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你才出月子,不要哭,以免日后见风流泪。更不值得为了她哭。”
这双虚情假意的眼睛,骗了自己,又骗了钰儿。
皇上放开李眉妩,吩咐了句,“还不扶你家主子起来!”
青蕊闻声,立刻将班珏钰扶起来。
“你真的——太令朕失望了。”
皇上回头,坐在长椅上,曲起手指抵住额头,在思量着如果她一直不开口,此事是否搁置。
嫔妃跟大臣偷情,皇上脸上也不光彩。
皇后怎会让此事就这样止息,她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火。
于是又将画拿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捉贼见脏,捉奸见双。
李才人迟迟不肯开口,八成就是在袒护那个淫夫。”
皇上才平复的一点情绪,又因看了那幅画,而怒火中烧。
听见皇后煽风点火,低头看着李眉妩,冷笑道,“不说话是么?朕看你这张巧嘴也不用留着了。
来人!把李才人拖下去,将她的嘴割下来!”
卫水一身冷汗,想到冯初回来后,看见李眉妩被做成了人彘,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如果不趁此时,将冯初一网打尽,以后便再无机会了。
犹豫良久,跪在地上,“皇上!臣妾知道……”
李眉妩怕她说出那个名字连累冯初,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放声大笑,“我跳舞给孙大人看又如何?”
“放肆!”孙贵妃始料未及这个贱人会牵连哥哥,立刻吩咐进门的两个奴才,“你们想抗旨吗?
皇上叫你们把李才人的贱嘴割下来,傻站着干嘛!
来人!把李才人拉下去。”
“且慢!”皇后制止了过来拉李眉妩的奴才,大方得体的坐在皇上身旁,问询道,“贵妃慌什么?总得叫李才人把话说完。
不叫她说清楚,若是冤枉了孙大人,可如何是好?”
皇上的双眼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压低了声音,“所以,你侍寝过后,灌下了一瓶鹤顶红。
所以,你费尽心机设计钰儿落水,只为了代替她去关边。”
听到李才人遭到训斥,众人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先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忍对自己的枕边人赶尽杀绝。
皇上知道皇后给大皇子下毒的事,知道蒋婉派刺客杀皇后的事。
因为不涉及他的利益,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李才人让他耻辱,他倒没有多在意李才人,而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本身。
他不在乎李眉妩背叛了他,他恨得是有人背叛了自己。
李眉妩怕卫水掰自己的口供,便将自己往死里锤,“那一日在家宴一遇,便芳心暗许。
孙大人骑在马上威风凛凛,让我一见倾心。
此生若能给孙大人做妾,死也无憾了。”
“臣妾早说,外室男子少来宫里,以免包藏祸心。”蒋婉一脸担忧,“孙大人是贵妃娘娘的兄长,好在辞官归隐了。
不然皇嗣是不是皇上的血脉,都未可知了。”
皇后未置可否,“本宫才想起来,孙大人自从关边回来,便不顾皇上挽留,执意辞官。
不知是不是怕东窗事发,皇上怪罪,连夜跑路了。”
“淫妇!”贵妃跪在地上,不停的给皇上磕头,“皇上明鉴!
即便这个淫妇仰慕兄长,兄长也绝不会跟她有半分私情!
我孙家世代功勋,怎会背叛皇上!”
“瓜田李下,郎才女貌,乃人之常情,一时冲动也不可避免。”蒋婉补了一句。
“放肆!”孙贵妃瞪着蒋婉,“若非婉妃也跟侍卫瓜田李下过?不然怎会信口胡言!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你!”蒋婉用帕子捂住脸,“贵妃姐姐这样说我,婉儿没脸见人了。”
皇上不想再看下去了,“来人,赐死。”
班珏钰慌乱中起身,过去抱住皇上的腿,“皇上!此事还未问过孙大人,一切未可知!
总要问过孙大人再做定夺!”
门外有奴才进来,将李眉妩从地上拉起来,班珏钰立刻扑过去,打掉奴才的手,“不准碰小妩!
皇上未说何人赐死,狗奴才竟如此大胆,过来拉扯主子!”
皇后也跪下求情,“皇上,李才人年龄小,孙大人风流倜傥,李才人爱慕也情有可原。
还望皇上恕罪,让李才人对天发誓,不再跟孙大人暗通款曲,给她一次机会吧!”
“皇后娘娘这话,臣妾就不懂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孙大人哪里风流了?”蒋婉握着帕子,戏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莫非皇后娘娘也对孙大人一见倾心?
臣妾一颗心都在皇上身上,只觉得皇上玉树临风,无人能及。”
“皇后要置我孙家于死地,尽管拿刀杀了我便是!
贱妇勾引我兄长未遂,却被你说成我兄长跟贱妇行苟且之事!”孙贵妃被气疯了之后,开始口无遮拦,“人言可畏啊!皇上!
皇后娘娘若能随意搬弄口舌,以后若有太监和宫女仰慕皇后娘娘凤姿,是不是我也能说成皇后跟太监苟合,跟宫女私通!?”
皇后听着刺耳,但看见她这疯魔的样子,懒得跟她计较。
以免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让他忘了对贱妇的惩处。
“贱妇!你快说,是不是你勾引的我兄长,而我兄长从未理过你!”贵妃跪着跑过来,伸手去打跪在地上的李眉妩。
她只是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贵妃娘娘还敢来打我,就不怕我反咬一口,说孙大人强迫奴婢么?
罢了,如今我说得什么,还有人听,有人信么?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知道自己大限将近,就这么死了,连冯初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是不是有些遗憾?
不过无妨,只要没有连累他,今生不能做他宅子里的女主人,便期盼于来世。
她突然有些贪生怕死,没有当初灌下了一瓶鹤顶红的勇气。
她真舍不得他,但也许,没有她的冯公子会过得更好,风平浪静。
贵妃没想到她会把兄长拉下马,整理好思绪,警告了句,“李才人若真心仰慕我哥哥,需得谨言慎行,以免你的喜欢,害死了别人!”
皇上听着满屋子吵闹,动不动就以头抢地的嫔妃,只觉得疲倦,“朕乏了。将李才人打入冷宫,宣孙丙入宫觐见。”
“皇上,小妩是被冤枉的也未可知。
臣妾求皇上查明真相,还小妩一个清白,否则日后岂非人人自危?
臣妾的孩子也是在宫外生的,若嫔妃的清白可以随便被侮辱,皇嗣如何在宫里立足?”班珏钰声嘶力竭的为小妩求着情。
不忘劝着,“小妩,你若是被冤枉的,就向皇上禀明实情,皇上一定会为你申冤。
你若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也向皇上认错,皇上仁慈,即便略施小惩,也一定会既往不咎的……”
皇上听不下去了,一向宠爱有加的钰儿,如今也是非不分,不在意君王的脸面,只想着姐妹情义。
转身离开了这里,这一回,那帮奴才不敢耽搁,直接将李才人拖了出去。
任由班珏钰恐吓,拦在前面,早被皇后身边的宫女青莲拉开了。
“班婕妤才诞下一位皇女,就恃宠而骄。
当心再犯错,可就不是出宫修行这么简单了。”
皇后训斥完,班珏钰冷笑了一声,“臣妾有什么可当心?
当心也是当心这群心肠歹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