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托雅已经率人将冯初包围了,马蹄高昂,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听闻尔等称呼我们为鞑子?”冷笑一声后,蔑视不减,“铭狗,给我记住,今天杀你的是匈奴人。”
冯初从腰间摸出软剑,犯不上跟个女人计较,她越张狂,为小妩争取逃离的时间就越多。
“听人说,你是个太监?”娜仁托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若我在马上同你交战,岂非欺负你?
不以多欺少,我一个妇人跟你打。
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说完,她直接翻身下来,身后的哲别将军立刻递过来一把胡刀。
“留下三百人给他收尸。”娜仁侧身吩咐道,“哲别,你带其余的兵马追过去,给我活捉那个汉人娘们。
带回军帐做军妓。”
冯初方才云淡风轻的一张脸,陡然间阴郁了两分。
哲别领命撤走,娜仁的胡刀甩过来,冯初没敢耽搁时间,招招致命。
三步之内,娜仁已然被他用剑劫持,“让你的将军撤兵,不要为难女人。”
“哈!”娜仁始料未及,自己身手不敌一个太监,“我也是女人,还不是跟大单于四处征战?
你们汉人的女人就是矫情。”
“那是你们大单于没用。
我们娘娘若是伤着了,我割破你的喉管,我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底下的匈奴将士见胭脂被擒,顿时乱了阵脚,有些胆小的准备去叫哲别将军退兵。
娜仁怎么会受一个太监的威胁,乖乖束手就擒。
虽然被挟持,依旧威严不减,“我看谁敢!?
那个什么娘娘的命我要定了,我就算死,也不受铭狗威胁。”
说完,她抽出腰间的短匕刺了过去,冯初早有防备,一番拉扯,他用长剑刺穿了她的胸口。
拔出剑,剑柄已被鲜血染红。
娜仁倒在地上,另外三百匈奴精兵立刻冲过来,冯初以一当百,剑挑数十位精兵,夺了胡人的战马,朝着小妩刚才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身后的匈奴将士放弃了追击,而是迅速将受伤的胭脂放在马背上,回营等待大单于的责罚。
冯初一路疾驰,直至燕山,也未见过小妩的身影。
心里抱着一丝幻想,直到回到大铭的军营,孙丙抬了抬眼皮,递给他一封书信。
信上是匈奴使者的笔墨,娘娘被生擒,狮子大开口,索要铭朝的巨额珠宝和粮草。
皇上如若不给,如今匈奴胭脂身负重伤,匈奴大单于不介意杀了李才人抵命。
冯初握着那封信,几乎将宣纸捏碎。
在心里不断骂小妩这个傻子,此行关边,其他娘娘都推脱不去,哪怕失宠。
只有她巴巴的跑过来,当自己捡了宝贝一样。
如今弄到这步田地。
“我去匈奴大营走一趟。”
“不可。”孙丙虽然对他有气,可还不至于幸灾乐祸,“是你出手伤了匈奴王后,你去不是等于送死?”
冯初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无法将小妩救出来。
带兵杀过去,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而且早在他动手前,匈奴大单于就会下令杀了她祭旗,甚至分食她的血,鼓舞士气。
他早闻得匈奴残暴、没有人性,只要一想到那个小傻子入了匈奴军营,被大单于下令将她扔到军中供将士玩乐,便恨不能立刻杀过去,带她带回来。
“他们要的珠宝和粮草,尽数给了。”
“不可能!”孙丙霍然起身,“我大铭将士浴血奋战,就是为了不受制于人。
交战数月大挫匈奴锐气,即刻发兵就可将其斩草除根,怎可任由威胁。”
冯初不想再说“李才人死了,如何向皇上交代”之类的废话。
因为不想再听孙丙说“哪怕自己妹子被捕,他依然不会心慈手软”的空话。
随即强权压下,“孙丙,我命令你即刻去筹备珠宝和粮草,将李才人好生接回来。”
“你做梦!我大铭受了匈奴这么多年气,就算是我大铭的草叶,我也不会再给他们一片。”孙丙对大铭的满腔忠肝赤胆,让他丝毫不怕得罪了这个、皇帝最信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冯初不想逞意气之争,因为争执不能解决问题。
随后命令孙丙的副将,去筹备匈奴索要的东西,副将踯躅不前,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孙大人,又看了看冯公公,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好。
冯初不想再耽搁了,来边关数月,第一遭拿出了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副将不敢迟疑,立刻滚下去准备珠宝和粮草。
但是孙丙险些被气得吐血,“那些珠宝都是我大铭百姓纳税得来的,是百姓的血汗钱,凭什么给匈奴?
那些粮草,都是皇上给我大铭将士的!”
孙丙见他不为所动,直接破口大骂,“冯初!奸臣!
我大铭头号奸臣!
阉党误国!阉党误国啊!”
说完,他直接扒下这身盔甲,“若再与你同朝为官,是我孙某人的耻辱!
我即刻便向皇上递交奏折,解甲归田。
若不能保家卫国,忠君护主,我这尚书大人当得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被冯公公拿去卖官、送人情,谁愿做谁做去罢!”
孙丙仰天长笑,冯初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在气头上,没开口挽留。
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从前他杀人不眨眼,草菅人命,如今让小妩去匈奴军营受尽折磨,代他还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自己该遭天谴,为什么厄运不冲着他来,要让小妩去受苦。
大概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最能洞察人心肺腑,知道伤到谁,才会让他锥心蚀骨的痛。
。
李眉妩的身后跟着汪烛和青茄,一同被绑了进匈奴大营。
半个时辰前,她才被马带出去,未走出数十里,就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
所幸跌在柔软的草甸上,没有摔断双腿。
不幸的是她才想爬起来,便有一支长毛刺到脸上,她没怎么敢动,怕被毁了容。
顺着长矛的方向,看见匈奴将军哲别的那张脸。
还有他低哑的嗓音,“绑到马尾上拖回去,交给胭脂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