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斋英雄大会一聚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夏无涯依旧接到任务便外出,而任无名自然回到了自己的一品红。
早前的一品堂,可不像此时的一品堂这样规模宏大。自从老堂主隐退之后,便将堂主之位传给了任无名,任无名虽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却因为性格老练,办事妥帖,而深得一品堂老一辈的支持。所以,这堂主之位自然是任无名当之无愧。
但凡是一品堂的人都知道,任无名办事的风格历来是雷厉风行,教规严厉,所以只要是他指派的任务,无不是唯命是从。
即便如此,但任无名并不是天天都呆在一品红帮内,他之所以这样逍遥自在,是因为他已经将一品堂内部的工作划分下去,一级级各司其责,他自然就乐得自在逍遥。
闲来无事,他依旧会到四方斋去找夏无涯喝酒聊天,谈天说地。
这一日,一盏酒饮尽,任无名道:“都道以前一品堂的毒最狠,你认为到底是一品堂的毒狠,还是那彼岸花的毒最毒?”
夏无涯放下手中的酒杯,默默道:“彼岸花与一品堂的毒都是这世上最毒的毒物,只是对于彼岸花我只是耳闻,却未曾目睹。传闻那女罗刹的手段很是毒辣,不过传闻归传闻,不知道任兄可曾亲眼目睹其中厉害?”
任无名摇了摇头,“我与夏兄一样,未曾得见。只是江湖传闻,这见过女罗刹真面目的人,早已不在世间,所以无人知晓。不过,我倒想亲身体验一番,看看到底那彼岸花的毒有多毒。”说完,他将目光望向夏无涯手中的那柄刀。
夏无涯见任无名望着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柄刀,于是道:“任兄好像对我手里的这剑很感兴趣?”
任无名笑道:“看来夏兄还不知晓,对你这柄刀感兴趣的人可不止我任某人一个,他们不但对你的剑感兴趣,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任无名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那支晶莹剔的翠绿色玉壶,递给了店伙计,吩咐他将酒壶灌满酒。
夏无涯笑道:“我这柄剑是寒铁打造而成,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罢了!除了重量趁手一些,并无其他特殊之处。”
任无名打开手中的白扇,道:“不知夏兄知道西域有一种酒,名为葡萄美酒否?”
夏无涯道:“虽然没有机会品尝,不过我听说这种酒初入口时干涩不是滋味,但久之便回味无穷,品起来另外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店小二已经辗转回来,将之前的酒壶递还给了任无名。
任无名顺势将那支酒壶放在桌面,“西域我去过,那地方与中原大不相同,长安一路往西行,西出玉门关,出了关,便到了关外,在那里你便能体会到什么大漠风沙,故有诗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种情怀唯亲临大漠,方能体会得到,不过这种酒我倒是带回来一些,有空夏兄不妨来我一品红坐一坐,你我也好共享这种葡萄美酒。”
夏无涯之前倒是出过一次关,不过那只是很仓促的一次任务出行,恰好路过,所以还算不上真正的大漠,他道:“多谢任兄,那么有空我一定会去一品红见识一番,也好增长一些见识。”
……
数月之后
四方斋内,夏无涯最近接到几起毫无头绪的人口失踪案件,心中顿感烦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一口接一口的喝起闷酒来。
任无名见他突然情绪反常,且唉声叹气,不禁好奇,“不知夏兄有什么烦心事,若是贤弟能帮的上忙的,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替你排解一番。”
“最近手里确实搁置了几起公案,原本是衙门里的差事,如今大理寺又不想管这些江湖上的破事,这不,最后还是推给了咋们四方斋。”夏无涯似乎对此颇有微词,毕竟四方斋平日都接受一些疑难大案,故平日也没有这么忙,清闲的时间一多,人才更多的时间去办属于自己的事情,如今若大案小案都堆积在这里,那夏无涯的工作量无疑就增加了,最近杂事烦事有多,怎不叫他烦恼。
任无名近日来四方斋的次数也频繁起来,他来了自然不可能是只为了找夏无涯喝酒谈或谈天说地,多数时候,他还会发挥一点余热,帮夏无涯理清一些案子的头绪,若夏无涯是破案的关键,那他多少也起到推泼助澜的作用。
任无名微微一笑,笑问:“是什么样的案子,能让夏兄如此为难?”
