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但见几块巨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砸得路面呯呯作响。
水泥路面立刻被砸得四分五裂。
前行的一溜车子,不得不停下。
“这是山体滑坡了!”柳医生低叫道。
驶出魔都后,一路上就飘起了小雨,之后越下越大。
不过路平,司机开车技术挺稳,问题也不大。
这一入山,路面明显崎岖,偏偏屋漏又碰连夜雨,山体滑坡了。
“我下去看看。”许韵晚道。
她跳下车,跑到滑坡的地点。
那儿,已经站了好几个了解情况的司机,正在指指点点。
许韵晚看过去。
路面不仅被砸烂了,还塌陷一大块,剩下的空间不足一辆车的宽度。
车队不得不等着修路的到来。
这一等,几个小时便过去了。
“美女,修路的来不了了,还是掉回去绕远路吧。”一位司机朝她摆摆手道,跳上了自己的大巴。
就着不宽的路面,开始倒起车来。
“别听他的。”另一个司机走过来,指指旁边另一条道道:“这条路也是通向青城山的,打这里走准没错。我也去那儿,咱一道?”
许韵晚没有回应,眼睛看向他指的那条路。
除了路面阴暗潮湿些,似乎并没有别的。
不过,先前是拦着的,不知道被谁搬开了。
“别担心,这条道是新修的,比老道强多了,我走过好几回呢。”那人说完,也不等许韵晚的回答,跳上车就开了过去。
中间有几辆车也跟着他的车子驶了上去。
许韵晚低头查看导航,果然查到这条道是新修道,刚刚开通。
“怎么弄?”徐澜不知几时跳下来,看着远去的车子和面前破败的旧路,问道。
许韵晚闪了闪眸子,“走吧。”
几分钟之后,房车缓缓驶向那条新道。
就在要驶上车道时,一辆满载着石块的旧货车突然冲过来,几乎擦着房车驶过!
“这些司机,怎么这么粗鲁!”徐澜不由得低骂道。
还好有惊无险。
房车的速度极为缓慢,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天就黑了起来。
好在路面平整。
司机越开越顺手,转过几个弯,看到先前擦着房车而过的货车吃力地爬坡,不由得哧一声:“这点本事,也好意思跑我前头?”
说完加速驶过去。
这道坡十分地陡,几乎呈六十度夹角。
货车爬得异常吃力,柴油马达轰轰炸响,震得整辆车都抖了起来。
车里的石头也跟着被抖了出来。
一路沿着陡坡滚下来。
房车司机骂了几声,想要避开。
奈何路只有那么大,避无可避,车子与石头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音。
司机气得不行,愈发加足马力要去追货车司机,跟他理论。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片哗哗哗哗声,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原本就光滑的路面被雨水一浸,更加光滑无比。
旧货车轮胎磨损严重,不仅不能往上爬,还以极快的速度往后滑坡!
“喂,喂!”房车司机大叫着想要提醒货车司机,根本无济于事!
房车司机只能倒车躲避。
轰——
还没倒几步,就听得一声巨响,震天动地。
货车车尾重重撞在房车车头上。
房车车头应声塌陷!
满车的石头带着巨大惯性冲入房车,以扑天盖地之势狠狠撞入每个角落!
两辆车以奇怪的姿势叠在一起,货车车头无法受力,翘了起来。
带着房车,一起翻滚,跌出路外……
半小时后。
乱糟糟的救援现场,大雨瓢泼,机器轰鸣。
地面上各种碎碴碎片,间或可以看到儿童用品。
救援队伍不断赶到,小跑进入被圈禁起来的区域。
手握对讲机的指挥官不停喊话,表情严肃。
现场形势一片紧张。
数辆豪车劈过雨幔,飞速驶来。
几秒后,为首的那辆车贴着禁区线停下。
车里,跳出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大步朝着指挥官跑去,任凭大雨将身上的衣服淋湿。
紧随的,是粗大个子的冯仓。
“掉下去的车子已经查过了,一辆是本地石场的货车。另一辆是魔都过来的房车,据租车记录显示,坐的是……”哪怕周仓,都有些说不下去。
周凛烨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说一个字。
他步子不停,很快来到指挥官面前。
指挥官看到他,习惯性地行了个军礼。
他是周凛烨昔日的手下。
“情况怎么样?”周凛烨顾不得回礼客套,径直问。
他的声音明显带颤!
指挥官意外看向他。
当年是他随着周凛烨回家处理那一场兄弟相残事故的。
哪怕那个时候,他都冷静自持,不曾崩过。
现在却……
指挥官来不及多想,忙开口,“两辆车都跌得很碎,现在正在全力找人。不过这种情况下,人生还的可能性……”
没有再说下去。
也不必再说下去。
参加过救援的都懂。
铁作的车都碎了,肉做的人如何幸免?
周凛烨静静立在那儿,转头,无声地看着那一块一块被吊上来的,奇形怪状的车子碎片。
眼眸,通红!
片刻,他抢过一把缆绳,大步朝山涯走去。
他的人,哪怕死,也该由他亲自收尸!
——
“哈哈哈哈!”
房间里,周承轩安捺不住,像疯了般一阵阵狂笑。
周边的护士胆寒地看着他,面面相觑。
“周先生……这不是疯了吧。”有人小声问。
其他人摇摇头。
“都说周先生是周家最软弱、心思最敏锐的人,敢情因为周老爷子的病情加重,所以……”
“听说还有什么家人也跟着出了事,死了好几个。估计因为这事儿受了刺激。”
护士们纷纷讨论,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院长说一声才好。
一名护士匆匆跑出去汇报。
才跑没几步,就给人拦了回来,随着那人的脚步,护士步步后退,眼里闪出害怕。
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虽然戴着黑框眼睛,但眼里阴鸷的光芒半点不隐藏,看起来挺吓人的。
“周先生没事,不用找院长。”那人道。
声音粗哑粗哑的,很不好听。
他说没事,护士们也不想自找麻烦,纷纷退开。
那人几步走到周承轩面前,“我已经听说了,姓许的和两个小杂种都掉下去死了,恭喜啊。”
周承轩这才停止笑,眼里染着近乎娇异的光来看面前人。
继而伸手,抚在男人的脸上。
抚着,又哈哈笑起来。
“确定都死了?”好久之后,他才问。
文曲点头,“车子掉到五十米深的山涯,捞上来的全部是碎片。铁做的都撑不住,肉做的还想活?”
这些,都是他亲眼见到的。
周承轩哦了一声,满意极了。
“看来,您这一招用对了。”文曲不无奉承地开口。
“我这一招,我哪一招,我做什么了吗?”周承轩故作茫然地摊开手,一脸无辜地问他,“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对,您什么都没做。”文曲心知肚明,配合地点头,跟着他一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