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怎样,签了没?”
秦菲才走,许西山就奔了进来,问道。
脸上,满是急切。
许韵晚没说话,他终于看出不对劲来,拿过合同翻看,“对方都签字了,你怎么没签?”
“二十亿的生意啊,你是不是吓傻了?”许西山等不及了般拿过签字笔,塞在她掌心,“快,快啊。”
这表情,似乎许韵晚稍慢一点,合同就会飞走似的。
许韵晚放下签字笔,来看许西山,“这个合同,我不能签。”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西山脸上的急切全部凝固,“送上门的项目你不要?”
“她有条件。”许韵晚如实相告。
听说秦菲和周凛烨关系非同寻常,她要许韵晚远离周凛烨,许西山也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叹一口气,“小晚啊,有些话我知道说出来不中听,你会生气。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以咱们家这身份,跟周家不相匹配。”
“我知道,周凛烨现在非常喜欢你,可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别说以后,就现在,他的真正想法是什么?你又哪里猜得到?”
“你看吧,我和你婶婶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她对我多好啊,我真以为她是爱我的,这些年来对她掏心掏肺,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说什么我都听。可结果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傻子。”
“她哪里是爱我呀,只是想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身份罢了。哪怕我对她那么好,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苏家那个男人,不断背着我跟那个男人来往。”
“感情啊,真不可靠!”
许西山说着自己的这番经历,眉头不由得耷拉下去,目光无比暗淡。
最后唉一声,坐在椅子上,兀自伤神。
许韵晚抿唇不语。
就算感情不可靠,她也不想被秦菲牵着鼻子走。
“小晚啊,咱们斗不过他们的。”许西山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重心长,“秦家可是四大顶流啊,他们勾勾手指,咱们许氏就能垮台,而且垮得无声无息,无迹可遁。”
“与其闹到最后伤人伤己,不如捞点眼前利益啊。”
许韵晚并不是喜欢捞眼前利益的人,但那一声“伤人伤己”却像一把沉重的枷锁,将她死死锁住!
她又想到了秦菲离开前说的那些话。
两个七十岁老人,一个小炎,还有许氏,悠悠……
许西山也没有特别逼她,只说让她自己想清楚。
许西山虽然懒,但脑子还是精明的,他知道许韵晚绝对不会不管身边的人和许氏。
许韵晚拿着合同回了家,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眼睛发直。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将她惊动。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周凛烨的号码。
这个号码平日里会让她心悸,欢喜,雀跃,此刻,心情却无比沉重。
好一会儿,她才接通:“喂?”
“我回来了。”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醇厚得像千年老酒。
“想见你,就在你家楼下。”
许韵晚猛然起身,朝楼下看去,果然看到了周凛烨熟悉的背影。
她的心脏突兀一揪,那句到嘴的“我下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最后只道:“抱歉,我在外面。”
“外面吗?”楼下,周凛烨朝楼上抬头看。
尽管隔着窗帘,她还是看到了他沉静如水般的目光,吓得急急往后缩。
“嗯。”她逼着自己冷静。
“那好吧。”周凛烨没有追问她去了外面哪里,“等你回来再联系。”
“好。”她几乎秒挂。
挂完,心跳得极其厉害,像做了贼一般。
现在的她,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与周凛烨联系,可不就是做贼?
许韵晚知道,自己必须好好与周凛烨谈一谈。可她还没想好怎么谈,更不知道谈的结果会是怎样。
最后,只能拉过被子将脸蒙住。
夜里,许韵晚做了个梦。
梦见了她和周凛烨的婚礼。
她穿着长长的拖拽出好远好远的婚纱,后头有好几个人帮她抬裙摆。
她一步一步走向周凛烨,周凛烨执起她的手,将代表永恒誓言的戒指戴了上去。
许韵晚开心地对着光照戒指,照着照着,手指突然流出血来。
她吓得尖叫,抬头时,看到小炎血淋淋地垂挂在自己上方。
两名老者跑进来,抱着小炎哭,她去触探小炎的呼吸。
只有冰冰的凉!
“他死了!”
嘶厉的吼叫像一把穿透心脏的耙子,剧痛无比。
许韵晚尖叫着喊着小炎的名字哗地爬起来。
“妈咪,妈咪。”耳边,传来担忧的哭腔。
许韵晚这才缓缓回神,意识到刚刚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悠悠担忧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大概被她吓到了。
她倾身过去,轻轻抱住悠悠,“抱歉,妈咪做梦了。”
“您做的梦一定很可怕吧。”悠悠窝在她怀里,用两只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许韵晚感受这小手细细的触摸,有了安全感,心头的恐惧却并未消散。
郑希娅知道她昨晚谈生意谈到很晚才回家,又知道她做了噩梦,体贴地让她留在家里补眠,自己送悠悠去了学校。
许韵晚并没有在家里呆太久,强撑着下楼,准备去公司上班。
刚到楼下,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身影。
高大,挺拔。
那人原本低着头,但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
一双成熟而深幽的眸子染着温柔和关切朝她射了过来。
看清他的脸,许韵晚怔了一下。
“吃早饭了吗?”周凛烨走过来,关切地问。
他伸手要摸摸她的肩。
许韵晚几乎本能地偏开,“吃了。”
周凛烨只点点头,“小炎的事,去派出所的事,为什么一个字都没跟我提?”
许韵晚狠愣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
周凛烨自昨晚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所以让人查了一下,方才查到这些。
她垂了头,两只手捏在一起,“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另外,我觉得,我们可能进行不下去了。”这话,她几乎是逼着自己说出来的。
昨晚那个噩梦时时萦绕在她的脑海,她真的没办法看到小炎受伤害。
许韵晚不是个软弱的人,有时还很有手段,可她就是没办法给小炎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骨子里有一种动西勾扯着她,总能轻易就让她心软。
这种情况,向来只有在面对悠悠才会有。
“为什么?”她最后的话让周凛烨严肃了面庞。
他的目光给了许韵晚无形的压力,她才发现,自己竟没有想到合理的理由。
“悠悠的父亲回来了!”紧急间,她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