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的水泥路变成了土路，然后土路也没了，昏暗之中，我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向前倒去，连带着那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嚯！官爷，你赶紧起来，压死我了，压死我了！”
我惊诧回神，这人竟然是那乞丐。
“你怎么知道他会来找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哎呦官爷，这小一个村儿，您还能去哪儿啊？我就想求您带我回北京，谁知道碰上这玩意儿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对了，那噬阴石，那是人骨做的！”
他闻言愣住了：“啥？人骨？官爷您没骗我吧？”
我撇了撇嘴：“有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的吗？”
他听我说完赶紧从自己怀里掏出几块石头扔了出去，有些气急跳脚。
“晦气东西，败兴！不过官爷，这几天我也发现了个不对劲的地方。”
我抽出一根香烟递给他，让他慢慢说。
“就那晚之后，我又去捡了噬……呸，晦气玩意儿，我发现阴兵也有点蹊跷，不知道官爷您上次注意到没有，那些阴兵身上都是缺胳膊少腿儿的？”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确实注意到了。
“可是，奇怪的是我上次去看见有几个阴兵还流着血呢！这要真是阴兵，您说那还能流血吗？我估摸着多半是哪个王八蛋搞的鬼。”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的异样感也消散了些，至少让我觉得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现在我对邱华昭和卢新建的事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5
这一相处，我知道乞丐的名字是吴达，我叫他小吴，我也让他别叫我官爷了，听着别扭，让他叫我叶哥。
小吴摸着下巴说道：“叶哥，我这话有些不合适，但您也说了，基本都是人为的，那我是怕鬼，可我不怕人啊，打架就没输过！”
“你的意思是？”
“揍他狗娘养的！”
“你不想回北京了？”我眉头一挑。
“我确实想，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大老远从北京来我容易吗我？被他装神弄鬼折腾了几宿，就这么回去？”
“再说，我还不如帮您把那装神弄鬼的人给抓了，也算是头功一件，功过相抵，会减罪，对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差点笑出了声：“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
午夜，我和小吴又回到了那所谓阴兵借道的地方，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瘆人，尤其是在卢新建家附近，每次眼睛扫过他家窗户都会让我想起那张惨白的女人脸。
好在卢新建这会儿不在家，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叶哥，你这法子……还挺渗人的，咱怕啊。”
“怕你就回看守所等着。”
“那不行，我得把那人给抓住喽！”
“别废话，来了！”
我转头看去，就如那天一样，一队穿着古代甲胄的行尸走来，我尽量不去看它们，就在行尸快没入迷雾的时候，我一拍小吴的肩膀：“跟上！”
我和小吴一路悄咪咪前进，远远钓在行尸队伍后面，我甚至可以闻到它们身上散发的烂肉臭味，这味道竟与卢新建身上发出的一样！
同时，我还在它们走过的路上发现了一些粘稠的液体，就像卢新建房间里的那滩。
果然，这一切看似是神神鬼鬼，实际是有迹可循的。
我们一路跟踪行尸，穿过树林山涧，进入到一个隐蔽的洞穴，那洞穴逼仄且黢黑，我和小吴只能一路摸索前进。
穴道越来越窄，到最后我们只能侧身前进，我很好奇那些行尸是怎么通过的，但我怕打草惊蛇，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闷头前行。
“叶哥？”前面的小吴突然停住。
“怎么了？”
“前面儿有光！”他低身让我看过去，通道的尽头泛出略带红色的微光，映照出前方的行尸，它们竟然是硬生生挤进去的。
我们跟着行尸终于到了光亮所在，这是一处四通八达的溶洞，溶洞看不见顶，下面却被猩红色的光芒笼罩，似乎地面的每一块乳石都发着光。
“叶哥，咱们不会是到阴曹地府了吧？”
“瞎扯。”
我嘴上说着是瞎扯，但心里却很压抑，觉得这里的可怖诡异真的只有阴曹地府才能形容。
我刚想捡起地上的石头看它们是否真的在发光，但我突然感觉鼻尖一凉，一滴水从上面滴落了下来。
我抬头看去，无数钟乳石一直连绵到溶洞顶部的黑暗中，那蔓延的沟壑，倒映着猩红色的微光，好似胃壁。
“叶哥，冥河！”
我循声看去，见小吴正蹲在溶洞另一边向下看，
我赶紧走过去，顺着他视线向下看。
我明白小吴为什么要说冥河了，这是一条宽约四米的地下河，河里也散发着红色的微光，但这里的红光更加深沉，让我不禁想到了血液。
这条地下河也如散落的血液一般粘稠，几乎都难以流动，我想下去取一点样本，却被小吴拉住。
“叶哥，你看那。”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刚才的那些行尸血河的岸边散落一排，它们的体内不断流出黯淡的红光，一直流入地下河。
而河里又有更加鲜亮的红色顺着沟壑流入它们的体内，我皱着眉头，这诡异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血液的轮回。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得取一点样本，必须搞清楚！
“叶哥，你干嘛呢，还要过去？”
他见我执意要过去，也只能跟着我。
我们摸索到行尸附近，看到那些红光竟从行尸的脚边蔓延开来，就像是水流一样，向墙边流去。
而在角落，一具倒伏的尸体在被红光浸染之后，竟然生生爬了起来！
我们见状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这真是地府？
我慢慢向后退去，腿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我用手去摸，是个长条状的东西，借着红光，我发现自己手里拿的竟然是一块人骨！
我赶紧扔掉那块人骨，继续向后退去，期间又看到更多枯烂的尸体从地里，有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我叫上小吴，指了指我们的脚下：“找东西，挖！”
“啊？”小吴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找来一块趁手的石头，开始顺着泥土挖了起来，小吴见状跟着我一起挖。
开始的时候土层也一样泛着红光，但随着深度逐渐增加，那光芒就越暗，直到更深层，这里的土壤已经和普通土壤无异。
这里确实不是什么阴曹地府，只是有我们尚未发现的东西占据了这里的土地。
小吴突然脸色有些怪异，他将手从土里抽出来，上面抓着一颗头骨，他几乎是立刻就将这东西抛到一边。
但我却挖得更兴奋了，这东西与我的推测很接近了。
很快，我就挖到了一处人骨堆积的地方，里面有着刀剑甲胄，还有着腐烂殆尽的旗帜。
我缓了口气，冲小吴说道：“我猜得没错，这里是一处万人坑！”
6
“万人坑？叶哥你别唬我！”
“应该搞错，古代打仗有坑杀俘虏的习惯，这里应该就是一个万人坑。”
“那得挺久的了吧，尸体应该已经烂完了啊？”
“有一些腐烂了，比如我们挖到的这些，但其中一些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算相对完好。”
“现在，我们得弄清楚这红色的东西是什么，这几天的怪事也许就在跟这红光有关。”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小吴低声说道：“叶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行尸……是不是面向我们了？”
我闻言悚然一惊，抬头看去，就如小吴说的那样，所有行尸都将面朝我们！
更加诡异的是那些红色的粘稠液体在行尸的身体上不断扭动，而后它们就像活过来了一般，抬脚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