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强自镇定，默默踱步至古月儿身旁，没话找话地轻声问道：“你在喂天鹅吃什么呢？”
“李伯仁呀。”古月儿神色平静地回答，语调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李伯仁？”江言下意识地追问出口，可话刚一出口，便瞬间明白了古月儿的意思，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脊梁骨发凉。
“最近京城就只发生了这一起命案，我养的天鹅都饿瘦了！李伯仁剩下的也不多了。”古月儿说完，转过头，冲着江言露出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
江言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丫头偷偷画我，该不会是把我当成目标，准备喂她的那些天鹅吧？’
一想到这儿，江言不禁后悔不迭，暗自埋怨自己为何要接下这桩差事。如今看来，忽悠古月儿这一招，简直就像是在玩火自焚，实在是太危险了！
江言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原计划。他心想，大不了今晚自己身着夜行衣，亲自潜入刑部走一趟，也好过继续招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变态小萝莉。
“其实，就算你今天不主动约我，我最近也正打算约你见面呢。”古月儿微微垂首，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说道。
“呵呵，为何？”江言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中却在疯狂呐喊：‘女侠饶命啊！我的肉太油腻，小心天鹅吃了长脂肪肝。’
“给你这个。”古月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瓶子，递向江言。
“原本早几日我就想给你了，那天我送卷宗到大理寺的时候没见到你，后来又听说你去了幽州。”
“这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江言满心好奇地问道。
“命案的真相。”古月儿神色淡定地回答，语气简洁而又干脆，“我不想让那个女寺正立功，所以才想着要亲手交给你。”
江言闻言，心中一动，很想立刻打开瓶塞，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但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拧瓶盖的手。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带回大理寺，与众人商议之后再做定夺为好。
江言强压下内心的急切，问道：“如果瓶子里真有命案的真相，不知姑娘是从何处找到的？”
“就在李伯仁的肚子里呀！现场解剖尸体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瓶子。只是当时还不清楚瓶中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古月儿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就像是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仿佛“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那般轻松自然，而全然不是“我在给死人剖腹的时候捡到一个瓶子”这般惊悚恐怖。
古月儿继续说道：“那晚我回到刑部，看了瓶子里的东西，便猜到了凶手是谁。所以我隐瞒了这个瓶子的存在，在尸检报告和卷宗里都没有提及。”
江言心思敏锐，瞬间捕捉到了古月儿话中的关键信息。他深知，尸检报告和卷宗都必须经过刑部侍郎的审阅，才能送交大理寺。古月儿这般刻意隐瞒，凶手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不过，江言心中仍是好奇不已，这瓶子中究竟装了什么东西，竟能让古月儿如此笃定凶手就是胡侍郎。
“好了，我找你的事情说完了。该你说了，今天为什么要主动约我？”
古月儿低下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地面，身体微微扭动，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与不安。她的双手垂在小腹前，两根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中轻轻画着圈儿。
江言心中暗自揣测，不确定古月儿今天是否带着解剖刀，但他深知，如果自己此刻说出这次约会的真实动机，恐怕自己真的会成为天鹅的盘中餐。
“因为……我对姑娘很好奇，看你年龄不大，又是女儿身，为何会从事仵作这一行当呢？”
江言临时编造了这样一个借口，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一直令他感到好奇。
“当仵作怎么了？这个职业不需要勾心斗角，每天与死人打交道，也无需时刻怀有防人之心。”古月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自豪的光芒，充满职业荣誉感地回答道。
‘的确是不需要防人之心，但恐怕需要防鬼之心吧。’江言在心中暗自吐槽，‘看来这丫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是好奇令尊令堂当初是怎么想的，究竟什么样的父母会送自家女儿去当仵作的学徒呢？”
“我都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古月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轻声回答道。
“要不是爷爷收留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爷爷无儿无女，一辈子只会仵作这门手艺，所以便传给了我，让我能够安身立命。”
“何止安身立命。”江言由衷地赞叹道，“虽然你的年龄和性别是最不被看好成为仵作的，但我看了你出具的尸检报告，非常专业！你爷爷虽然无儿无女，但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可怜爷爷去年也走了，如今这世上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江言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萝莉孤身一人，每天与尸体为伴”的画面，忽然感觉古月儿身上有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气质。这种成熟，甚至超越了穆三娘和李诗诗，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对生离死别已然看破的豁达与淡然。
“别光说我，说说你吧，听说你有一招加藤鹰指十分厉害，是玄阶上品功法，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识见识？”
“怎么……连你也听说了？”江言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尴尬地问道，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七个字——未成年人保护法！
“京城衙门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你现在可是六扇门里的名人了，一个小小捕快，竟然深藏不露！等破了这件大案，皇帝陛下一定会重重赏赐你的，说不定直接就封你个二品官当当。”
古月儿掩嘴轻笑，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模样甚是可爱。
江言与古月儿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间，竟聊了一个半时辰。眼看着快到三更天了，江言才意犹未尽地将古月儿送回家。
与古月儿分别之后，江言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她的音容笑貌，一时间竟将瓶子中还装着未知的案情真相这回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江言在回家的途中路过栖凤楼，忽然间又想起了李诗诗。他想起自己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白，可今晚却又与其他女子约会。
还有那位冷艳的女上司，两人朝夕相处，难免会“日久生情，情生久日”吧？
其实，江言前世是个游戏高手，惯用上单，相比于小乔和甄姬，他更喜欢玩花木兰那种英姿飒爽的英雄。
江言在心中暗自纠结了一番后，最终洒脱地摇了摇头。他心想，小学生才做选择题！大丈夫自当三妻四妾！封建社会难得有这点福利，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江言一抬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穆三娘家门口。他也不顾此时已是三更半夜，抬手便敲响了女上司的家门。
穆三娘是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女汉子，没过多久，便毫无顾忌地打开了门。看到江言站在门外，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事办完了？我下面给你吃。”
‘可惜每晚都是阳春面，没有鲍鱼。’江言心中微微失落，轻叹了一口气。
穆三娘以为江言此次行动出师不利，便调侃了一句：“怎么？魅力不够吗？那小丫头没答应帮我们搜查刑部？”
“的确没答应，不过也没那个必要了，她给了我这个。”江言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瓶子，在穆三娘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据说，瓶中有案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