越激动,就差没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略一想后继续说了起来。
“不单是这件事,现在都传开了,说初茗和沈家公子私会,彻底不归。”
“说完了?”燕夫人惯常平静的脸上显出愠怒,看向薛氏的目光越来越冷。
看到燕夫人克制怒意的样子,薛氏莫名的心虚起来,她的这个姐姐虽然伪善,但可从来没有像现这样看自己。
那眼神,跟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巴巴的跑到我家里,就是为了说我女儿的坏话,还带着你的孩子一起说?”
燕夫人觉得,自己简直要气得昏过去了。
先不说这些个捕风捉影的闲话从何而来,自己的亲妹妹,这些年来,一直靠自己接济度日的亲妹妹,竟然因为听到亲侄女的坏话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教唆着孩子一起说,可真是大开眼界。
薛氏眼珠子转了转,她这个姐姐惯常宠爱孩子,可能是不相信她的话。
“姐姐,我也是为了初茗好啊,你不信出去打听打听,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薛氏尽量不去看燕夫人的脸,更是刻意避开燕夫人的眼睛,但嘴上的话一句也不少。
“你是初茗的亲姨妈,为了她好,就是在外面听了不利于初茗的话后,得意忘形的混说?”燕夫人质问道。
她究竟哪里对不起这个妹妹了,在外面听到初茗的闲话,不但不帮衬着初茗澄清,还火上浇油,真行啊。
“姐姐不信出去打听打听啊,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薛氏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有理的一方是她。
燕夫人觉得自己和薛氏真的没法说拢,这若是换做别的人,她早把人打出去了。
一旁站着的刘嬷嬷看到自家夫人和樊氏之间陷入僵局,打起了圆场。
“姨太太是夫人的亲妹妹,既然听了外面有什么闲话,该帮着澄清些才好。”
薛氏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她不就在帮燕夫人嘛。
还要再怎么帮,和年轻男子私会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能告诉燕夫人,已经是该千恩万谢了。
薛氏想说的话,正是刘嬷嬷今日打算私下里告诉燕夫人的。
此刻被薛氏当面说出来,虽然让昨日被初茗好一顿教训的刘嬷嬷心里大为舒畅。
但若是换做她,肯定不会似薛氏这般,蠢到将事情办砸。
她早就说过,家里面的这位大小姐性子太活泼太张扬,早早晚晚是要出事的。
可自家这位夫人,愣是听不进劝,现在才会闹出这样一场事情。
眼下里,她要做的就是细想几句好话,既可以圆了夫人的面子,不让场面难堪,更不至于让这位小肚鸡肠的姨太太记恨上。
“姨太太,我们家今日庄子上运来许多东西,要好好的核对核对,今日倒是比往常忙许多的。”
刘嬷嬷的逐客令很委婉,脸上的笑容很熨贴。
薛氏吸了吸细细瘦瘦的鼻子,没好气的瞟了刘嬷嬷一眼。
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充其量也只是将她那个好姐姐带大的奶娘而已,竟敢在自己面前充主子拿乔,刁奴。
薛氏左手交叠在右手上,将脖子伸了伸,摆出一副自认为大大方方的样子,接着毫无顾忌的清了清嗓子,表现出一副要说点什么的样子。
就在薛氏想要开口时樊荏的奶娘曹氏忽然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樊氏满脸都是汗水,不是因为天气热,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没规矩……”
薛氏极其不满的瞪了曹氏一眼,主子们说话呢,哪里有奴才站得地儿,太丢人了。
曹氏两脚咚咚咚的跺着,地板发出震天响,不过还是比不上她的大嗓门。
“少爷他,少爷他吃坏东西,这会子肚子疼的满地打滚呐。”曹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什么?!”薛氏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曹氏破开大骂起来,再也顾不上装出端庄的仪态了。
曹氏低着头不敢啃声,任由薛氏数落。
樊荏是樊家的独苗,是薛氏的命,这会出了事儿,薛氏只觉得天都要塌陷下来了。
她急的六神无主,又想不起来怎么办,只有嘴巴习惯性的不断贬损着仆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