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穹来不及愤怒,一只手捂着自己鼻子,另一只手连忙摇了摇:
“不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来害小姐,是来请小姐帮忙的。”
“那也不行!”护院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呵斥道:
“这么晚小姐都睡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偷东西。”
曲府虽然很大,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新来的这个胡千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做不完活,还好吃懒做,谁见了都烦。
“我告诉你,胡三,你赶紧走,走慢了别怪我揍你!”
朱穹愣了愣,心想胡三是谁?仔细一想,原来是他自己。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这个护院耳朵不好使,还是别人传错了,他明明报的假名是胡千——胡淑娴和郑芊芊,他下意识想到的两个女人,怎么成了胡三。
不过胡三就胡三吧,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不重要。
但是下一刻,那个护院过来推自己,倒是他没想到的。
“让你出去,听见没?出去!”
朱穹自幼不是练家子,自然不是曲府花重金养的护院力气大,瞧着他推推搡搡,有苦说不出。
眼瞅着就要被他推出小姐的院子里,朱穹不知道哪里鼓起来的勇气,放开喉咙,毫无形象的喊道:
“小姐!是我,胡千!”
曲栀本来还没睡,少女思春总是辗转反侧,如今隐约听见外头的动静,好像冥冥之中听见了胡千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到出现了幻觉,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瞧见护院揪着胡千的脖领子,就像在提一只小鸡仔。
“放开他!”曲栀这一嗓子,将护院也吓住了。
他连忙住了手:“惊扰了小姐,是小的不对,小的这就把这个盲流赶出去。”
护院有点后悔,跟那个长工啰嗦什么,就该早点把他赶出去。
想不到小姐更生气了,直接从台阶上走下来,凶了句:“放手!”
护院虽然挨了骂,却觉得脸上灼烧起来,烧得他咋舌。
平常都不敢直视小姐的人,如今只顾着支支吾吾的听训:
“反了你们了,小千是我捡回来了,自然是我的人。
我罩着的人,你们都敢随便动手打人,眼睛里还有我这个小姐么?”
护院挠了挠后脑勺,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将手放下来,规矩站好。
曲栀:“你个堂堂护院,到底是看护曲家的家丁,还是窝里横呢?
平常曲家跟外人有了争执,没见你这么厉害,打起自己人来,倒是豪橫!”
护院虽然是下人,但一直尽职尽责,被主上劈头盖脸的当着众人骂,还是头一回。
他有些不服气,表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只是赌气的想:以后谁要是再夜闯小姐卧房,他再也不拦着了,败坏小姐名声也好,偷小姐东西也罢。
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小姐爱怎样就怎样吧。
曲栀越训越气:“若是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我们曲家虐待下人呢。
我父亲半辈子乐善好施,你这样不是败坏老爷的名声么?”
护院铁青着脸,终于压低了声音:“对不起,小姐。”
“跟胡千说!”曲栀不依不饶。
护院咬着牙,看向胡千,咬牙切齿:“对!不!起!”
朱穹没搭理他,从前在紫禁城里的时候,这等长工都不值得入自己的眼。
护院等着小姐发话,允许自己回去睡觉。
曲栀见胡千不为所动,没打算放过他:“胡千不原谅你,你就在一直站在这里!”
护院抬起头,没敢看小姐,在月色下狠狠地瞪了朱穹一眼。
朱穹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没有一丝报复之后的快感,始终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
连忙敷衍道:“我原谅你了。”
护院握紧拳头,到底不能在他脸上再揍上一拳,离开时,还咽不下这口气。
。
院子里只剩下曲栀和朱穹,和贴身伺候曲栀的几个家奴。
她瞧着他脸上挨了一拳,虽然不流鼻血了,但肿得厉害。
“你还好吗?”
“我没事。”朱穹心非草木,怎会不动容。
“你进来,我这里有药膏,给你涂一点。”曲栀转身领着他往里走,朱穹犹豫了一下,没有丝毫扭捏,跟着一块进去了。
她的动作轻柔,替他擦好了药,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看着他这个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笑够了,她一本正经的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穹惊叹于她的灵丹妙药,脸上果然不怎么疼了。
随即讲明来意:“我从前读过书。”
“哦?”曲栀惊喜了眨了眨眼睛,她就知道胡公子身上有书卷气。
“师承是谁呀?”
朱穹抿了抿唇,怕吓着她,没敢宣之于口,说是刑部尚书郑大人。
随即改了口:“老师不是很有名的人物,但是很有才学。”
希望这话不要被老师听到。
曲栀没有一丝看不起:“其实老师倒在其次,主要还是看自己。
也不是状元都能教出状元。”
朱穹:“咳咳……”
“那个,我不想再做长工了。”
曲栀认真点了点头,她毫不动摇的相信面前的少年非池中物,虽然现在还没有看出他有什么才能,只是觉得让他整日劈柴有点大材小用。
“那你想做什么什么呀?”
朱穹:“我想跟你父亲学做生意。”
说到后面明显有点底气不足,既然要跟曲老爷学生意,不直接去找老爷,舍近求远,过来求人家小姐,靠着女人,到底让他有些脸红。
“我想,我既然是被小姐所救,便来请你帮个忙,跟老爷打声招呼。”
朱穹有求于女人,实在不好意思,多解释了句:“要是小姐觉得不方便,也不必勉强。”
“方便。”曲栀一口答应了。
朱穹淡淡“嗯”了一声:“如果老爷不允许,小姐也不必为我争取,我会再找机会证明自己的。”
曲栀微微笑了一下:“我如果帮你做成了这事,你怎么谢我呀?”
朱穹抬头稳稳看了他一眼,看得她一阵心慌,慌乱的低下头,咬着唇,听他说了几个字:
“小姐说怎样谢就怎样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