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总觉得，有一道不友善的目光如影随形。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魏桓，觉得对方的脸似乎有点黑。
“魏兄这是不舒服？”
沈渡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刚才不还好好的，不应该啊。
“沈兄觉得呢？”魏桓面上愣，声音更冷。
沈渡点好了菜，叫来了茶，再次将目光游弋到魏桓处，觉得对方有点莫名其妙。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沈兄的确不是大夫，但可是汴京之中最有名的人呐。”
魏桓向来惜字如金，有话都是直接了当的硕。
如今不仅话变多了，而且还转弯抹角的……
沈渡呷了一口茶，忽然明白了原因。
“魏兄，这不过是人情往来，况且在下无意于苏姑娘的，你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收了绣屏，难道你不担心那个小丫头生气？”
就算燕初茗性子比起其他闺秀开朗些，但到底是个女孩子，难道她就不会多想？
说到那天的初茗，沈渡觉得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那天苏梦差人送来的绣屏后，自己的确很担心初茗会不高兴，因此还旁敲侧击的问来着。
谁知那个小丫头，竟然说自己既然给魏桓和苏梦送信，下次遇见魏桓，苏梦必须让魏桓给她多买一些好吃好玩的。
听听，这像话嘛，完全是将他沈渡，燕初茗未来的夫君，当成交换的筹码呀。
魏桓见自己一席话马上让沈渡变了脸色，魏桓面上有了一丝笑意。
“我今日就派人去你家，将绣屏取走。”
那是苏梦亲手绣的，是属于他魏桓的。
沈渡别扭的看了一眼魏桓，一个小小的绣屏而已，自己还不想要呢。
“沈汘拿走了，说是要去送人。”沈渡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魏桓看着沈渡，那眼神，快要杀人了。
“我说的是真的，昨天刚拿走。”沈渡面上平静，心里则笑开花了。
魏桓稍稍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昨日刚拿走，应该不会马上送人，我会派人要回来的。”
“你随意。”沈渡无所谓的丢下一句。
菜已经端上来了，与其浪费时间在一个无关紧要的绣屏上面，还是吃饭更重要。
魏桓就没有沈渡的好胃口了，他现在满心都是绣屏，那可是苏梦绣的。
沈渡挑的位置临窗，从这里看过去正对着一个雅间。
那雅间的门虚掩着，因此雅间之中的人很容易看到沈渡。
“沈公子。”
一道如黄鹂般婉转的声音响起，说话人不过只说了三个字，但却是音韵婉转，令人沉醉。
沈渡正在想这里的鲜虾味道不错，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随意的抬起眼。
凝霜见沈渡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一刻的迷茫，仿佛在思索自己是谁，这让已经好久未见的沈渡的她，微觉酸楚。
不过凝霜的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沈公子多日未去乐坊看过小女了，想来是生疏了。”
凝霜身姿袅娜，一身简单的衣裙衬得她妩媚动人，风韵万千。
“原来凝霜姑娘也在这里。”
沈渡显得有礼有节，准确说是过分客套，似乎很不愿意和凝霜多说话。
凝霜微蹙蛾眉，她不懂。
从前那个对自己温柔备至的沈渡，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竟然到了见到自己时，还需要想一想的程度。
这还是那个，救自己于危难，不忍看自己落泪的沈公子嘛。
坐在一旁的魏桓看到这一幕，长眉挑了挑，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笑。
“凝霜姑娘若是不弃，还请一同坐一坐。”
凝霜从一开始就是为沈渡而来，但对方别说请自己坐下了。
单是看到自己时的迟疑表情，已经让凝霜觉得肝疼了。
她好歹也是城内乐坊中的花魁，即便身份不高，但也是令多少王孙公子，为之千金买一笑的人物，今日还是头一次如此尴尬。
不过幸好与沈渡同来的人开口了，也不算太扫面子。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魏将军吧。”
凝霜唇边蕴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向魏桓的同时不忘瞧一眼沈渡的神情。
只是这一眼瞧还不如不瞧，沈渡竟然低头继续吃起虾来。
一只虾而已，有那么好吃吗？
还是想暗示自己，连一只虾都不如？
“凝霜姑娘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最寻常的人罢了，没什么特别。”
根据凝霜的话语，魏桓已经将她和沈渡的关系猜了七八分。
想到苏梦亲手绣好的物件落在沈渡那里，魏桓要是不报仇，那就不是魏桓了。
你沈渡不是想洗心革面么，那就考验你一下喽。
凝霜记得她听人说，魏桓是出了名的性子冷淡，不过如今看来，那人的话只能是虚言了。
冷淡的男子，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那不过都是见到她柳凝霜之前。
凝霜勾起垂下大一缕发丝，笑容甜美。
“魏将军真是谦虚，您可是平定边地的大功臣啊。”
凝霜说着话，主动拿起桌上的酒壶，先是给魏桓斟了一杯，随即又为沈渡斟上酒。
“凝霜今日有幸见到将军，可谓是三生有幸，还请将军满饮此杯，也请沈公子不要博了面子才好。”
凝霜一双美目波光流转，不断地在沈渡脸上打转。
不给自己面子，你好友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吧。
沈渡无奈的拿起酒杯，一双桃花眼定格在魏桓处。
这是睚眦必报啊，魏桓。
魏桓与沈渡多年好友，怎么会不懂他此刻的意思。
“沈兄是出了名的惜花之人，也该给我这一介武夫做个榜样才是。”
魏桓端着酒杯，就差没直接放声大笑了。
凝霜看着对坐的二人很是奇怪的举止，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楼上的气氛有点古怪，不过很快被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打破了。
“苏姐姐，清风楼的菜式很好的，你等下尝过，肯定喜欢。”初茗一蹦一跳的上了楼。
苏梦莞尔一笑，似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春风中摇曳，绝美的容颜，可以用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形容。
“初茗妹妹眼光好，你说这里不错，那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