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看着一脸迷茫的小敏，心道自己虽说不是多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可生的闺女却是这般呆愣。
方才没帮上自家姑娘的忙就算了，现在好容易找个台阶给她，却连步子都不懂得迈，还得自己一步步教。
小敏抬头看清母亲面上的不悦，又看了看自家姑娘毫无表情的脸，忙低头谢过，站起身出了亭子。
“小敏这孩子不活泛，姑娘别和她一般见识。”赵嬷嬷陪笑道。
“不要紧的，她是奶娘的闺女，我自当多担待些便是了。”
白芊芊肯一直将小敏留在身边，为的并不是她是自己奶娘的女儿，为的就是小敏不算太聪明。
贴身服侍的人，聪明太多并不是好事。
何况小敏是有几分姿色的，这样的婢子，若是再有个聪明的脑袋，心思大了，反而不好。
自己身边有赵嬷嬷这个精于世故，老成历练的就够了。
“老身一定多教教小敏，让她万不可再出什么差错。”
赵嬷嬷嘴上谢着，心里感叹，姑娘虽然不是自己的闺女，倒是和自己的性子对路，小敏反而不像亲生的。
一旁的众人看着自家姑娘对小敏，别说处罚了，连责怪都没有一句，脸上更不好看了。
赵嬷嬷和小敏这对母女，仗着是姑娘的奶娘和近身丫鬟，在府里占尽了好处，亦然是半个主子的模样。
还有和她们沾亲带故的那些，简直比那些官吏身边，引弓开道的轻骑斥候还要威风。
此刻只不过赵嬷嬷几句话，便哄好了自家姑娘，真是让人生气。
赵嬷嬷一双眼睛虽然看着白芊芊，可心里完全清楚众人的想法。
她笑了笑，口吻中是几分命令，“你们去亭阁外面伺候吧，让姑娘养养神。”
众人本就是满心的恼恨，此时又看到赵嬷嬷这个样子，心里憋屈的要命，却也无法。
毕竟自己姑娘并未说什么，她们只得退到亭子外面去。
赵嬷嬷见众人出去了，眼珠子左右转了转，计上心来。
“老身有一言，不知该不该出口。”赵嬷嬷故作为难的说道：“只是些浅薄的见识。”
白芊芊将赵嬷嬷叫过来，为的就是方才的事情，现在见对方开口，白芊芊抬起眼睛。
“嬷嬷说便是了。”
赵嬷嬷笑了笑，“依老身说来，燕姑娘不懂事，未出阁便和男子公然在一处，还穿着人家的衣服招摇过市，实在不成个体统。”
“话虽如此，我又能如何。”
白芊芊以为赵嬷嬷有什么主意，可以对付燕初茗，可听到只不过是几句无关痛痒的数落而已。
“别的不说，咱们白府是从不苛责家下人的，可这么费事损力的找人，谁心里也过不去。”
赵嬷嬷见自家姑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提醒着白芊芊。
“所以呢？”
赵嬷嬷平几句话虽不多，但却引起了白芊芊的好奇。
“这人多了，口舌就杂。”赵嬷嬷笑着，全然没有半点好意。
听到这一句，白芊芊忽然明白了赵嬷嬷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嬷嬷说的正是，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还须得众人口口相传。”
白芊芊的笑容越发深了，燕初茗做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敢毫无惧色的强辩。
她这次要好好看看，等燕初茗做的这些事情传到燕府，再传得汴京沸沸扬扬，被南宫哥哥知道了会怎么样？
“论理我是不该过问燕妹妹的事情，可她毕竟和一个男子在一处，那男子有没有伤害她，我很担心。”
白芊芊说着，微微蹙起眉宇间，添了一缕担忧和哀愁。
“老身就说，姑娘是个心慈面善的人，总是为别人想着。”
赵嬷嬷见自家姑娘答应了自己的主意，心里很是高兴。
“这不过是一桩小事，老身身体好得很，自然全全办好就是了，姑娘不必再为燕姑娘担心了。”
“唉，整个白府算起来，除了父亲和母亲，只有嬷嬷最明白我的心意了。”
雨后的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氤氲之气，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阵阵花香。
初茗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在见到白芊芊时，发生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虽说她心里尚有疑惑，但到底是个爽直的性子，自然不会过多纠缠。
走在一旁的沈渡兀自留心着，见初茗面虽是平常模样。
她那本就微微上翘的唇角即便不笑，却也总似含着笑一般，令见者心情愉悦。
“姑娘家住何处，若是不弃，不妨在下送姑娘回去。”
沈渡面上一派周正，与昨日只有他和初茗两人时，不拘调侃的模样若判若两人。
初茗微微侧头，心道这个沈渡，刚刚认识时一个样，认识不久后一个样，现在又变成另一个样。
“你究竟有几张脸？”初茗故意问道。
沈渡多聪明，自然听得懂身旁少女的意思，可却依旧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仿佛他生来便是这般。
“姑娘说笑了，在下只是个寻常人，自然只有一张面孔。”
看着沈渡大大方方的样子，初茗心道你骗谁呢，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眼眸中转瞬即逝的那一缕狡黠。
“我看未必。”初茗将字音咬的重了些。
“日久见人心。”沈渡面不改色道。
身后跟着的金盏满面都是疑惑，自家姑娘也好，这位长得跟神仙一样的公子也好。
两个人说起话来都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可两人却说得很投机。
“你转过去。”初茗看向沈渡，语气严肃。
沈渡一挑眉，表示不明白。
好好说着话呢，怎么突然就让自己转过去。眼瞅着，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却是为何？”沈渡问道。
初茗蹙眉，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多。
“让你转过去就转过去，不好问的。”初茗不想解释。
这个沈渡明明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竟然问这么笨的问题，肯定是故意的。
沈渡见初茗真的不高兴了，越发不明白了。
自己没说错什么啊，这是突然怎么了？
小丫头的脾性总是好一阵不好一阵，让他这个从一直被众女子爱慕着的人，很是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