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下。”
周凛烨醇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
许韵晚怔了一下。
接着转头看下去。
果然看到窗下停了一辆霸气的迈巴赫。
迈巴赫旁边，立着修挺的男人身影。
周凛烨竟连夜跑了过来！
心脏陡然一撞。
接着，是急剧的跳跃。
来不及思考再多，她哦了一声，抱着手机胡乱踩了双拖鞋朝楼下跑去。
跑到离周凛烨还有五米的地方，突然就怯了。
脚步也慢慢停下。
她站在原地，手机压在胸口处，抿唇看向他。
半夜的脚步声极为醒目，周凛烨也早发现了她的出现。
他抬眸，两人目光相碰。
路灯幽暗，看不清楚太多。
许韵晚仅能感觉到他瞳孔中的光芒暗亮有神。
下一刻，他迈步，迎着她走来。
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他的身形高大，轻易将她娇小的身形笼罩。
“怎么穿这么少？”他拧拧眉，低声问。
许韵晚这才垂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身上极为单薄的睡衣。
刚刚路得太匆忙，忘了换。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方才感到冷风刮过皮肤，身上一阵阵泛寒。
她无措地抱住臂，没有说什么。
下一刻，身子突然一暖。
一件又长又大的外套盖在了身上。
周凛烨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将她的小身子上上下下裹好。
许韵晚默默无声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看到他白色的衬衣袖子划过眼底时，本能地拉住，“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周凛烨垂垂眼皮，“有些话，我想亲口跟你说。”
“亲口？”许韵晚猛抬脸看向他的脸。
命运未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周凛烨顺势握住她的两臂，沉声道：“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没办法参与你以前的生活，但日后，定会倾尽全力，护你周全！”
所以……
周凛烨这是还要和她继续下去的意思？
尽管心里多少猜到一些，可听到他这些话时，她还是激动得眼眶发颤。
揪紧的胸口随之松开。
周凛烨将她拥住，压在怀里。
眉底无声蹙紧着，是在心疼她。
周凛烨从来不做虚无缥缈的梦，此刻却无比希望能回到过去。
能在这个女孩儿十九岁时那个最无助、最恐惧的夜晚保护她。
“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将对方找出来。”他沉声道。
“不用了。”许韵晚依在他怀里，小手悄悄环抱住他的腰。
她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牵扯，伤害也好，伤害过她的人也好，都不重要了。
眼下重要的，是怎样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周凛烨也知道，就算把那个人找出来，也不能做什么。
不管悠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生的，和那人终究是父女关系。
找到那人，不仅是对许韵晚的二次伤害，也是对悠悠的伤害。
“好，我听你的。”他沉声道，双臂缩了缩，好更清楚地体味她的存在。
在这幽冷的夜里，两人相拥，互相取暖。
好一会儿后许韵晚的情绪下来，才想到最重要的问题，“你知道的，那件事让我没办法和你……你单身了这么多年，娶老婆就是为了这些，我还是不想……”
周凛烨拍拍她的后背，轻笑，“把我想成了什么？娶老婆若只是为了这点事，随便娶个回去就好，又何至于非等到你不可？”
“话虽然这么说，可夫妻生活必不可少啊。之前没有女人也就罢了，如今有女人还不能碰……不憋屈吗？”
很多话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并不容易。
这也就是好多夫妻婚前海誓山盟，婚后一地鸡毛的真正原因。
周凛烨又如何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侧过来在她的脸上贴了贴，“小晚，在那方面我能控制，这话并不是盲目自信。坦白说，哪怕当初和秦芸，我们也只有过一次。”
确切说，一次都没有。
那晚和他一起的，并不是秦芸。
但那的确是他的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
“才……一次？”许韵晚整个儿都陷入不敢置信里。
这话要是从旁的人嘴里吐出来，许韵晚一定会觉得对方在撒谎。
可眼前的男人是周凛烨啊。
“怎么会？”她还是忍不住问。
结婚五年，只有过一次夫妻生活。
只要是身体正常的男女，都不能接受吧。
“我们的婚结得相当匆忙，在结婚之前，甚至彼此不认识。”周凛烨娓娓道来，“最初的意思，不想她一个女孩子在对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后来家里情况变得复杂，为了她的安全，秦家要求让她回娘家住。我同意了。”
谈及家里当时的情况时，他只轻描淡写，许韵晚对周家的事多少了解一些，也知道他是在周家兄弟相残后接手的公司，也是在那个时候娶的秦芸。
那时候的周家，必定风雨飘摇，内忧外患。
他顿了顿，才再度开口，“之后几年我都很忙，脚不沾地，秦家也因为一些原因搬去了国外，见面机会少之又少。直到事业稳定我才去找她，才有了那一次。之后她生了重病，小炎出生后没多久就离世了。”
“原来如此。”
只是口上听着，她就能感受得到他当初的艰难。
心下，免不得对那时的他升腾起一股心疼。
“不过你也真是厉害，就一次便让你老婆怀了孕。”感觉气氛有些沉重，她有意道。
周凛烨唇角碾了碾。
到底没有说出小炎不是秦芸亲生孩子的事儿来。
这事儿，他会当成终生的秘密，为秦芸保守下去。
最后，只道：“在夫妻生活这件事上，我不能保证说对你不起反应，但至少可以承诺，能忍。你不必着急，什么时候走出来，咱们什么时候再做。”
许韵晚垂头。
他这么纵容自己，除了感动，已然不知道还能表达什么。
此刻，她竟有些感谢秦芸。
如果不是她给周凛烨生了一个孩子，哪怕就算有他这番承诺，她也会自责。
原本，她想问一句：如果我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夫妻生活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闭了嘴。
就算为了报答他的这份纵容，她也要努力试着恢复，努力走出来！
拳头，发誓般握紧。
好一会儿，才想到不能一直站在这儿，她忙推推他，“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周凛烨揉揉眉，眼底流露出些疲惫，还有小小的情绪。
没肯动。
许韵晚无语。
拿他没招，最后只能指指楼上，“家里空间小，你若不肯回，只能睡沙发……”
她的话还没说完，腕上就一紧。
周凛烨拉着她，大步朝楼上去。
许韵晚：“……”
到了屋里，周凛烨倒是乖乖松开了她，也听话地坐在了沙发里。
“你去休息吧。”他道，靠在沙发上闭了眼。
许韵晚走了几步，终有些不忍地回了头。
家里的沙发很小，他高大的身子陷在里头显得极为憋屈，连腿都伸不直。
没穿外套的他两手抱着，睡在那儿，无端地蔓延出一丝可怜意味。
许韵晚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回房去拿了一床毛毯。
原本要递给他的。
定睛时，看到他似乎真的睡了过去。
呼吸浅浅，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底。
身上霸道的气息浅了不少。
摇摇头，她不得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毛毯往他身上盖。
才盖到一半，就听到门铃响。
许韵晚惊了一下。
这么晚了，谁会跑过来？
生怕惊醒周凛烨，她迅速跑过去，没经过思考就拿起话筒。
可视屏幕里，紧跟着显出一张脸来。
看到那张脸，许韵晚有如吞了一百只苍蝇，周身跟着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