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被他这样子狠怔了一下，有几秒钟的沉默。
秦戈转过脸去，轻叹了一声，“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菲，这次你过分了。”
他虽然没点明，秦菲却已经感觉到了不好。
她的脑袋轰地一炸。
继而，小心翼翼地来观察他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
心下，已然在暗自分析。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不会的，那些事情做得那样高妙，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有了底气，目光再次浮起锐利，“我哪儿过分了？明明做错的是许韵晚，你们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对她那样纵容？周凛烨会纵容她是因为被她的美色蒙蔽了双眼，大哥你呢？不会你也看上了她吧。可别忘了，你早就成家立业！”
“荒唐！”听到秦菲这样的胡乱猜测，秦戈再好的脾气也被激怒。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她，“小菲，你本是个聪明人，过往只要我稍稍点拨，你就对形势一清二楚。可现在，你被愤怒和嫉妒蒙蔽了眼睛，连我这么明显的提醒都听不出来了。”
秦菲眼眸用力一颤，几乎荡出泪来。
这才想到秦戈刚刚说她“过分了”。
这意思……
秦戈轻叹一声：“其实这些天，妹夫早就查清楚了很多东西，包括小炎根本没有被任何人带走过，他只是被一通电话指引，做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喝下能促进睡眠的东西，包括自己叫出租车七拐八拐去某些地方。当然，他在车上睡着后，司机接了他的电话，进行过一通以为是善意的操作。”
说到这里，秦戈深深看一眼秦菲，“不仅如此，好多好心人都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指引，共同完成了所谓的被绑！小菲，这幕后的主使者，真要我说出来吗？”
听着秦戈的话，秦菲的脸慢慢变白。
白得，像一片颤悠悠的纸。
又簿又脆。
浓重的挫败感跟着羞耻感袭来，狠狠将她淹没！
她自以为聪明，找人运用AI技术设计了这一番操作。
除了指挥小炎，也指挥了更多不知名的路人。
在至少上百个不知情者的共同努力下，造成了小炎被带走的假象！
所以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绑人事件，没有勒索！
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
为了赢得小炎和周凛烨的心，她甚至不惜捏造出一场差点被污辱的戏码，跳海自救！
哪怕周老爷子抓的那几个凶犯也是她安排的。
当初这件事设定的时候有多骄傲，此时被揭穿，就有多难堪！
更让她难堪的是，周凛烨早就看穿了她的表演，却不置一辞。
她感觉自己就是《皇帝的新装》里的皇帝，全身不着一缕而不自知，还一径得意，自以为是。
任由……所有人观赏她的愚蠢！
秦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难堪地捂紧了脸。
恨不能化成隐身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一只掌落在她的肩头，秦戈眼底无声滑过几抹心疼，轻叹一声。
“小菲，妹夫之所以只字不提，只是在照顾咱们秦家面子。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为秦家操了不少心，当初的那点恩情早就加倍奉还，他根本不欠我们什么。你再闹下去，连秦芸和他的那点情分都会搭尽。”
在周凛烨这儿，秦家的脸面已经所剩无几。
她再作，最后难堪的，只有秦家人。
“别说了，别说了！”秦菲再也听不下去，捂着脑袋拼命摇头。
秦戈心疼地将她拉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小菲，跟我回去吧。哥想看到从前那个优秀而自信的你。”
秦菲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急。
回去吗？
回去代表着的，是永远放弃周凛烨啊。
这跟割她的肉有什么区别？
可不回去……周烨烨、周老爷子这边，她算是得罪完了。
“周凛烨之所以会查出这些，是因为……那几个被抓的‘凶手’嘴巴不严，说了实情吗？”她低声问，猜测着。
看到秦菲还在计较这件事，秦戈又是一阵叹气，“小菲啊，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那些人说没说真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妹夫相信许小姐。”
他低头看了秦菲一阵，看到她泪流满面的狼狈样，其实心有不忍的。
但有些话不说出来，她永远都弄不清楚问题的本质。
他再狠了狠心，“周凛烨从骨子里相信许小姐，无论多少人说她坏话，他都不会信！他查，不是因为疑惑，而只是想我们秦家人能心平，仅此而已！”
秦菲：“……”
她稍稍回转的脸色因为这话再次被无情挫伤。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秦戈一直默默抱着秦菲，由着她发泄。
直到她的情绪慢慢好转些，才再次出声，“小菲，你能说说，那个AI程序是谁提供给你的吗？”
秦菲尽管努力，也十分优秀，但她精通的是医学。
那样高超的AI程序，断然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妹夫认为，那个AI程序背后的人不是想从你这里赚钱这么简单，他们还有更深一步的想法。你若知道什么，告诉我，免得将来惹出大的危机，无法挽救。”秦戈说得一本正经，表情认真。
秦菲僵僵坐了一会儿。
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他们找上的我。他们甚至连我要做什么都没问，给我设计好后就没再联系。”
“钱呢？你怎么转的钱给他们？”
秦菲想了许久，“他们比较谨慎，没让我转钱，而是给的现金。现金也是用AI程序进行策划，像带走小炎那样弄走的，具体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听秦菲这么说，秦戈的眉宇不由得压紧了起来。
“他们应该只是要钱，因为收费并不低。”秦菲乐观地表态。
终究，自己为此花费了近百万。
秦戈心头想的和秦菲想的并不一致，但也不想再纠结这件事，以免惹她伤心，主动结束了话题。
——
“真没想到，这女人竟用这种方式逃脱了罪行。”
亮堂堂的屋子里，光线强得刺眼。
如果走进来，绝对会觉得特别难受。
因此，没有任何人愿意来。
这屋子空空的，一眼能看透四角的墙壁和空空荡荡的屋顶。
但里头却有人声在交流。
一切，显得诡异无比！
最先开口的，是一道显得压抑的男音，听起来像个年轻人。
他的声音刚落下不久，另一道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还好，他们没查到您。”
这两道声音落下，另一道声音响起。
仅仅一个“嗯”字。
粗哑、低沉，阴冷、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