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家宴,汪烛怕多生事端,劝过主子取消家宴。
但即便做贼心虚,也要装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李眉妩知道该来的躲不了,干脆把心一横,阖宫家宴,照常举行。
但不止请了国舅一人,还将满朝文武百官请了个遍。
宴席上,原本以为孙丙的狗腿子会率先发难,想不到这个大老粗以为胜券在握,直接自己上阵,亲自发问:
“眉妃娘娘,微臣愚钝,不知道这紫禁城里,已经是眉妃一手遮天了。”
李眉妩笑了笑,“孙大人怎会不才?让一蠢货做兵部尚书,您是在骂自己,还是骂万岁爷?”
孙丙站起身来,想为自己辩白,李眉妩抚了抚袖子:
“孙大人,请安坐。
本宫看你不懂规矩,便也放肆的跟你玩笑两句。
还知道本宫是协理六宫的眉妃娘娘呢?见了本宫连行礼都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大人张狂惯了,以为普天之下的妃位皆你妹,都得听从你的安排呢。
不过罢了,孙大人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怎会在意我这小小妃位。”
“眉妃娘娘。”孙丙当着朝中重臣的面,不得不低头,“微臣见过娘娘。”
“我可不敢当,谁知道回头孙大人又惦记皇家的什么东西,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能据为己有。”李眉妩从来不是君子,她偏生就喜欢得理不饶人。
孙丙咬牙切齿,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敢问眉妃,皇后犯了何错,要被你囚禁宗人府?”
“孙大人此言差矣,是皇上下旨将她囚禁宗人府,可不是本宫。”李眉妩纠正了他的说法。
“说来皇后娘娘也没犯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害得本宫小产,皇上心疼皇嗣,故而褫夺了她的封号。
若非念及陈家父子为国捐躯,这个皇后之位怕是也不能留了。”
“不过……”李眉妩话锋一转,“如果孙大人觉得皇嗣不重要,甚至还没有你孙大人的儿子重要,那本宫也无话可说。”
“眉妃娘娘。”孙丙将她所有无端的指责都咽了下去,“微臣斗胆发问,今日阖宫家宴,怎不见皇上?”
李眉妩:“皇上身体抱恙,让本宫代为主持。
孙大人若想替妹子和三皇子争一个前程,大可以向皇上上折子。
在这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孕妇,国舅是不是太过为所欲为了点?”
“眉妃娘娘言重了。”孙丙的小妾多,是见识过女人撒泼的。
要命的怕不要命的,要脸的怕不要脸的。
眉妃出身农女,自幼没受过诗书礼仪的熏陶,谁知道她等下会不会借题发挥,一哭二闹三上吊。
万一她本就脉象不稳,胎儿保不住,回头将小产之事赖在自己头上。
就算他能继续做这个尚书之位,也得被朝中那些老匹夫,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喷死。谁也不想天天挨骂。
“微臣只是挂念皇上,微臣听闻皇上近一个月没有翻牌子了,想过去探望,给皇上请个安。”
“臣子惦念君父,是臣子的本分。”李眉妩非常谅解的点了点头。
“只是……皇上一个月未翻牌子,孙大人是听何人所说?
是舒妃吗?还是三皇妃?”
听见她提起三皇妃,孙丙脸上蓦然一僵,“眉妃娘娘若心里没鬼,遮掩什么?”
“本宫遮掩了吗?”李眉妩看向一众嫔妃。
众人忌惮眉妃娘娘的势头正劲,纷纷附和,“没遮掩,没遮掩……”
“要本宫看,说这种话的,活该打死!
说皇上一个月不翻牌子,是说皇上不行了,败坏皇上的名声,就能对比展现你男人的雄风了?
退一万步讲,皇上即便真一个月不翻牌子,勤于政务,有何不可?
皇家开枝散叶很重要,皇上治理国家依旧重要。本宫与温小主皆有身孕,皇上并未耽搁为皇家开枝散叶。
而孙大人是不是怕皇上勤于政务,这样大铭朝便不能被你一手遮天了?”
“你你你!”孙丙想不出得体的词骂她。
李眉妩:“匈奴年年来犯,从前抢我大铭牧民的牛羊,现在强丶奸我牧民的女儿,不见孙大人着急。
皇上每个月翻了几次牌子,你倒是巴巴的记在心上,过来盘问。
怎么?孙大人不关心朝堂,倒要学那长舌妇,要不要本宫再送你一套女装?”
“一派胡言!胡搅蛮缠!”孙丙气得坐不住凳子,不停喘着粗气。
李眉妩:“孙大人只是道听途说皇上不翻牌子,可知道皇上夜夜与本宫欢好?
孙大人那么关心皇上和妃子闺房之事,要不要本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详细说给你听?”
孙丙不想继续自取其辱,直截了当讲明来意,“不管眉妃娘娘如何巧舌如簧,微臣也直说了。
微臣此次进宫就是为了见皇上,我今天若见不到皇上就不走!”
孙舒忍了一整晚,此刻再也忍不了兄长遭此羞辱,开始跟兄长唱起了双簧:
“唉,莫说文武百官见不到皇上,就是后宫里的女人也见不到皇上。”
“舒妃娘娘。”李眉妩将目光转向她,“你一个人代表整个后宫吗?可惜本宫不想被你代表。
另外,本宫相信,所有嫔妃都不愿意被你代表。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惧怕兵部尚书的淫威。
不信,我们当场询问几人。
年小主,你一个月没见到皇上了吗?”
年恨水自进宫以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她记得那个时候花开得灿烂,一转眼波谲云诡,紫禁城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此时的眉妃娘娘逼着自己战队,说实话,她既不敢得罪眉妃,因为眉妃的背后是皇上。
也不敢得罪舒妃,因为舒妃的身后是兵部尚书。
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兵部尚书也大不过皇上去,若是得罪了眉妃,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比皇后还惨,连囚禁都省了,直接一步上西天。
“回娘娘,臣妾能见到皇上。”
李眉妩对她的撒谎很满意,“舒妃,还要问谁,这次由你来挑。”
孙舒气得冒烟,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便揪着年小主不放,“年美人,既然你说自己见过皇上,那么你是何年何月何日见到的皇上,皇上又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年恨水将头埋得很低,用假装出来的羞涩,企图蒙混过关。
李眉妩自然不会让这个新收的小弟孤军奋战:
“舒妃的年龄比年美人她娘都大,舒妃不害臊,年美人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可害臊。
若是年美人现在回答你了,你是不是还要问,皇上是如何宠幸的年美人,用什么姿势?
舒妃所有如此雅兴,回去多看几本春宫图,比啥都强。”
孙丙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只会越扯越远,随即亮出了底牌:
“眉妃娘娘,微臣此次进宫就是为了见皇上,您若肯高抬贵手,微臣也不愿互相为难。
您若一意孤行,微臣的大军就在殿外,可随时冲进来,清君侧。
微臣怀疑眉妃害死了皇上,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只能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