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咯!~”
雄浑的嗓音下,一阵细响,赶在那吼声落下前最后一刻,橘红的火光瞬间灌满了室内。
叮叮叮......
“师傅早。”推开门来,青年裸露着臂膀,朝着一旁空闲的区域走去,平平的脸上略显疲倦。就连取锤的样子也和泄气的气球似的。
“懒虫!”
见不得青年这死样,抓起一块废铁便砸了过去。
“嘿嘿.......”青年倒是习惯了,看着满头白须的小老头打了个哈哈。
“奶的,糟蹋这么好的身子。滚去挑水!”
看着那骂骂咧咧的小老头,青年也不多嘴,老老实实的扛了水缸出去了。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米七的身高,看着不胖不瘦,却是扛着数倍重于自身的合金缸,不带喘也不带累。
“我要有这身体条件,还打个屁的铁,早早就去入门上山修仙咯~”
“你也就配乐呵乐呵了。”
工人们互相打趣着,吵闹的笑声只持续了片刻,纷纷又进入了工作状态。该搬砖的搬砖,该敲铁的敲铁。只留得条条火蛇在炉内燃的呼呼响……
青年出了门便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湖畔走去。
一路上安安静静,禽类的声音偶尔会有,也唤不醒这一片空静。
“呼~”打了个哈欠,青年百无聊赖的看了看这片熟悉的树林。相较于平坦的地区,山林会刺激不少吧。这般想着,青年很快就到了湖边。
熟练的把水缸往湖里一带,青年一把就能提起灌满后的水缸。
看着洒落的水花,青年喃喃到:“也不知道还要等几天。好想马上就去城镇看看啊。”
噗通一声,青年的思绪被拉回。“那是啥东西?”
朝着波浪中心望去,水下有一道黑影缓缓沉下。可看了片刻后,那道黑影又浮了起来。
在这专注的目光下,一坨马赛浮出水面。只是那湿漉漉的毛发便惊的青年心脏猛地收紧。
“饿。啊,嗯……”伴着细碎的声音,那东西缓缓抬起了脑袋,四肢艰难的扭动着,那对空洞的眸子似要将青年望穿。
“乎……火?额……”
咚!
刹那间水花炸散,水汽之下一道人影浮现。
“意外的难杀。”冰冷的声音伴着目光朝着青年飞来。
还不待青年反应,顿时有无数黑影从天而降。数之不清的马赛嘶吼着扑向湖中央的人影。
“啊啊啊!!!”不等大脑做出反应,青年丢下水缸把腿就跑。一路上重心不稳地朝着铁匠铺狂奔,直接是忽视了村子上空漫天的黑烟。
噗的一声,青年一个不稳翻滚倒地。回头看去,不知在何时路上多了一条带血的手臂。
皮肉翻卷,伤口处染着黑色的血液,森白骨头肉眼可见。
“啊,啊……唔。”青年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眼泪伴着冷汗自脸颊淌下。
青年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发生在梦里。可在触碰到那断臂的瞬间,青年心里最后的防线破碎了。
眼前顿时一片朦胧,意识里,一团猩红席卷向青年的自我,带着他的精神陷入黑暗。在眼前光明消散的前一刻,他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以及燃在其胸前的火焰。
“师…傅?”
……
不知过去了多久,青年终于是自沉睡中清醒。再度睁开眼来,已是身处半山腰的洞穴内。眼前除了一团火外,洞里空荡荡的。至于这里是哪座山,他完没有头绪。
“不对,师傅!!”回过神后青年猛地撑起身来,连忙寻找起来。可这荒山野岭的地,除了他一个人外哪里还有别人?
“师!傅!!”青年站在洞口向天边呼唤,希望那熟悉的人儿能再多骂他一句,哪怕朝他丢大的铁块也好。
空荡荡的山林间,喊声回响,终是不见有回声。
天变暗了,青年呆呆的朝着洞内走去,空洞的眼神内,那团火还在燃烧着,即便没有加任何燃料。可他的师傅却再也找不到了,只是在火旁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片焦黑的血渍。
一旁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字:炎生,好好活下去。
……
这个小村子的成立时间无从考证,自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说法便是:这里是火神的故土。
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根据,只知道这村边的铁匠铺倒是存在许久了,村内也没见有大能诞生过,多是未能入气的凡人,或晚年悟道成功练气的“修士”。
在这里,人从出生便与石头绑定,火焰自然也就成为了一生的伴侣。火神村人的一生不是在外找矿,就是在屋里玩火,可这么多代人过去,也没见有什么出头,只偶尔敲出几套成品的装备拉去远方的城镇售卖,或者换取特殊火种,说罢,这火神也只是个噱头。
直到那一天……
“救火!快!快去找人!!”工人怒吼着,抱怨着老天的不公,一脸绝望的看着那燃火的铁匠铺,又不忘拼命的向湖畔冲去。
只片刻,零星点点的人流汇聚在一起,往来的人们抱着水桶连作一条小溪,一桶桶水正以数不过来的速度朝着火海倒去。
“快!快!快!!”
“水!!水!!”
“他奶的,老子都要跑尿了!!”
“草!脱裤子直接尿啊!”
……
混乱之中,水汽不断,火光滔天。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忙碌着。
与之格格不入的,独一人立于一旁呆然不动。任由跑动的工人谩骂、拖拽,而不动分毫。
“神,神。”
花白的长发后,那对雄浑的眼眸内有一条火龙盘踞,喃喃自语的男人却是止不住的朝着前方的火海冲去。
“草?!不要命啦!!”
一旁的工人只来得及吼出这句话,就见那半百之人消失在了火海中。
“都他妈疯了!”来不及多做思考,骂骂咧咧的他又回到了救火的行列中。
天被染黄了,灰白的烟气不知飘了有多高。
所有人都累到了极限,谁也不记得这火燃了多久。只知道躺在地上的时候阳光格外的刺眼。也没有人注意到,那半百的男人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娃娃从废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