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芊芊疯了,在郑大人大婚的前夕。
李眉妩听闻此事,立即脚不沾地的往景仁宫赶,并吩咐夏清去请冯初过来,替郑皇后诊治。
待她抵达景仁宫时,郑芊芊正坐在树上,衣衫褴褛。
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那是母亲在她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时候经常唱的。
嘴里嘟囔着:“娘,我要回家,哒哒哒……娘,我要回家,哒哒哒……”
过一会儿又开始学鸟叫和青蛙叫。
底下那些平常伺候她的丫鬟,都快急疯了。
为首的便是静盼,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因为焦急而眼睛哭得通红。
抱着树干,不停的朝她喊话:“主子小心,可千万别跌下来。”
见她不为所动,便作势也要往上爬,只不过被身后的人制止住了。
“太后来了,还敢如此放肆。”夏清揪着她的衣裳将她揪下来。
好言相劝:“你家主子病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回头你也摔伤了,谁伺候你家主子?”
敲打过后,又吩咐景仁宫里的奴才拉起一张大网,免得她突然失足,从树上掉下来坠亡。
李眉妩同样紧张得唇焦口燥,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回头看见冯初的身影,总觉得没那么慌了。
“你来了。”
“是。我来了,别怕。”
冯初抬头望了一眼树上,足足有三个人那样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
立即吩咐汪烛:“你上去,别惊着郑小主,将她慢慢背下来。”
冯初仰头看着她,距离虽远,也能通过望闻问切,判断她是不是装的。
即便不会医术,他看人一向十有九准,郑皇后八成是真的疯了。
汪烛很快爬上树,虽不如师父的身手矫健,但胜在年轻,反应灵敏,又是力气最大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郑芊芊胳膊。
郑芊芊被突如其来的一握,惊吓之余,双脚腾空,险些坠下去,引来树下的人一阵惊呼。
这惊险可怕的一幕,于李眉妩来说也是心惊,下意识揪紧冯初的衣襟,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松了手,反被他握住了,同他十指紧扣。
“别怕,汪烛会把她带下来。”
她微微点头,跟他在人前这般不得体,有些难为情。
不过大家的目光都在树上,她也不例外,好在没有人敢把目光直白的打向太后。
树上的汪烛抓紧郑芊芊的手腕,愣是将她拽回了树枝上,然后拎着她如同拎一只小鸡仔,将她拎了下来。
重新获得自由的郑芊芊不满的瞪了一眼汪烛,大刺刺的朝着自己寝殿走回去。
李眉妩跟着一块进去,悄悄放开了冯初的手,不忘跟郑芊芊的贴身丫鬟询问:
“你家主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静盼沮丧着小脸:“回太后,上次我家主子跟曲小主在太后宫门前起了争执,皇上气不过,来给曲小主出气,将我家主子羞辱了一通。
我家主子看起来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这个逆子!”李眉妩气得心绞痛。
冯初不动声色的过来,一把抓住郑芊芊的手腕,强迫着给她号脉。
李眉妩期待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直到他收回手,连忙问了句:“她怎么样了?能治好么?”
“能。”冯初没有骗她:“就是难些。”
“再难也要治。”李眉妩这一生杀了不少人,可是这一次不忍心放手,怎样都要医治好她。
不然她怎么跟郑大人交代。
“好。我尽力。”冯初写下药方,交由汪烛亲自去抓药。
床榻上的郑芊芊顶着一头鸡窝般凌乱的长发,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树枝,警惕的盯着这些“陌生人”。
显然是将树枝当成防身的短剑了,嘴里还在念叨着:“我不跟你们走,你们都是坏人!
我要在这里等我娘来接我回家,我爹爹在朝中做大官,你们谁都不敢惹我!”
李眉妩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向她伸出了手:“乖,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认识你爹爹,我夫君也在朝中做大官,他们俩是朋友。
你过来,我给你擦擦脸好吗?”
郑芊芊半信半疑的朝着床边挪了挪,看见她那张脸,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拼命挣扎起来。
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李眉妩闪躲不及时,脸颊被她划破了也浑然不知。
幸得冯初眼疾手快,将她拉离了床边,扯到自己身后,打掉了郑芊芊手中的树枝。
回头去看她的脸,所幸无大碍。
郑芊芊陡然受到了攻击,糊涂得更加厉害,再次向一角缩去:“呜呜呜!我要回家!我告诉爹爹,你们欺负我!
我爹爹是刑部尚书,我要叫他把你们这些坏蛋都抓起来,通通抓起来!”
李眉妩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我不要紧,你吓她做甚?”
她刚才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她想给她洗洗脸,再喂她吃点东西的,芊芊看起来有许久未曾进食了。
“她现在脑子不清楚,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很危险,你还这样巴巴的过去,你太不知道小心了。”冯初训斥了一通。
李眉妩没有反驳,再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儿,愈发心疼。
“是我太心急了,关心则乱。”
汪烛将药煎好了拿过来,李眉妩想劝她喝下,怕是难于登天。
冯初知道她这病耽搁不得,没有像小妩那样怜香惜玉,直接拎着她的手腕,将她薅到自己跟前。
朝着她的颈后劈了一掌,郑芊芊立即被打晕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李眉妩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打伤了她。
不过看着冯初将那碗药给她灌下去,一滴不剩,还是略略放心些。
她知道他一直都有分寸,只是以后喂药若是都用这样的法子,未免太过于残忍。
冯初给她灌好了药,回头嘱咐道:“以后这药每日喂三次。”
静盼面露难色:“可是……主子不喝怎么办?”
“药方已经写下来了,喂药的方法还用我教你么?”冯初很忙,不能每日都来。
静盼缩了缩脑袋,主子早点好起来,自己也能背靠大树好乘凉。
主子若是整日疯疯傻傻,自己作为奴婢,命运还能好到哪去。
“我知道了。”左右以后每日叫人扳着主子的头,强迫她喝下去就是了。
冯初嘱咐完景仁宫里的人,又回头看向小妩,面色柔和:
“还有,记得切莫叫人再刺激她了,如果希望她快些好起来的话。”
李眉妩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说的是谁,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会丧心病狂的再来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