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烨没有一直抱着许韵晚。
总要先吃饭。
片刻后，他退开，为她拉开椅子。
很快，工作人员送来鲜美的食物。
一顿饭，吃得极为舒心。
吃得差不多时，餐厅送来了餐后水果。
周凛烨用牙签签了一块西瓜放进许韵晚面前的小骨碟，“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放过许清歌的理由？”
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确切说，是对所有伤害过许韵晚的人，都耿耿于怀。
许韵晚水眸俏皮地漾了漾，“谁说我放过她了呀？她和她母亲现在都在警局。”
周凛烨一愣。
眼神意外。
这事儿他没有打听，自然也就没人说与他听。
敢情，这小姑娘的最终目的是一网打尽？
恩怨分明，手段凌利。
该出的手绝不手软，不该做的半点不做。
周凛烨发现，越与她交往，越能发现她的优点。
这些优点，恰好是别的女人身上所没有的。
而正是，他所喜欢的。
眼里，毫不掩饰地泛起赞赏，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好样的。”
他的目光宠溺，指间轻柔，看她的眼神不似看情人，反而像在看自家出息了的姑娘。
许韵晚心中不由一阵荡漾。
喉间胸口，就泛起暖来。
自父母亡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待这她了。
找个年龄比自己大许多的男人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情人间的亲昵，又不乏长者的爱怜。
她提一口气，发现之前还觉得难以启齿的话题，如今竟一点压力也没有。
许韵晚唇瓣儿一勾，看向他，“你知道我以什么样的理由将他们两个送进监狱的吗？”
周凛烨没吭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弄清楚这件事于他没有任何难度，但他更想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她们犯了拐卖幼儿以及虐待幼儿的罪名，而那个孩子……”
许韵晚刚要说出孩子就是悠悠，也是她的亲生女儿，门就被扣扣敲响。
既而，有人将门推开。
门外，露出一张明艳间染着几份知性的脸庞。
看着那张脸，许韵晚眉间微微蹙动。
周凛烨的脸也沉了下去，有被人打扰的不悦。
门口人却毫无所觉般走了进来，“姐夫，听说你在这边吃饭，特意上来打个招呼。”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菲。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完美得看不出任何瑕疵。
加之是医生，身上有一股子天然的知性美，愈发显得沉着高雅。
不知情的，当真以为她是人豁达开阔之人。
周凛烨没吭声，意思很明显，招呼打完了，该走人。
秦菲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反应，脸极为挂不住，却硬是不愿意离开。
她转脸去看许韵晚，“这位，是你的客户吗？”
“她不是客户，是我女朋友，也是小炎将来的母亲。”周凛烨并不隐瞒，直白回应。
尽管早就知道许韵晚的身份，他这样毫不隐晦地做介绍，秦菲的心头还是狠狠一跳，浮起无尽嫉妒。
她有意装出一副初次相见的模样，强力压下不快，轻声细语地“哦”一声。
既而向许韵晚问了一声好。
“您好。”许韵晚客气应对，“我叫许韵晚。”
秦菲有意不介绍自己，勾勾头，“那你们吃饭吧，我这边刚刚碰到一个迷路的孩子，正打算领她去找她母亲。”
低头间，她眼底滑过一抹邪气。
既而退到门口，朝外招手，“小王，快把小姑娘带过来，我们走吧。”
助理王英忙走过来，手边果然牵了个小女孩。
那女孩来到秦菲面前。
秦菲有意蹲在她面前说话。
女孩便看到了她背后的包厢，也看到了里头的人。
“妈咪？”她突然眼睛一亮，叫道。
许韵晚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心神一晃，看过来。
看到了悠悠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
她的脑袋叮地一声响，想到的是：悠悠不是一直由郑希娅带着吗？怎么会变成迷路的孩子？
秦菲的脸背着屋里的人，唇角碾出阴冷的弧度，转脸时，立马变成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妈咪？小姑娘，你叫谁妈咪？”
悠悠尽管机灵，也不过四岁，看到许韵晚，早就乐得一跳，走过秦菲扑进她怀里，“妈咪，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小家伙的声音奶脆奶脆的，特别甜美。
许韵晚低身，本能将她抱住。
软软的小身子，落入怀抱。
“所以，许小姐您已经有孩子了？”秦菲满意得不得了，却有意用质问的语气问许韵晚。
而另一边的周凛烨，眼里也浮起惊讶。
目光锁紧了面前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秦菲没有给许韵晚机会，立马又出了声，“我听我姐夫说过，您是未婚吧。一个未婚女人带了个这么大的孩子，这算……什么？”
“看来，许小姐对我姐夫隐瞒了不少啊。”
她早就等着这一秒，要狠狠折损许韵晚！
许韵晚抬头，目色清明地看向秦菲。
她从没打算隐瞒。
可这事儿却提前被秦菲揭穿。
这种情况下，她做任何辩解，都会被认定为狡辩。
“抱歉。”最后她只道。
“许小姐欺骗了大家，一句抱歉就能了事吗？”秦菲似乎很为周凛烨抱不平，声调都拉高了起来，“像您这样不诚实的女人，我严重怀疑您和我姐夫走到一起的目的。”
这话，显然在隐射她攀附权贵。
秦菲聪明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来看周凛烨，“姐夫，这件事，由您来处理吧。”
说完，带着助理匆匆离开。
室内，安静极了。
刚刚温馨的氛围已荡然无存。
许韵晚之前那些信心和勇气也因为这气氛迅速消减。
她突然觉得呼吸压抑。
低身，将悠悠抱起。
再抬头时，脸上已然平静，“五爷，这是我的女儿，抱歉，没有提早跟您说。”
说完，也没有再说什么，抬脚，就往外去。
她走得极快，极快。
甚至用跑的，一口气跑进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紧，才闭紧眼，将眉底的痛苦显露。
这种事儿，自己说出来和被别人揭出来，完全两码事。
现在的她，只觉得难堪极了。
难堪到，跟周凛烨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妈咪。”悠悠极度不安的声音传来，窃生生地看着许韵晚，“悠悠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她甚至有些不敢圈许韵晚的脖子。
许韵晚意识到吓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敛去心头痛楚，专心来面对她，“悠悠怎么没跟干妈在一起？怎么会迷路？”
“悠悠没有迷路。”悠悠摇头，“是有人把悠悠抱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