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晚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头发半长,表情颓废,嘴里冒着难闻酒气的男人会是周景颢。
在她的记忆,周景颢哪怕最落迫的时候,着装都整整齐齐,头发理得干干净净。
可眼前这男人,衣服皱巴巴的,看起来好久没有换过。
不仅头发乱,胡子也长了出来。
胡子拉碴的,跟个街头流浪汉没有多大区别。
“小晚?”
周景颢也认出了许韵晚,眼睛抹了又抹。
他喝得两眼迷蒙,身体前后晃荡。
可在看到许韵晚这一刻,慢慢拉直了身子,脸上露出欢喜,“真的是你。”
许韵晚随即收起脸上的惊讶,变得极为冷漠。
周景颢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正好,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小晚,我们谈谈,谈谈好不好?”
许韵晚几乎本能地甩开他的手,朝前就走。
自从知道他的恶心行为后,只要看到他,她就会觉得反胃。
“小晚!”周景颢的声音响在背后,这一呼,情义绵绵。
“好歹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真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他的话音落下时,许韵晚的脚步猛然一停。
周景颢看到她停下,一阵欢喜,跑了过来,“我就知道……”
“周景颢,我有件事问你!”许韵晚打断他的话,率先开口,表情严肃。
周景颢不知道她要问自己什么,看到她这么严肃,也不敢乱说话,点点头。
许韵晚将他带到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
周景颢一直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她。
她垂眸不看自己,长长的睫毛铺排出来,像带了勾子似的,直勾得他的心痒痒异常。
很想伸手摸摸她,又不敢。
“周景颢,你如实告诉我,当初把我卖给了哪个男人?”她问。
周景颢大概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个,表情瞬间凝固。
许韵晚其实可以问周束的。
但周束曾经表示过,哪怕她弄死自己,他也不能往外吐买主的信息。
周束这人不比周景颢,是真能说到做到的。
当然,她也是刚刚才想到问这事儿。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去探探,看看孩子是否还活着。
“怎、怎么突然问这个?”周景颢不安地把手放在头顶,轻问。
许韵晚不语,只看着他。
虽然没说话,但态度明确。
她要知道答案。
周景颢的目光无意与她的目光相碰,在看到她眼底的锐利时,指用力一弹,心脏吓得呯呯直跳!
现在的许韵晚比之从前,带了气势。
是那种以往只能从周凛烨身上看到的气势!
他吓得忙垂了眼,急忙道:“我真不知道。小晚,你该清楚,这种事儿知道得越少越好,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从来没有去深究过。”
“会是你身边的什么人吗?”许韵晚紧眉,进一步问。
周景颢和周束好歹是从一个家里出来的,有时人脉会相叠。
“我真不知道。”周景颢依旧摇头,“我能告诉你的是,我认识的那些人并没有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变化,这事儿你该找周束,他才是我的下家。”
看到周景颢这副样子,许韵晚基本可以断定,他是真不知情。
没有了要说话的想法,她转身往外走。
周景颢却一下子跳过来,将她拦住,“小晚,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能和我再多说说话吗?”
许韵晚冷冷地看着他。
周景颢到底哪来的脸,觉得他们之间还有话可聊?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周景颢突然捂脸哭了起来,“小晚,我从来没有哪一天不后悔的,我无数次想,如果能珍惜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些天,我一直在外面晃荡,去了每一个我们两个去过的地方。想着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才发现,那个时候的我才是最快乐的。”
“小晚,我想你。”
许韵晚退出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她觉得可笑。
周景颢在做了那么多畜牲不如的事后,又哪来的脸面回忆过去?又哪来的脸面跟她提起这些?
“你的忏悔,我不需要。”她冷漠地道,“你我之间,最好的状态是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抬脚就走。
周景颢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晚,如果,如果我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呢?”
许韵晚一怔,看着他。
周景颢看她心动,急急表态,“你不是想找到当初买你的男人吗?我可以想办法撬开周束的嘴。”
“你想得到什么?”和周景颢这种人,不能谈情,谈利益最安全。
周景颢摇头,“我什么都不要,真的,我只想挽回自己的错误,想你不要那么恨我。”
许韵晚呵笑了一声,“那就算了。”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也不想平白接受他这份“好意”。
看到她拒绝自己,周景颢更急了。
“要不这样,如果我找到了那个人,你帮我把周束拉下来,让我重新回到盛鼎。”
没有了盛鼎的光环,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是。
高不成,低不就。
“不好意思,我不可能把曾经的战友拉下来。”许韵晚再次拒绝。
周景颢看着许韵晚这一副耿直的样子,再一次悔到肠子都青掉。
他明明有拥有一切的机会,结果却只因为眼前的那点利益放弃了。
当初如果坚持和许韵晚好,以她的聪明才智,自己什么得不到?
他刚刚提出帮她,正是想和她好,重新得到她的帮助。
可惜,她挡得死紧,他无法插缝。
“如果你真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可以承诺,给你拉一笔不下一亿的投资,助你创业。想清楚了,白手起家比站在盛鼎这个平台上发光会更容易让周家人注意到你。”
许韵晚话音风落,周景颢就眼前一亮!
“好!”他用力点头。
他这辈子最想的,就是被周家人真正认可,被他们刮目相看。
许韵晚真懂他的心!
和周景颢谈完条件,许韵晚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走出去。
不远处,遮阳伞下。
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花衬衣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他敞开着领口,不羁张扬。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用下巴勾勾许韵晚的方向,他散慢地问道。
身边的人点头,“正是。”
“很好。”他立了起来,两手插袋。
唇角狂肆的歪起一边,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镜片后透露出来的丝丝冷气让人莫名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