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
庆桓听见这个答复时思绪有一瞬的空白,分不清喜悲。姜裕是声音本就清冷,刚才那一刻似乎更冷了些。
庆桓双手抱着姜裕的胳膊,低声道:“不论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英雄。”
长街寂寥,人群都往观星台那个热闹的地方聚集。庆桓时刻注意着脚下,也不敢再让泪水模糊了视线,怕姜裕摔着。
再过小半个时辰,秦钱在前面一个路口等着,问庆桓是要回宫还是去将军府,姜裕抢先说了回宫,庆桓则是抿唇不语。
这一晚两人各自回了宫殿,相隔两处一起失眠到天明。
次日上朝时,礼部侍郎许青就呈上了昨夜诗会上优秀的诗词,并且说明在等着庆桓的赐字一起赏赐。
庆桓气色不好,表情也臭臭的,熬了一夜眼眶发黑,眼里冒了一层红血丝。他不信底下的这些大臣们不知道他为何这样。
“朕要张贴皇榜寻天下名医来给将军治眼睛,这件事即刻就办。另外,辱骂朝廷命官,是何罪?”
那几个纨绔子弟一身华服行事傲慢,别人议论姜裕都是私下里叽叽咕咕,他们明目张胆在诗会大骂,这要不是出自官家,庆桓那就是也瞎了。
刑部这边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出来回话,硬是把庆桓说要张贴皇榜寻名医的事情给过了。
陆渊左右侧目,上前一步回话,“辱骂朝廷命官者,杖责二十。自七品以上每一阶加十。辱王侯者,鞭打一百。”
这条法令其实没有实际实行,为官者,为民服务。若是民众说一句不好便被拉去责罚一通,以后哪里还有人敢说真话?
庆桓还未开口,立刻就有人求情,也是拿着这个道理来说教。
静等他们说完之后,庆桓又问:“辱骂帝王呢?”
众臣子皆默,庆桓只是比较好说话,以前的皇上可是朝中一言不合就能拉个人下去杀头的。
“刑部那边酌情处理,既然这些人不懂礼法,那便好好教育一下。乾国法典,他们根据严重程度罚抄,最低三遍。”
这一开口,立刻就有人问:“那姜裕打平民又是何罪?”
“哦,那些人要打朕,将军是护驾有功。既然提起了,那便一起量刑处罚吧。”
这就是把庆桓昨日出宫的事情搬到明面了,一眼看过去就是心情不好的皇帝,大家都不怎么敢惹。
庆桓又是只要一提姜裕就坚决不让步一点的性子,这事情一看就是没有任何转机,看这责罚不重,众人就不再继续纠缠。
本以为这就要下朝了,庆桓又放了个消息。
“朕昨日听闻,民间对封王侯之事颇有微词,朕觉得有理,往后爵位继承依然上报朝廷,朕会命人考验,通过者或者有功勋者才能继承,你们有意见吗?”
乾国王侯不多,有实权的眼下就在朝堂之上,对自家小辈挺有信心,自觉通过考核不难,所以也问了具体的考核内容以及功勋品阶。
而不在朝堂之上的,多半是闲散王侯,他们自己都没什么出息,后辈子孙也是想着坐吃老本,成了帝都蛀虫,到时候还得看他们怎么进宫给庆桓哭诉。
下朝后,庆桓先去了一趟玉燕宫,看姜裕在练剑,脸上才有了点儿笑意。
“将军,朕才记起还拜了你做师父,不过这武艺朕好像没有什么天赋。”
姜裕收了木剑漠然行礼,庆桓则是自来熟的进了姜裕房间,又霸占了另外一边的书桌,叫人把奏折都拿来。
姜裕坐得远,在那边的小榻上,还是独自下棋。
“梁东昨夜给朕递了个折子,说是城郊突然杀出了三千精兵,他都给收拾了,顺手收编,李将军过去问话,他说了个兵演,两方不信,差点儿原地打起来。”
李将军是明远候的长子,继承了老侯爷的暴躁基因,最是看不惯姜裕这一行人。
“皇上如何处置的?”
庆桓也没抬头,忙活着看别的折子,又与姜裕闲聊。
“朕就说梁将军是在那边接应江南那边的明远候和朱安将军,让李将军先撤兵了,他不太情愿。”
都是武将,说个话还用奏折来传,在庆桓不知道的时候指不定已经私下里打过好几架了。
不多时小桃子进来给庆桓耳语,“秦总管那边已经写好皇榜了,派人各城张贴去了。”
庆桓点头,他待会儿还要找个由头把秦钱给收拾一顿。昨天那种情况,秦钱本可以阻止,可他偏不,让庆桓自己跟那些人吵吵,吵到最后姜裕回来时候可比万年冰山还冷几分。
小桃子又小声说:“许青许侍郎还等着皇上的墨宝……”
庆桓:“……”
他颇为不耐的摆纸提笔写了“第一诗仙”这四字,又看着小桃子在边上盖上了印章,胸腔里都堵着一口郁气无处散发。
这简直就是上赶着张罗找人骂!
再到中午后,庆桓就撑不住了,吃过饭就在玉燕宫睡了个午觉,一觉睡到月儿高挂,他睁眼摸了摸床榻边上,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才装作自己根本没醒的样子又往那里凑过去了一点儿。
庆桓已经很久没有做什么美梦了,姜裕再不会对他笑与他温柔说话,给他亲亲抱抱,他也再看不见那双灿若星辰的眼。
这些有些玄乎的事情他都想不明白,只是心里总是空空的。
姜裕往里,庆桓再往里,这边几次过后,姜裕就开口了:“皇上,别过来了。”
庆桓乖乖听话,感受着那边传来的温热气息,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将军,你没睡着啊?”
今日的庆桓应该是很老实的,毕竟他醒的时候都是在原地,没有黏在姜裕身上拉也拉不下来。
“睡着了。”
庆桓低低笑了两声,又往那边凑过去了一点儿,明显感觉姜裕僵硬着身体想要挪过去,又实在没有地方他就更开心了。
“将军,你为什么躲着朕?朕又不是毒蛇猛兽。”
“臣是怕伤着皇上。”
庆桓不信,要是姜裕真的会攻击他,上次那一晚上就不会容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