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初芸看着一脸慈爱的燕夫人,内心像是被不知名的重物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似的。
从小到大,除了这位好心的婶婶真正关心她以外,家中的其他人都只注意到妹妹燕初蕊,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例外。
对于燕初芸而言,她从小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出蕊容貌出众,性情大方,以后堪配俊才。
而姐姐初芸不过蒲柳之姿,人也平庸至极,将来时肯定不会有大的出息的。
一开始听到这些话,燕初芸虽然在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自己虽然比不上妹妹初蕊长得漂亮,不如她会哄长辈高兴,难道就真的一无是处吗?
可随着年纪一日日见长,燕初芸也歇了一开始想要去争一争的心思。
原因无他,不论是谁,都受不了身边所有人没完没了,有事没事的无故指责自己。
燕初芸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将心中的不满表示出来,那样周围的一众人。
不管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家中的仆妇丫鬟,亦或是其他亲戚邻里,都只会将矛盾对准她。
会说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长得又上不了台面,连起码的尊重人都学不会。
因此燕初芸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这些爱说闲话的人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他们有的是新的花样,新的说辞来攻击,一声不吭的燕初芸。
慢慢的,燕初芸在家中逐渐变成了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成为了妹妹燕初蕊的陪衬。
不过在所有的人中,燕夫人却是一个例外,她对家中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好,像燕初芸喜欢吃花生酥这样的小事,也被燕夫人牢牢记着。
燕初芸在听到燕夫人这一句话,心中生出无限感慨,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记得,甚至是从来不在乎自己喜欢什么。
但作为婶婶的燕夫人却一直留意着,她觉得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高兴。
“多谢婶婶记挂,我现在和以前是一样的。”
燕初芸的笑容透着苦涩,像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小花儿,没有任何根基,随时随地都会被风雨卷走似的。
燕夫人看着羸弱的燕初芸,在心中轻叹,这孩子一看就是身体极弱。
按理说二老爷家并不缺吃缺喝,但燕初芸一看就是过得不好的,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对于这两姐妹的父母,燕夫人是很清楚的。
她们一直很偏袒小女儿燕初蕊,觉得这孩子雨后能光耀门楣,能让他们两夫妻脸上有光,因此格外器重小女儿燕初蕊。
对于大女儿燕初芸,完全像是对待外人一样。
燕夫人对此一直很看不过眼,都是自己的骨肉。
竟然就因为觉得一个孩子以后有出息,一个孩子普通,便如此势利眼的对待。
她这个亲戚都看不过眼,更别说日日过着这种低三下四日子的燕初芸了。
想来这孩子虽然不缺吃穿,但一直生活在这是压抑的环境中,身体能好,那才是怪事呢。
“今日来了我们家中,你们姐妹便好好玩玩吧。”燕夫人看着燕初芸,一脸的慈爱。
“多谢婶婶。”燕初芸心中感激的说道。
坐在燕初芸一旁的燕初蕊不高兴了,自己可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而且自己的话儿说得根本挑不出问题。
但这燕夫人倒好,草草敷衍了自己几句后,便一个劲儿的拉着燕初芸这个笨嘴拙舌的家伙说话,真是搞不懂她怎么想的。
要说啊,这无论是在父母面前,还是在家中其他亲戚长辈面上,她燕初蕊可是最讨人喜欢的。
燕初蕊小时候可以说是人小鬼大了,长大了更是了不得,对于不管是家中众人还是来访的客人,把他们这些人都是拿捏是死死的。
对于此,连她的亲生父母都觉得自愧不如,自己真是了不得,生了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姑娘,真是给他们争气。
其实对于此,燕初蕊并没觉得有什么,那些所谓故作姿态的长辈,其实绝大部分都是笨蛋。
说白了,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子,还是没有任何正确观念的那种。
他们呀,就是喜欢被人哄着,喜欢听好话儿,至于这实打实的好处归谁,这帮笨蛋压根儿就注意不到。
原因无他,被一通好话糊弄住了,哪还管的了啊。
自从发现了这个理儿,燕初蕊在大部分人中,那都是过得游刃有余。
可这毕竟只是愚蠢的大部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啊。
面对燕夫人,燕初蕊就觉得挺受挫的。
你说这燕夫人对自己不好吧,那倒也不是,只是她看管燕夫人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姐姐燕初芸好。
“你们母亲可还好?”燕夫人问道。
“母亲很好,不过还在来汴京的路上,让我们姐妹先来看望婶婶。”
虽然燕夫人更像是在询问燕初芸,毕竟她是姐姐,但是燕初蕊还是抢着回答了。
问的是她们的母亲,又不是她燕初芸一个人的母亲,何况燕初芸笨嘴拙舌的,还是自己回答比较好。
燕初芸张了张嘴,随即又无奈的闭上了,抿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燕夫人清楚这两姐妹的性子,倒也没有太在意,点了点头后又询问了两姐妹的父亲。
得知燕家的二老爷今日有事情要忙,便不再多问她们家中的事情了。
燕初蕊已经听说燕家年纪最小的妹妹初茗即将成亲了,对于夫家的一应情况,燕初蕊也是十分清楚的。
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燕初蕊这心里就不平衡了。
在她看来,这燕初茗就是运气好,投生成了燕夫人的女儿,又是受尽父母宠爱的独女,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
如今又要嫁到汴京城内最为风光的沈家,夫婿沈渡更是难得的年轻才俊,是人人羡慕的姻缘。
可这说一句不该说的,燕初茗她配吗?
先说说她那个模样,充其量也就是比燕初芸强个一星半点罢了,和她燕初蕊比,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再说说燕初茗的性情,根本就是个人来疯,还喜欢调皮捣蛋,没一会儿是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