“就是地方上的几宗人口失踪案,原本都是一些江湖人士,若说是走失也太过勉强,这些人几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出事,说来也怪,他们走前也不曾给亲人朋友留下些口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不见踪迹。但仁兄也江湖人士,便知道江湖人大多关系复杂,仇家又多,若按照普通案件程序来走,要当论动机?必定摸不出半点头绪,不过细细想来,这些案子却是诡异。”
任无名好奇的望着他,“既然是这样,那么,会不会是普通的人口丢失案?江湖上,早前也却有几期绑票案,最后得了银子还撕了肉票,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是不是可以朝着这个方向靠一靠!”
夏无涯也常常遇到一些奇案,只是如同这次这种案子,确实很少,他陷入了困境。
他双眉紧锁道:“任兄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案发地点十分僻静,在位于城南的辟谷幽潭附近,我当时就到那里巡视过几番,除了地上散落的几朵彼岸花之外,就连血迹都没有看见一滴,若说人还尚在,绑票至少也该有人通知受害方家属吧!这样无端消失,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又没有动机,那岂不就成了随机犯案,如此这般,那就难了!”
任无名低头沉思,又过了半晌,方才道:“辟谷幽潭是僻静荒野,荒野之中难保有野兽怪物出没。若单纯杀人,无论如何,尸体不可能不在。你既然说现场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会不会是人被什么怪物野兽拖了去,也是有可能的。”
夏无涯道:“这个我之前就设想过,但是……话说到这里,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江湖传闻见彼岸花便如同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内,故有人道,‘彼岸花开鬼门开,黄泉路上罗刹女’,我想这件事情,会不会就和那个女罗刹有着某种联系。”
任无名缓缓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所谓的江湖传闻皆是茶余饭后的调剂罢了!越是传的离谱,便越是空穴来风,怎么夏兄这么聪明的人,竟连这个道理都不透彻了。在说,这世界上再厉害的高手作案,也不至于能杀人于无形,若真有这样的人,那岂不是成了仙或是鬼?”
夏无涯叹口气道:“这世上自然没有真正的神仙妖怪,不过嗜血如命的大魔头倒是有的,哎,总之以我看,这些人多数凶多吉少了。”
任无名疑惑道:“要不要晚些时候,我陪着夏兄再到现场去走上一趟?”
夏无涯道:“这就不劳仁兄大驾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要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但是那一日,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此事又被搁置了,所以一连数天,夏无涯都没有去成辟谷幽潭。
时间流逝,又过一段日子。
······
这夜,皓月当空,清风袭人。
夏无涯酒过三巡之后,便信步朝着长安的城南荒郊缓缓而行。
此时,他的酒葫芦里面仍旧装满了女儿红,他爬上一座陡峭的山崖,时不时那只酒葫芦在他的剧烈运动之下,会发出“咕咚咕咚”清脆的响声,这一次他沿着上次的道路一直巡视到了辟谷幽潭的附近。
但是上一回,他是白天来的,现在他站在山上,山上的风更胜于山下,夜风习习,不禁让他的头脑又清醒了几分。
仰头望像天空,天与地的距离似乎一瞬间都拉近了,那轮新月如钩,就好似一盏挂在天空中的明灯,将世间万物都照亮了。
夏无涯俯身朝着山崖下方望去,但此时的地面却便拉远了,人站在高处,情不自禁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不过好在,夏无涯并不恐高,他一仰头,又喝了好几大口女儿红,今夜夜风怡人,酒葫芦里的酒香四溢,人在山上站立感觉精神倍爽,心里说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