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柒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起兵,是因为她察觉到此时中原民心涣散,对赵禅的大规模反抗已只差一把火。
这把火一旦点燃,赵禅所要面对的就不只是田小柒的十万大军,而是全国大部分的贫困百姓。
而田小柒,现在就是要充当这一把火。
更重要的是,田小柒手中握有占据了全国极大份额的粮草供应源。
田小柒军队北上,可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许多底层官兵也早就对赵禅的无情恨之入骨,一见田军便大开城门投降。
赵禅闻讯暴怒,领御林军铁骑五万、京都禁军马步兵二十万、西域屯兵五十万,合计八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田小柒麾下军队成员过杂,一路上东拼西凑的虽然也有了近三十万人,但战斗力远逊赵禅的正规军,而且田小柒在穿越之前只是擅长单兵作战的特工杀手,对沙场指挥千军万马并不精通,因此在与赵禅军队正面相遇后,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连退十余里才重新扎住了阵脚,军中粮草辎重被抢了十之八九。
兵败如山倒,田小柒军队士气大减,归降不久的州郡官兵见势不妙,便又陆陆续续地叛逃出营,投奔回赵禅的麾下。
三十万起义军被杀的被杀,被俘的被俘,投敌的投敌,逃跑的逃跑,转眼间只剩下十余万的残兵败将。
而赵禅那边的八十万大军气势赳昂,毫发无损。
敌我双方实力差距悬殊,田小柒决定退回桂云川,借助桂云川的天险地势死守,待元气恢复之后再与赵禅决一雌雄,最重要的是,她认为桂云川此时的粮食产量已高居赵国第一,占据了几近三分之一的份额,他们如果固守桂云川,不卖出粮食,坚壁清野,那其他地区的粮食必定供不应求,赵禅的军粮自然也受影响,到那时候赵军人饥马瘦,战斗力肯定大幅下降。
田小柒立即下令撤回桂云川。
可天有不测风云,在田小柒退兵前夜,后军又有人叛逃,还将田小柒的动向透露给了赵禅。
赵禅派遣虎威将军领一万铁骑夜袭田小柒的营寨,正面引发田军动乱,随后又派遣两队精兵从两翼抄小路绕到了田小柒营寨的身后,在通往桂云川的西南官道上埋伏了下来。
第二日,田小柒领兵撤退,在半路的官道上遭赵军精兵伏击,损失惨重,更为要紧的是,回桂云川的路被拦腰截断。她只好调转方向,带兵逃向东南沿海地区。
赵军穷追不舍,田小柒麾下的兵将丢盔弃甲,一路哭喊连天。
田小五在飞箭乱矢中不幸身亡。
田小柒带着残部沿滨海州郡逃窜,磕磕碰碰,竟复往东北方向突围奔逃,离桂云川越来越远。
赵禅的八十万大军穷追猛打,时而从侧翼伏击,时而正面拦截,时而后方追袭,令田小柒等人时时提心吊胆,觉得草木皆兵。
田小柒引军日夜奔走,待得逃至东州郡时,部下已不足三万人。
此时赵军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田小柒等人除了东渡过海,已再无退路。
但田小柒根本没有想过渡海逃亡,她突破重围千里迢迢赶来东州,是为了去御膳堂找一个人——司空清。
天将军司空清,曾经的田小八,是她如今唯一能够寄予希望的人了。
田小柒突袭东州,强行破城驱掉守城官兵,然后命两万余兵马死守城池,自己带十余个轻骑兵前往御膳堂。
御膳堂的光景一如既往。炒菜声与兵器声夹杂,似乎外面的变迁与动乱完全与他们无关。
仿佛那里与世隔绝一般。
田小柒敲开御膳堂的大门时,出来接见的,是御膳堂堂主刘娘子的第六个亲传弟子刘养。
“田姑娘所为何事?”
“我来找司空清。”
刘养摇了摇头。
田小柒心中一阵失落:“他不在?”
“在,但我师父不在。”
“我找司空清,不找你师父。”
“师父吩咐过,她不在,任何外人没有她的命令,都不许见司空清。”刘养张开双手拦在门前,眼神坚定。
“让我跟他说几句话,送你们御膳堂黄金千两,缎绸和骏马各百匹。”田小柒诱之以利。
刘养摇了摇头。
“我有三万大军进驻东州,你们若还想要其他东西,我也可以尽量满足。”
刘养傲然道:“我们御膳堂不缺任何东西。”
田小柒的一名随身裨将呵斥道:“大胆!敢这般违抗我们主帅,你是不是活腻了!”
刘养曾经在田小柒手下吃过亏,但他知道司空清与田小柒交情非凡,此刻司空清与自己的师父刘娘子共图大事,他料定田小柒不会对他翻脸动手,她一定会顾虑到司空清那一边。他呵呵一笑,强自将心中的忌惮压了下去,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道:“你恐吓我?”
裨将怒道:“恐吓你又如何?不交出司空将军,信不信我们三万铁骑将你们这什么破御膳堂给踏成平地?”
“你们敢?”刘养说出这句话时,心中柒上八下格外忐忑,但还是装作有恃无恐的样子。
田小柒冷冷地瞪着刘养。
双方霎时间一片沉默。
风吹落一片青竹叶,掉在地上之后便再无声息,御膳堂门前鸦雀无声。
刘养被田小柒瞪得心中发毛,时间越久,感觉越支撑不住。
冷汗,已悄然在他后颈滑落,滴在背后的衣服里,慢慢地浸湿。
“罢了,我们走吧。”田小柒秀手一挥,率兵离开了御膳堂。
刘养长出一口气,转身回院,不料迎面撞上一个清秀的男子。
“她来过?”
刘养怔了一下:“司空大哥指的谁?”
“田小柒姑娘。”
“哦……是……是来过。”
“来找谁?”
“找……我师父。”刘养一双小眼贼溜溜地转动,“我说师父不在,她就走了。”
司空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
“主帅,我们现在没有司空将军相助,也没有援兵,下一步如何是好?”裨将问田小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