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肯定的，这也是姜裕来找许一飞的目的。
许一飞指了指房檐下摆放的几个酒坛子，给姜裕说：“你要是能喝赢我，我就答应。”
算准了这两人要有一段姻缘，只是过程会有很多波折，到了这一步许一飞是不怎么担心他们两个了。
酒在屋外放着，温度很低，打开时里面还有一层薄冰。
许一飞不比以前，不敢直接这么喝了，去厨房那边拿了个锅架着，烧酒喝。
姜裕往外看了好几眼，他心中有些不安。
“用你的眼睛救过他的命，有点感应正常的，今日不会出事。”
“嗯。”
今天不会出事，那么以后呢？
炉子里生起了火，酒倒进锅里，配菜只有一碟凉了的花生米。
“庆桓这孩子跟我徒弟有些像，但是又有点不一样。我徒弟那人也是心事重，总是怕别人难受，自己憋着，但是他要是被拒绝了一次，就不会主动第二次，他心眼儿实，很容易当真。庆桓呢，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姜裕点点头，他感觉到了。
他明明对庆桓态度极差，但这么久了，庆桓依然对他很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块石头都焐热了。
可是焐热这块石头前，不知道多少人会觉得累了选择放弃。
既是喝酒，姜裕就没拘着，他问：“你还有徒弟？”
这老道士邪门的很，他说庆桓今天不会出事，那暂时就是安全的。
而且跟他的协议还没有达成，姜裕这时候走了，才是最不利的。
这么闲聊一下，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许一飞叹了口气，眼中有些回忆之色，“有啊，捡来的。”
有些人遇见就是一个劫，许一飞自由自在惯了，他就是想要找个人继承衣钵，结果给自己种下了心魔。
过后又急着想要破解，再种下了另一个。
就说人超脱凡俗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一下子累积下来，不就遭了报应？
姜裕脑子转得快，他第一反应想到了宁飞之前去衡州城找他问眼睛的问题，又听朱安说起过那个男人。
结合许一飞说的，他徒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听了什么话都容易当真，那么之前朱安说宁飞在街头求着那人回去，指不定也是他那个鬼性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人。
他脸皮没有宁飞那么厚，很多事情都做不到，很多话也说不出口。
可是感情这事儿，最怕就是两人一个比一个少言寡语还畏缩。
话都不说开，再深厚的绵绵情意都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隔阂了。
他与庆桓相处了几个月都在猜疑，一点好感都没外露出来，过后虽然听了庆桓很多抱怨，也帮过他几次，不过庆桓是帝王，朝中臣子们本该为他效力的，这不值得提。
所以庆桓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也许依然认为自己很讨厌他。
姜裕也跟着叹了口气，“你这样一个人倒是自由自在的。”
一个人的日子，姜裕也有过。
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那种孤独，人总是这样，想要有人陪， 想要被关心被爱护。
这无关性格强势与否，人之常情罢了。
他比较幸运，认识了朱安梁东这群人，陪他走过了这十来年。
有些决定很难去下，总是要面临着选择，一边道义一边情义，很难两全。
姜裕也怕自己再走错一步，不止报不了仇也救不了庆桓。
但他想，庆桓是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只要他还好着，朝廷他总要整顿，那些借势祸乱朝纲的人，总会得到应有的处罚。
酒过三巡，许一飞就不留姜裕了，让他先走。
午饭后来的，虽然是等到庆桓走以后才跟许一飞正式沟通，但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出了朝霞宫时，天色灰蒙蒙的，距离傍晚还有一会儿，看着是要下雪。
姜裕不怕下雪，他怕的是下雪天里倒下的那棵梅树。
回玉燕宫的路上姜裕一路小心，再又从窗户翻了进去。
这里的人都被庆桓吩咐过，一个个的很听话，他这么出去了两次，都没人发觉。
晚饭时辰前一刻，庆桓又来了玉燕宫，跟姜裕一起吃饭，给他布菜。
姜裕没见着小桃子，随口问了一句，庆桓说小桃子有点别的事情，给他告假了。
小桃子这个人是庆桓的贴身侍候太监，一般来说，这种人很难有个休息的时候，除非他自己说，不然他平时总不能离开庆桓身边。
姜裕进宫之初，叫人把庆桓身边的人都给打听了一下，几个叫得上名字的人都在姜裕这边有个底。
小桃子很小就入宫了，辗转几次，入了先皇后的眼，才跟在了庆桓身边，他的其他信息都很久远，与小桃子同一批进宫的人，也很难说出个所以然。
姜裕是怀疑有个权势很大的人潜伏在宫里，准备对庆桓下手，小桃子在这个时候告假，说不定是去见谁呢？
姜裕想着事情，就没有怎么说话。
庆桓悄悄看了他好几眼，见他走神，就安慰道：“我找了那个医者问过了，你眼睛会没事的，他说最迟春日前就会好了。”
计划才开始，他要几天的准备时间，不能再给一个准确的答复，至少在加进去了恢复期以后，春天来时，就差不多了。
姜裕是跟着庆桓到的朝霞宫，两人对话他都听了，庆桓没有问。
姜裕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庆桓想要做什么？
饭后，雪下得更加大了些。
庆桓到了点就熬不住，又犯了瞌睡，他不留玉燕宫，夜里宫人们抬了龙辇来接他。
姜裕看了外面好一会儿，再次出门去了御花园。
梅林这边一片安静，他之前确认过的，梅树到现在为止也是好好的。
梦境里的雪很厚，如果是这一场雪开始的话，就要连续下上几天，也就这几天里，就会有人来做手脚。
白天里不太可能，宫里人多眼杂，保不准就被谁看见了，夜里行个便利，让侍卫绕行，倒是可以运作一番。
姜裕准备晚上出来都蹲守一番，看看是谁要动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