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妩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醒来后仿佛骨头都被压断了,五脏六腑生疼。
这几夜她断断续续的做着噩梦,梦里没有疼惜她的人,所有人都盼着她去死。
可她还是活了过来,既然死不了,就好好活着。
连死都不怕,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左右死过一次的人,李眉妩突然觉得自己超然了。
青茄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看她醒了,欢喜得不得了。
“主子,您总算醒了,您吓死奴婢了。”
李眉妩是一心求死之人,怕她不悦,责怪自己救活了她,青茄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劝主子想开些,不要再自寻短见。
却见她温润的笑了一下,“青茄,谢谢你照顾我。”
李眉妩已经想开了,即便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爱的人,也没有爱她的人,她依然要好好活下去。
没有人爱她,她就自己爱自己。
没有将她打倒的,必使她更加强大。
青茄才将整颗心放进了肚子里,准备跟主子说说,她饮了鹤顶红之后,是冯公公将她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
还有她这几日昏迷着,卫嫔娘娘每日都会来探望,想叫主子高兴高兴。
毕竟上回她着了风寒,醒来问青茄,有没有来探望过自己。
青茄回答后,她很失望。
殊不知,现在的李眉妩,已经毫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是羞辱,还是关心了。
别人的态度,对她无关紧要。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争宠,不拉帮结派,不为家人而活,只为自己而活。
自己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主子。”汪烛跪在大厅里,屏风后,禀告了声,“婉妃娘娘叫您过去说话。”
青茄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里,这婉妃娘娘还没完了吗,逮着一个软柿子,可劲捏。
未曾想,李眉妩倒是一脸平静,“青茄,替我更衣。”
要去就去吧,只不过这一次,李眉妩倒是想跟她好好清算清算。
就算她是美人,蒋婉是妃子,又如何?
连死都不怕,她更不怕直接撕烂她那张脸。
青茄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只是见她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莫名有些瘆得慌。
替她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陪着她前往翊坤宫。
。
天色有些晚了,李眉妩唇边嘲讽的笑意更深,好歹也是妃位,尽弄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敢在阳光下大张旗鼓,总是在夜里鬼鬼祟祟。
待到翊坤宫,周福未发一言的行了礼,手执一柄拂尘,引了两个人进到内室。
几日不见,蒋婉愈发珠圆玉润了,大概日子过得顺心如意,人就容易发胖。
这一次,李眉妩没有行跪拜大礼,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婉妃娘娘安。”
随后无诏直接自己平身了,定睛去看她今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若再敢对自己动手,李眉妩保准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屋里的红烛泼到她脸上,给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留下一道疤。
哪怕火烧翊坤宫,亦或让整个紫禁城走火,也在所不惜。
上一次她选择悄无声息的死,这一次她打算轰轰烈烈的死。
青茄看李眉妩这极其敷衍的行礼,吓得不轻。
主子不犯错,婉妃娘娘都会找借口责罚,这般敷衍的请安,只怕又会落得个对婉妃不敬的罪名。
只不过她还未劝上两句,蒋婉已经摒退了众人,“都下去吧。”
奴才们不敢耽搁,蒋婉身边的贴身宫女青莺,也一并退了下去。
偌大的闺房里,只剩李眉妩和蒋婉两个人。
“想不到你竟是个不怕死的。”蒋婉弯了弯嘴角,打量着她。
“现在知道也不迟,你最好别再惹我。
舍得一身剐,也把娘娘您拉下马。
若您觉得您这尊贵之躯,愿意跟我这卑贱之体,一命抵一命,我倒是乐意奉陪。”
李眉妩说完,直接坐在她殿内的茶几旁,品尝着婉妃娘娘的碧螺春。
蒋婉被气得眼眶发青,却拿她毫无办法。
在这后宫里,皇子不必待在皇子所,以培养坚强的品格为由,勒令跟母亲分开。
皇后可以以大皇子蠢笨为由,整日拿春宫图给他看,禁止他读书识字。
冯初能随意溺死某个奴才,而不必报给任何人。
但不代表皇上的女人,也可以不清不楚的死了。
主子就是主子,跟奴才不同,蒋婉可以罚李眉妩唱个曲,跪在佛前反思,抄写金刚经一千遍,不代表可以直接把她杀了。
而现在的李眉妩,明显成了紫禁城第一滚刀肉,任由蒋婉罚,她自岿然不动,只气得蒋婉头疼不已。
她瞪了她一会儿,在心里忍不住喃喃自语:你神气什么,本宫我多的是羞辱你的手段,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随后故作姿态的吩咐了声,“李美人既来之则安之,待会儿万岁爷要来我这用晚膳。
李美人可以留在这里陪我一块侍寝,或者躲在屏风后,看本宫是跟万岁爷是如何鱼水之欢的。”
李眉妩差点吐了,看着她,仿佛看见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婆子。
她准备离开这里,不伺候这个患了失心疯的婉妃娘娘,一声“皇上驾到”,却将她困在了原地。
李眉妩本来看着蒋婉就够恶心了,如今一想到待会儿见到皇上,三个人共进晚膳,两女共侍一夫,便觉得令人作呕。
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了蒋婉提前准备的屏风后面。
皇上进来时,带进了熟悉的脚步声,李眉妩虽然看不见,却听见了蒋婉掐着嗓子撒娇。
“皇上,你让臣妾等得好苦。”
一系列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过来,接着是桌椅摇晃的声音,大概是皇上将她抱在了美人靠上。
“淮隐~”蒋婉的声音婉转,几声娇哼,当真是我见犹怜。
李眉妩忍住想冷笑的冲动,皇上是她在这世上见到第一有趣的男子,让每个跟他欢好的女人,都误以为他深情。
他的名号,李眉妩原以为只有自己能叫,原来每个人都能,那又何必弄得神神秘秘,好似一桩大事。
“朕这几日一直在忙亲征匈奴的事,却是一直想着婉儿。”
他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几声不堪入耳的话传过来后,便是水泽泥泞声。
情深处,蒋婉不依不饶,“皇上,臣妾上次命人扒了李美人的衣服,皇上该不会怪臣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