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妩受不得一向恣意妄为、意气风发的冯初,在自己面前这般低声下气。
想掀开帘子看他一眼,不为什么,只是想看一眼。
又听见他说,“时辰不早了,奴才送主子去乾清宫。”
凤鸾春恩车在长街缓缓驶过,突如其来的颠簸,险些撞了她的头。
她坐回软垫上,知道他跟了一路,抵达乾清宫时,青茄掀开帘子。
冯初伸手扶了她一下,以免她雨滑跌跤。
李眉妩只靠近他一毫,便感受到他额头上传来的滚烫,如同触碰炭火。
他指尖上的灼伤已经痊愈了,指甲还有燎过后的伤痕。
她错愕抬头,想问一声:你发烧了?
却望见了站在台阶上的皇上。
“爱妃真是人矮腿短,这点路程被你走了这么久。”
朱振不顾大雨滂沱,只穿一暗黄内衬,从台阶上下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回殿内,踢上了门。
冯初:“你们去旁边的暖阁烘干衣服,再熬一碗姜汤,我在这里伺候。”
“师父!”汪烛从未见过师父像今日这般,也看不得他这样自虐。
“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冯初想再训斥,但眼下实在没什么力气。
“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青茄虽然对冯初了解不多,也知道他跟主子一样执拗。
劝不动。在皇上眼皮底下,也不能再劝。
随即扯了扯汪烛袖子,同他一块去旁边的暖阁烤衣服。
殿内,朱振拿一只宽大的绢帛,用力擦李眉妩发丝上的雨雾,像在擦一只大狗狗。
李眉妩呆坐在那,一动不动,温顺的配合着皇上宠溺的表演。
心底却是明白得很,她在皇上眼里,不过宠物一般,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朱振擦了一会儿,见干得差不多了,将她抱上了床,低声问道,“会伺候男人吗?”
“臣妾不会……”李眉妩想拉过被子掩盖,反被他压在身下。
“是么?”这个答案不出朱振所料,“转过身去。”
李眉妩不敢抗旨,背对着他反而好些,没那么难受。
朱振阅女无数,她的抗拒,他扫过一眼便知。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偏要强扭。
“朕今日便教教你。”
“啪!”朱振的巴掌落下,李眉妩哭得抽抽搭搭。
前日膝盖疼,今日还被抽得开花。
她只觉得再侍寝下去,自己全身上下,不会有一处好地方了。
“皇上饶了臣妾吧。”
李眉妩呜呜哭着,像前几次一样装可怜,企图引起皇上的怜悯。
这一次,朱振却没有对她格外开恩,继续打,“小东西,朕看你能任性到几时。”
李眉妩疼得咬唇,边哭边求饶,“皇上……呜呜呜……臣妾疼,臣妾要死了……”
朱振在等,只要小妩回过身来,主动吻一吻他,抱住他求欢。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会立即停止打她,随即用宠幸替代。
但她被打得眼泪横流,也不愿主动索吻求欢,就这般硬撑着。
冯初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听见屋内传出来的声响,想来也知道是小妩在婉转承欢。
他握紧拳头,恨不能冲进去,将小妩身上的男人推下来。
但他忍住了,听见抽打的声音,合着小妩哭腔,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呈现旖旎画面。
也许小妩是喜欢的,他便不能坏了她的兴致。
他毁了她的良宵,自己却不能给她鱼水之欢。
他从前很自私,只有小妩处处替她着想。
他不想再这样自私,他也要站在小妩的角度考虑。
。
滂沱的秋雨过后,天空于黎明放晴。
屋檐上蓄满雨水,顺着雕梁画栋淌下,形成雨柱。
冯初站在屋檐下,就这样看了半夜的雨,流在地上汇成水洼。
李眉妩于后半夜离开,出门撞见他,十分意外,以为他早回去了。
“你在这里站了一夜?”
“是。主子昨夜一直不肯掀开车帘,让奴才看一眼。
奴才想见主子。”
李眉妩听着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捏了一把汗。
所幸朱振昨晚揍她揍到半夜,此刻已经睡熟了。随后松了一口气。
“昨夜回去睡觉,今早来见有何分别?”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听墙角了。
屁股疼得厉害,下台阶的时候险些踏空,好在扶稳了青茄。
如今坐不得,躺不得,走路也十分艰难。
担心皇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醒来,在廊檐下说话总是不妥。
李眉妩往自己宫里走,因为不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娇小姐,自幼未受过礼仪举止的熏陶,无法在剧烈疼痛面前保持端庄,走一步倒吸一口冷气。
冯初看着她的背影,以为是跟皇上翻云覆雨一夜,如今路也走不稳了。
未回答,也没有追过去,站在原地,似乎自言自语,“奴才大概就是这样可怜又可恨罢。”
李眉妩专注于身上的疼,没有听见。
回到钟粹宫梳洗后,立刻趴在床上,请青茄替自己敷药。
皇上其实有控制力度,只是主子皮肤太娇嫩了,巴掌印下去了,但依旧有些红肿。
“卫嫔长了妊娠纹,皇上看着头皮发麻,就不召她侍寝了。
我如果也长妊娠纹,皇上是不是也不用我侍寝了?”
青茄略略无语,看来主子想不侍寝,已经想得疯魔了。
她这样未经房事的姑娘,也知道妊娠纹不是想长就能长的……
“妊娠纹要生了孩子才会有,你连身孕都没有,怎会长呢?”
看着主子眼睛里的光暗淡下去,突然灰心丧气的模样,又哄了句,“保不齐胖了也能长妊娠纹……”
她也不太懂,毕竟她还是个姑娘家,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果不其然,李眉妩听过之后,大喜过望,“真的?青茄,去替我跟小厨房要两个肘子过来。”
青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