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从宫女手中接过银钱,低头看了看数目后拢入袖中,随即开了口。
“贵妃娘娘本是宫里最聪明的人儿,如今又有了身孕,便更该惜福才是,千万不能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内官不咸不淡的说着,既然收了人家银子,自然得交代几句。
拿这些银钱,得了自己这一句良言,贵妃娘娘不亏,老老实实的好在为之吧。
贵妃娘娘闻言一愣,见那内官招呼身边的一名年轻内官,接过了自己身边宫女手中的托盘。
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内官可没闲工夫,再和这位聪明过了头儿的贵妃娘娘说话,他可是要随时听候差遣的。
这些日子陛下因着沈大人查出了修建河堤时,银两缺失一事,连着好些日子都阴沉着脸。
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没个眼力价儿,那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嘛。
至于那位贵妃娘娘,还是自求多福吧。
想要借着陛下的手立威,她还真敢干得出来。
陛下又不傻,这么简单的小伎俩,只要一眼就识破了。
但陛下为什么还要以这件事为由头,自然是反借着贵妃娘娘之手,好收拾收拾定王那些盘根错节的爪牙们。
还真当自己个儿是陛下心坎上的人啊,笑死个人了。
这宫里从来不会缺美貌的女子,尤其是贵妃那种,以为仗着美貌就敢恃宠而骄的女子。
商户女果然只是商户女,上不了台面。
若不是那个肚子,还真以为自己个儿能上天不成。
内官看着逐渐走远的贵妃娘娘,冷笑一声。
初夏的午后,静谧安逸。
可这份儿安逸,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的。
定王府的书房里,定王坐在书房前,锐利的眼睛,看向窗前的一颗参天大树。
常年的算计,让他看上去面容比实际年龄老一些,也丑一些。
可这不影响他继续筹谋着,他所认为重要的事情。
如今陛下步步紧逼,明显已经是对自己不满。
而又故意重用沈渡,且沈长休现在又与婉琰长公主成亲。
这陛下显然是想沈家东山再起,好压垮自己。
“哼!”定王不满的发出一声冷哼。
他经营多年才有了眼下的局面,想甩开他,门儿都没有半扇。
既然那个沈渡命那么大,没有在上次刺杀中消失,那就换一个人试试,看他还敢不敢和自己对着来。
定王想好了计策,对这门口的仆从唤了一声。
“去将婉仪公主请来,就说我病了,让她回来看看。”
仆役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定王,微微弯了弯腰,道了句是以后,恭恭敬敬的离开了书房。
仆役唤来另一名可靠的仆役,将事情说给他后,又交代了几句,看着那名可靠的仆役离开,放下心来。
他虽然不知道定王有什么主意,但定王与婉仪公主,以及侧妃这三人,还是少沾染的好。
而此刻的婉仪公主,刚刚送走了一位来拜访她的夫人。
婉仪公主有些无力的揉了揉额角,觉得那位夫人无法停止的哭声仍然在正厅中,她觉得对方真是愚不可及。
如今陛下正在为河堤缺失银两一事大为恼火,那位夫人的姨姐家,就是被查办的人家之一。
要说那位夫人的姨姐家,不过只是被流放而已。
比起直接推到菜市口的,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就不不知道感念恩德呢。
竟然还一口一个自己的姨姐一家子都是金枝玉叶,吃不了苦更走不了路。
真是笑话,都到了这份儿上。
不想着以后怎么过活,竟然还一门心思的盼着自己去宫里求情,可以免除姨家一家的流放。
婉仪公主不得不感慨,这些活到了四五十岁的妇人们,也不知道早些年是怎么过的。
一个比着一个的天真,不知道都还以为她们参加什么比赛呢。
平日里一个个为了鸡毛蒜皮大的事情,都争强好胜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赢的话就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可到了关键时候,便不约而同的都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靠不了丈夫就靠儿子,儿子不行再换女儿,总之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必须要等着别人挽救。
若是人家不帮,那便立刻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一大把岁数了,能活得这么天真,应该算是她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了。
不过好在婉仪公主一直懂得,如何和这些妇人们周旋。
因此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不过是陪着坐一会儿罢了。
正打算回房休息休息,忽然有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是从定王府出来的,自然熟悉定王府的一些规矩,那就是无论事情,都要尽量压低声音了说。
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大概因为定王府内,不能见光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吧。
婉仪公主得知父王突然病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父王身体一向非常好,若是说因为最近的事情称病,根本没有必要告知自己。
而如今直言让自己前去,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这么想着,婉仪公主便决定前去定王府看看,才换了身衣服出门上了马车。
忽然看到南宫澈揽着一名妾室,笑着朝南宫府走去。
婉仪公主冷眼看去,心里一阵阵泛着不快。
而那距离不远的妾室,正巧也看到了公主府的马车。
见婉仪宫主站在马车旁,正打算上车,掩口一笑,对挨着自己的南宫澈耳语几句。
南宫澈闻言朝婉仪公主看过来,眼眸中都是满满的嘲笑。
他随即不知和妾室说了什么,那妾室脸一红,轻轻的推搡了南宫澈一下,引得南宫澈直接笑了。
婉仪公主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不再去看南宫澈和妾室,上了马车。
眼不见心为净,还是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南宫澈见到婉仪公主的马车走远了,眼中含着一抹嘲讽。
在她看来,婉仪公主不过只是,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而已。
殊不知,与她每日朝夕相处的人,早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妾室见南宫澈目光,远远锁定在婉仪公主离开的马车上,心中有一瞬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