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在乾清宫遭皇上冷眼,李才人重新获宠的消息不胫而走。
宫女们冬季无事,聚在一处闲聊度日:
“这李才人该不会是狐妖变的吧,早前被踩进尘埃里,稍一使手腕就得宠了。”
“我还听说皇上不光给她穿自己的衣裳,用御用轿辇送她回去,还给她当马骑。”
“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想当年我跟她一块进宫,她被指派去伺候太监,我们还笑话她好一阵。”
听见人群里有跟李才人一同如宫的宫女,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想听她讲更多关于李才人的旧事。
“那李才人是不是生来就有过人之处?不然怎会成功爬上龙床?”
“唉。”跟她一块入宫的宫女,禁不住唏嘘感叹。
“就算没点本事,奈何造化弄人啊。
如今她已经是皇上的嫔妃,成了人上人的主子。我等还得继续在这刷尿桶。
咱们怎就没她那个好命?若是皇上能看上我,莫说皇上给我当马骑,我给皇上当马骑也行呀。
给谁欺负不是欺负呢……”
大家只看见贼吃肉,忽略了贼挨打。对李才人受得苦楚视而不见,只羡慕李才人的富贵好命。
同时纷纷感叹自己的命运悲惨,整日辛苦的劳作,伺候主子不说,有时还要被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宫女欺压。
这样没有尊严,没有人权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底下人的议论声从窃窃私语,到沸反盈天,传到了几宫娘娘的耳朵里。
皇后没有太多反应,卫水倒是先坐不住了,景仁宫众人请安散去后,单独留了下来。
“娘娘,臣妾做梦也想不到,皇上会原谅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女人。”
陈曼带着轻蔑冷笑一声,“这有什么稀奇?这不是更说明,卫嫔的眼光好。
给皇上送的宫女,确实有点本事。”
卫嫔长叹一声,“娘娘,都这个时候,您怎么还有心情玩笑?
就算从前是臣妾的错,凡事也得分个轻重缓急。
待惩治了李才人,臣妾再来负荆请罪不迟。”
陈曼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知道卫嫔显然是急疯了,否则不会在自己面前,这般出言不逊。
“臣妾如此心急,不全是为了自己。
娘娘想想,凭李才人今日的盛宠,比昔日的婉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日若诞下皇嗣,成了太后,还能容下我等吗?”
陈曼自然想过这些,如今被她陡然提起,平复好的情绪,再次被气得胸口闷疼。
若她的二皇子不死,哪里轮得到一个才人没影的孩子跳脚。果真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随后不徐不疾的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皇上宠李才人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且男人不管他十八、二十八、三十八……永远都喜欢十八的。
本宫若没记错,李才人今年虚岁刚满十八岁,十七周岁,风华正茂。
你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摸清皇上的审美吗?
他什么时候喜欢过白幼瘦?他一直都喜欢骚浪贱!
后宫里这些女人,青黄不接。老的老,小的小,不是满脸褶子,让皇上一看就厌烦;
就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胸都没发育呢,像两个憋着的荷包蛋,拿什么伺候男人?
李才人恰好卡在中间,承上启下,既有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又有熟女的浪。荡风韵。她不把皇上迷住,谁把皇上迷住?
宫里除了李才人,都是经过诗书礼仪浸泡出来的大家闺秀,谁像她这么放得开?
暂不说光着身子白昼爬到皇上脚下,就是穿着衣服黑夜爬过去侍寝,都没人受得了这个羞辱。
李才人是将婉妃的淫荡学了个十成十,本身又是会卖萌撒娇的年龄,皇上宠她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娘娘!”卫嫔还是不明白,“关键是李才人背叛过皇上,背叛……娘娘您懂吗?”
“本宫焉能不懂,只是她怎么背叛?她跟个太监又能怎么背叛?太监有让皇上头上长草的能力吗?”
陈曼又将话拉回来,“就算她真的背叛了。
这世上不介意女人贞洁的,前有刘邦,后有曹操,有什么稀奇。
你就是书读得太少,又懒得思考,所以容易大惊小怪。”
卫嫔铁青着一张脸,“那以娘娘的意思,皇上就是真心爱慕李才人了?”
“也不见得。”陈曼想得很透彻,“皇上宠幸李才人,是因为还没有遇见比李才人更好的。
来日一旦他遇见比李才人更喜欢的,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李才人,就像今日抛弃婉妃一样。
只是不知道那些进宫不久的秀女里,谁能有这样的造化了。
邻家有女初长成,这个【长】就意味着时间。李才人从十七岁到十九岁,这三年没有对手,后宫怕是她的天下了。
这也没什么稀奇,要知道婉妃可是椒房专宠了十年。”
卫嫔急得唇焦口燥,唉声载道,“娘娘,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飞扬跋扈?
我不甘心啊。”
“本宫也不甘心。”陈曼面露寒光,“二皇子被她那个姘头害死,你的五皇子也间接因她而死。
本宫看她如此恣意的活着一天,便心里不痛快一天。”
“娘娘!”卫嫔说话间,便急得想哭,“可是臣妾看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不着急,是因为本宫已经找到了,将她一击致命的杀手锏。”陈曼微微抬眸,押了一口茶。
看卫嫔翘首企盼的样子,也没选择跟她卖关子。
“冯初没死。”
“咣当”一声,卫嫔一个手抖没拿稳,手上的茶杯跌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娘娘……”她不知道这是皇后为了除掉李才人捏造的谎言,还是这件事本身是事实。
这两者区别很大,但都很可怕。
陈曼:“本宫得到宫外探子来报,昔日那个坠下城楼而死的人,不是冯初。
而是狸猫换太子,被掉包了。”
“娘娘可有证据?”卫嫔屏住呼吸,问了一句。
“人证物证俱在。”陈曼一声轻笑。
“那娘娘为何不赶紧去揭发他!?”卫嫔恨不能立即跑到皇上跟前说出真相。
陈曼:“如此这般让皇上知道,怎能起到打压李才人最好的效果?
本宫自然在等,等一个恰当的好时机,给皇上一击重创。
让他好好记住自己今日的错误,才能对李才人痛下杀手。”
“娘娘……”卫嫔又问了一句自己最关心的,“那么冯初……现在何处?”
陈曼摇了摇头,奸人的藏身之处,她的确还未找到。
不过只要是个大活人,她不信自己找不到,除非他能偷渡到西洋去。
皇上自然是不会为了一个阉人跟洋人开战,不过她相信,只要李才人活着一天,就是活体人肉靶子,总会引蛇出洞,让冯初舍不得逃跑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