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晚吓了一跳，想拉住她。
她手里的包包已经呯呯砸在了周束身上。
许韵晚满目里只有她咬牙切齿、恨极到眼睛爆红的样子。
下一刻她闭紧了眼，完全不管不顾，用尽全力。
以为周束会避开，他却像被点穴了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包包的拉链刮在他额头上，刮出一道血痕来。
他像没有感觉一般。
尽管不知道当初周束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抛掉郑希娅，至少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的担当。
郑希娅终于打累，气喘吁吁地垂下手去，身子无力地晃荡。
她额际，布满了汗水。
还有眼泪。
她依旧咬着牙根，但怒意已然消减。
许韵晚这才跑过去将她扶住。
周束无视额头上滚下来的血珠，来看她，“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当初那件事，我欠你一个解释。”
“解释？我看你是想把我再次送回牢里去吧。”郑希娅的声音依旧带着敌意。
周束脸上滑过明显的尴尬，“抱歉，我并不知道……总之，抱歉。”
他虽然没有说明白，但结合之前杜湘茹的反应，许韵晚还是看出来。
估计要关郑希娅的只有杜湘茹一人。
“要不，就好好聊聊吧。”她出声道，轻轻推一把郑希娅。
郑希娅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把脸偏在一边，却也没有言语方面的拒绝。
许韵晚拍拍她的肩，“我在那边等你，如果不是你想听的，就立刻去找我。千万别干傻事。”
说完，朝周束点点下巴，这才转身走出去。
停在离两人比较远但又能看到郑希娅的地方。
她还是担心郑希娅过于激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
这边，周束握拳咳了两声。
之前昏迷过，这会儿脸色依旧没恢复，不是太好，泛着苍白。
“当初的事，我还是想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周束低声道。
郑希娅呵一声冷笑：“道歉？我怎么受得起你堂堂周少的歉啊。周少，我不求你为当初的事做个解释，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还要用那种方式羞辱取笑我。我郑希娅是蠢，是笨，但还是有尊严的。”
“我从没有想过要羞辱取笑你。”周束急忙否认。
郑希娅又是一声冷笑，“不想取笑羞辱我？在网上订我的衣服又算怎么回事？你明明已经见过我，认出了我，周少，你真把我当傻子吗？”
“我的确见过你，当时也的确惊到。”周束实话实说，“但当时五婶跟我介绍，说你叫郑希娅。当初你明明告诉我，自己叫临雨。我那次之后发生了危险，九死一生，回来后特意去查过，查到的临雨……已经死了。我以为……你只是跟她像罢了。”
他解释得又急又快。
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恨不能立刻平复她内心的愤怒。
“再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临雨的名字，我并不知道那个工作室就是你开的，只当是跟你同名的人。我买衣服的确是因为临雨这个名字，但绝对不是想羞辱，抱的是一种赎罪心理。”
他很认真地看着郑希娅，“你或许会觉得我很可笑，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临雨已经死了，却还想着在同名人身上做点什么，减少内疚感。”
说完，周束苦苦笑起来。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虚伪？
郑希娅怔怔地看着他，再没有刚刚的激动。
取而代之的是意外。
她从没想过周束会这么在乎自己的命，会试图在一个同名人身上减少内疚。
“我在那件事后坐了一年牢，回来后就销了户，并改了名。”她低声解释，恨极了那个名字，“改名就是想把这段往事彻底忘掉，也想重新开始。”
那些日子实在太难了，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忆的勇气。
“对不起。”周束压抑着声音道，胸腔里涌满的是内疚。
当初那件事的后果，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郑希娅为了保护他，跟那伙人发生了纠纷，不小心把人砸成重伤。
这声对不起将郑希娅拉回那一夜，她突然捂脸就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那么过分，怎么可以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回来帮我说句话吗？我想你跟警察说，我是为了救你，可你就是不回来！”
重伤的那一方坚持称郑希娅莫名其妙动武，尽管他们是混混，她却没办法为自己开脱。
最后法院虽然轻判，她还是难逃一年的牢狱之灾。
“对不起，我想回来的，但在逃出去后又遇到了另一伙人，他们……把我打成了重伤。我经过九死一生，甚至做了一年多的植物人，直到一年前才重新回到周家。”这些事儿本不想说给郑希娅听，但不说出来，就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言而无信。
“不管什么理由，错都在我身上，你要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
郑希娅看着周束，脸上尽是冷笑。
“故事编得可真好，可我就是不想相信。”
还植物人呢，还一年前才重新回到周家。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演电视剧也要先圆好那一段植物人生活是怎么过的吧。
现实中的植物人是会被饿死的。
“就因为你，我的学业毁了，名声毁了，就算想参加个比赛都会被拒之门外，更别提那一年的牢狱之灾。你以为这些还得清吗？”
周束没有吭声。
一味低头立在她身前。
的确，很多伤害无法挽回，这份亏欠是还不清的。
郑希娅看着他，眼里含着嘲讽。
见他沉默，只想他愈发不好受，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如果你真想还清这份恩情，就用你的下半辈子来尝还吧。我还从来没有做过有钱人家的太太，不如，你娶我！”
她扬高下巴，挑衅地看向周束。
周束猛抬了头。
目光与她的对上。
有惊讶。
有意外。
片刻后，点头，“好。”
“好？”
郑希娅一心想看周束吃屎般的表情，结果却是……他答应了？
“你、你脑子不好使吧。”压根不知道说什么，郑希娅慌乱地瞪了他一眼，说完这话扭头就走。
看到郑希娅走回来，许韵晚忙迎过来。
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郑希娅脸上，看她走得慌慌张张，忙去扶她，“怎么了？是不是周束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我们走吧，快走吧。”郑希娅推着许韵晚道。
许韵晚不放心地往周束那个方向看去。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像发生了什么。
到底敌不过郑希娅的催促，带着她进了楼。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悠悠已经移植骨髓一个月。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