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茗看了看一旁的沈渡，方才白芊芊瞥向沈渡的一眼，她可是看到的。
沈渡见初茗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可没一点情意，反而有一种想要拷问他的架势。
沈渡挑眉，自己一直就是站在这，可一句话也没说啊。
不待初茗开口，白芊芊再次柔声说道：“初茗姐姐与这位公子在一处，妹妹并不知情，还请初茗姐姐勿怪。”
嗬，好家伙，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怎么这么聪明啊。
初茗看着白芊芊绘声绘色的表演，又看看她身旁一圈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道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吧，总是喜欢关注旁的人。
初茗笑笑，看着马上便要梨花带雨的白芊芊。
“是这样的，虽然在闺塾时就认识了，但一直与姑娘交涉不多，实在不敢担一句姐妹。”
初茗才刚说了一句，白芊芊微红的眼圈便收住了。
“既然姑娘不弃，愿意以姐妹相称，倒也无妨，但还是尊重些好。”初茗看着表情有些僵的白芊芊，只当没看到。
自作聪明的人，不理会便罢了。可若是想借着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聪明劲儿，便觉得能让任何人都任由其摆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初茗微微蹙眉，假装思索片刻后，悠哉悠哉的说了起来。
“白姑娘比初茗年长三岁，绝对担不起姑娘一句姐姐。白姑娘是出了名的知书识礼，这一句姐姐，岂不是让我成了那不知长幼之人。”
这一句可谓是重药了，白芊芊只听了前半句便白了脸，后半句更是让她攥紧了袖中的手。
那句年长三岁，故意将三字说得重些，分明就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年岁较她燕初茗大嘛。
后一句更令人生气，明着是夸自己，可细听来，却在说自己连长幼都不懂，胡乱称呼。
“姐姐虚长年岁，让妹妹笑话了。”白芊芊垂下眼帘，声音柔弱。
嗬，这是没理了便装上可怜，博同情的招数来了。
“我从不笑话谁，白姑娘不必多想。”初茗含着笑。
白芊芊袖中的指甲此刻嵌入了手心，这个该死的燕初茗，竟然这么会装傻卖乖。
这话明明是告诉所有人，一切事都是自己多思多虑，与她燕初茗半点关系也没有，心思可真是够坏的。
“妹妹误会姐姐了。”
白芊芊一双柳叶般细长的眼睛，似含水一般，一句简单的话被她说得婉转动听。
此刻别说是不相干人的错，即便真是她白芊芊做了什么。任是谁看到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听到这娇声纤细的嗓音，也就绝对不忍心责怪半分了。
白芊芊蹙起秀眉，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初茗的衣衫。
“姐姐一番苦心皆是为了妹妹好，说错了什么还请妹妹勿怪。”
白芊芊自以为高明，实则愚蠢至极的小手段，自然逃不过初茗的眼睛。
“我怪不怪的，你都会说，何必说上了这么些铺垫呢？”
初茗性情率真，自然是不喜欢矫揉做作的行事了。
白芊芊闻言，眼眸中快速划过一抹气愤之意。
这个该死的燕初茗半点不肯退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妹妹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姐姐只是关心妹妹。”
白芊芊继续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
“此地人烟稀少，恰逢昨日大雨阻路，妹妹一夜不见，现在又穿着一件男子的外衫，这……”
白芊芊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但心中却浮荡起阵阵得意，她今日要好好看看，这个一向自以为是的燕初茗如何下得了这个台阶。
而且她虽能巧言令色，可到底是亏了心的，不信她不怕。
初茗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她一早便料到白芊芊会说这件事。
白芊芊见初茗面上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禁蹙眉。
倒是能装得很啊，看你能装到几时？
“妹妹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这里并无一个外人，不妨说出来，姐姐可为妹妹裁度一二的。”
初茗唇边泛起一抹笑，既不是因为高兴更不是因为恼怒，竟有些嘲讽的意味。
白芊芊越说越离谱，意图再清楚不过，就是想彻底让初茗声誉变坏。
又说出许多为初茗着想的话来，若是初茗什么也不说，自然是再加上个不知好歹的名声。
“白姑娘也算是读过闺塾的，似这般自轻之语竟能说得如此口无遮拦。”
初茗面容是一贯的谦和，眼中却是一派凌然。
她不想为难任何人，更不想和任何人结仇结怨，但这并不意味着，心怀不轨者可以随意践踏。
“我做人坦坦荡荡，不必向你解释什么。”
沈渡在一旁看着，挑眉笑了。
这个小丫头真是与众不同的很，寻常女孩子若是碰上这样的事，不是羞愤难当，便是掩面哭泣，再不然就是极力辩解。
初茗完全是一副淡然模样，别说哭诉了，竟连解释都不肯多言一句。
可细想下来，初茗此举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自己与初茗襟怀坦白，可在世人眼中，定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虽说公道自在人心，万事须要好好商议。可首先要有一颗可以商议的人心不是。
白芊芊见初茗完全一副不愿理会自己的样子，恨不能咬碎牙。
明明是她燕初茗不知检点，竟然还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真是个厚脸皮的。
“姐姐只是关心妹妹。”白芊芊眼圈又红了，眼眸中的光却分明是气愤的。
“关心？”初茗反问道：“到底是关心还是狡辩？”
“妹妹何必这般出言不逊……”白芊芊模样纤弱，似一株随时都会被狂风暴雨吹倒的花草。
啧啧，又用上出言不逊这个词了。
自作聪明的人都习惯于先出口污蔑，再为自己的污蔑寻找自以为可靠的证据证词。
但既然是污蔑之词，一开始便是站不住脚的，只是听话的人想不想要相信而已。
譬如现在，白芊芊身边的众人肯定是相信的，不然怎么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寻找着开口帮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