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野丫头，这般胡闹！还不住手！”穆三娘凤目含威，怒声呵斥。
语毕，穆三娘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轻盈飞起，越过那停尸之桌，直扑向小萝莉，欲将其擒住。
那小萝莉却也机灵，矮身一滑，如泥鳅般从桌下迅速钻到另一端，动作敏捷流畅，显然是身负武功。
“哼！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身手，倒是本官小觑你了。看剑！”穆三娘柳眉倒竖，手中龙纹宝剑瞬间出鞘，寒芒一闪，直刺小萝莉。
小萝莉见状，侧身一闪，灵动地来了个侧空翻，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剑。与此同时，她将口中之物猛地吐出，竟是把那看似棒棒糖之物当作暗器，疾射向穆三娘面门。
穆三娘反应极快，手中宝剑一转，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那“棒棒糖”瞬间断为两截，直直插入地面。此时再定睛一看，哪是什么糖果，分明是一根精钢所制的细针，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妨碍本姑娘验尸，竟敢对刑部仵作出手？”小萝莉双手叉腰，下巴微微上扬，虽是故作生气之态，却因那稚气未脱的面容，反倒显得有几分可爱俏皮。
“你……你是刑部的仵作？”江言瞪大双眼，满是诧异之色。
“怎么？本姑娘哪里不像吗？”小萝莉小嘴一撅，满脸不服气地反驳道。
“哪里都不像呀！”江言苦笑着摇头。在他的认知里，仵作一职至关重要，如同后世的法医，他脑海中曾勾勒过无数种仵作的形象，却唯独没有眼前小萝莉这一款。
此时，吴班头听到后院的喧闹声，匆忙赶来。刚一进门，瞧见那满桌的内脏，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他强忍着不适，稳了稳心神，待弄清楚状况后，赶忙出来打圆场。
吴班头在大理寺任职多年，这京城各衙门的人物，他大多都认识。“寺正大人，这可真是误会一场。这位姑娘名叫古月儿，是刑部老仵作的得意关门弟子，出师也有年头了。”
“哦？是吗？”穆三娘听了这话，神色稍缓，将宝剑缓缓入鞘，脸上却仍有些挂不住，便随口吐槽了一句，“刑部这行事作风也太儿戏了，如此重要的验尸之事，竟让一个小丫头来担当仵作。”
“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本姑娘的专业能力？”古月儿一听这话，顿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立刻跳了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这人是怎么死的？”穆三娘也不甘示弱，美目紧紧盯着古月儿，眼神中满是挑衅。
古月儿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说道：“死者致命伤在颈部，从伤口来看，凶手必定是个高手，出手便是一招封喉。至于凶器嘛，应该是某种细长且锋利之物。”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穆三娘手中的宝剑，“就像大人您手中这柄宝剑一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本官是凶手不成？”穆三娘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
“我可没这么说，查案破案那是你们大理寺的职责，本姑娘只是个仵作，只负责将尸体呈现出来的信息如实转告给你们罢了。”古月儿双手抱胸，一脸无辜地说道。
“那依你之见，这具男尸有没有告诉你，他死了多久了？”江言紧接着追问道。在他前世所看过的刑侦电视剧中，确定死亡时间可是排查凶手的首要步骤，虽说不知这一世是否同样适用，但总归是个重要线索。
古月儿眨了眨大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从尸斑和血液凝固的程度来判断，死者刚离世不久，至多一个时辰。”
穆三娘听了这话，转而看向吴班头，问道：“一个时辰之前，死者在家中做些什么？可有其他人在场？”
吴班头清了清嗓子，回忆着管家的口供说道：“这李伯仁有个习惯，每晚都会去栖凤楼喝花酒。今日回来得比往常早些，说是有贵客要来。但奇怪的是，一整晚都不见有客人上门。管家本想去问问老爷，这贵客还来不来，结果却发现李伯仁已然死在了客厅之中。”
“如此说来，这凶手不太可能是从正门进入的。”穆三娘微微皱眉，推测道。紧接着，她又问道，“那家中可有财物丢失？另外，有没有可能是自家人作案？”
吴班头摇了摇头，说道：“并无财物丢失，只是书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图财害命。至于家人作案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这李府上下会武功的家丁没几个，而李伯仁所精通的火雷掌，与大人您的烟云十三剑一样，同属玄阶功法。莫说是普通家丁，就算是大人您亲自出手，想要轻易将他击杀，怕也不是易事。”
穆三娘轻咳两声，脸色有些阴沉，不悦道：“你们莫要总是拿本官与凶手相提并论。”
江言沉吟片刻，分析道：“这火雷掌兼具雷火两种属性，威力巨大，一旦施展，必定会留下痕迹。但案发现场却并无打斗的迹象，所以即便排除家人作案的可能，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依旧很大。而寺正大人您刚调任京城不久，与死者并不相识。”
“呵呵，你这是在为本官洗脱嫌疑？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穆三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这火雷掌的武功，本官还真是头一次听闻，你这刚入职不久的小捕快，倒是知道得不少。”
江言心中一紧，险些暴露自己是武林高手的身份，脸上却不动声色，尴尬地笑了笑，挠着头扯谎道：“我……我是听街头说书先生讲的，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当不得真，哈哈哈。”
吴班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李伯仁身为玄阶武者，即便被熟人偷袭，能将他一招毙命的，凶手实力至少也得在地阶之上。放眼整个京城，掌握地阶功法的高手屈指可数，可这些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调查他们，谈何容易。”
“凶手未必就一定是个高手。”穆三娘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说道，“别忘了，死者生前刚从青楼喝花酒回来。”说罢，她又看向古月儿，抛出一个更为专业的问题，“死者被害前处于何种状态？意识是否清醒？可有中毒的迹象？”
古月儿闻言，一时语塞，犹豫了一下说道：“这……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不过本姑娘已经采集了死者的内脏样本，带回刑部进行化验才能知晓。详细的尸检报告最快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出具，而且还得经过侍郎大人签阅之后，才能送至大理寺，如此算来，大理寺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收到。”
“刑部侍郎每日忙于政务，怎会有闲暇顾及这些小案子？你不妨明日一早先送一份尸检报告的副本到大理寺，莫要耽误本官办案。”穆三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可不行！侍郎大人前几日刚刚吩咐过，但凡大案要案的卷宗，必须由他亲自过目审核，才能送出刑部。这京城一年也难得发生几起命案，如此大案的尸检报告，自然是要先呈递给侍郎大人签阅的。”古月儿态度坚决地说道。
“是谁在背后妄议本官！”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队官兵迅速冲入后院，整齐地分成两列站定。只见一人双手背于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
来者正是二品当朝大员——刑部侍郎。此人年约五十，却已是满头白发，一双细长的眼睛中透着丝丝寒光，嘴唇红润，牙齿洁白，面容隐隐透着几分宦官的阴柔之相。
江言心中猛地一惊，佯装不经意地绕到人群后面，偷偷地观察着刑部侍郎背在身后的双手。这一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暗叫不好。果然那刑部侍郎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指！
刹那间，原主的思绪再次如潮水般涌回。真是冤家路窄！这位刑部侍郎，江言竟是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