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琉璃扭过头,好奇的打量着他,“我们现在要去哪儿?不等我阿爹、阿妈了吗?”
“你难得忘了!”狄秋蝉驱赶着马,慢慢地朝前方走去,“你娘之前说过,到了时候,他就会去接你,现在还没有到时候叻!因为你的路还有很长。”
“那我阿妈现在在哪儿?”姑苏琉璃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雪原。
“你娘现在已经在女神峰,与女神呆在一起叻!她们正在讨论关于你的事情。”狄秋蝉目光远眺,发现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道火焰般红艳艳的朝霞,那道朝霞与屹立在不远处的灵隐山相互辉映,看上去美妙绝伦。
姑苏琉璃好奇的追问,“那她们在说我什么?”
“说你很乖、也很听她的话。所以,女神便将你娘留在了她的身边,她要借此来考验下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很乖,很听你娘的话。”狄秋蝉笑了笑,其实从他的内心来说,他并不太会哄小孩子。不过他却准备用一个童话故事,来将整件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进行一番包裹。
“然后叻?”姑苏琉璃却把这一切都完全当成了真实,他甚至还对此充满了好奇,以及各种憧憬。
“如果你经受住了一系列的考验,终有一天,你娘就会亲自从女神峰上下山来接你,因为她之前说过,会去接你。但是,如果在这段时间之内,你禁不住考验,或是调皮捣蛋不听伯伯的话。那女神就会发怒,女神一发怒,那后果可就严重了。”狄秋蝉想先用缓兵之计来稳住他,然后等他稍大一些,又或是心智成熟一些,时机到了之时,他在找一个机会将整件事情告诉他。但毕竟现在他还太小,以他现在的心理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很虔诚,也敬畏女神!为了我阿妈能自由,我愿意等那一天的到来,在这期间,我不哭不闹,女神总不该责罚我阿妈了吧!”姑苏琉璃说着,又扭过头去望着狄秋蝉。
“那是肯定!”狄秋蝉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然后望着他笑道:“而且,你爹之前也躲了起来。所以他才说自己走了!我想,你之前应该也听见了。”
“我是听见了,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吖?”姑苏琉璃似乎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问题儿童,因为他脑子里面的问题太多,如果不解决,他会很难受、很憋屈。
狄秋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果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经历过童年呢!
“你爹太想你娘了,又顺便想和你玩个游戏,就躲到灵隐山去找你娘。女神看见了,就把他也给扣在女神峰了。说琉璃要是听话,到了时间,你阿爹与阿妈就会一起下女神峰去迎接你。琉璃,你现在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了吗?”狄秋蝉现在发现自己非但当不了英雄,甚至还学会了哄骗小孩子,心里不禁感到有些自行惭秽。
“好像都明白!”姑苏琉璃想了想,然后又道:“我要一直这样叫你伯伯吗?”
狄秋蝉淡淡的道,“如果你以后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义父。”
“那义父是什么意思的呢?”姑苏琉璃准备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狄秋蝉道,“就是师傅的意思,可以教你功夫,还有许多为人的道理,还能带你步入江湖这条漫漫长路。反正,是除了你的亲人之外,对你最亲的那个人。”
姑苏琉璃好奇道:“那江湖是个什么意思?”
狄秋蝉道:“那是一条路,所以很多人都在这条上走;只因为有人的地方,都叫做江湖。”
姑苏琉璃蓦然道:“义父,那这条江湖路到底有多长呢?有阿妈说的一辈子那么长吗?”
狄秋蝉皱眉道:“有多长?这你就得让我想想了!”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认为这样问下去,只怕回到西夏都要说不完了。于是,他笑了笑道:“琉璃,义父要给你讲一个故事,等这个故事讲完之后,你就知道江湖有多长了!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得闭着眼睛去想故事,而不是光用耳朵去听,并且只能听,不准开口说话。”
“这太好了,我答应你就是!”姑苏琉璃平时最爱听的就是故事,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我要开始讲了,你可听好了喔!因为这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狄秋蝉现在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太过了倔强,所以他特意为琉璃这样的问题儿童准备了一个故事。
狄秋蝉试着尽量用非常缓和的语气,开始讲述道;
传说早在大兴国建立之前,距离长安城不远的南郊外,坐落着连绵起伏而又巍峨雄壮的群山,在这群山环绕的、那缥缈虚无的云海深处,隐匿着一座历史悠远而又神秘的千年古刹。
那古刹又被四周无数翠绿的青竹所包围起来,况且那些青竹不禁挺拔还枝繁叶茂,于是古刹被环抱于其中,不仅终年不见阳光,而且还被隐藏得相当之隐蔽。
故此很少有人知道此处古刹的存在。
虽古刹的面积并不算大,但青砖红瓦之间到倒显得很是气派。
这一天,庙里面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在给一个呆萌呆萌的小沙弥讲一个故事。
那老和尚讲道:从前有一座大山,大山里有一座古庙,古庙里有一个老和尚正在给小沙弥讲故事;从前有一座大山,大山里有一座古庙,古庙里有……”
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故事,所以故事还没有讲完,狄秋蝉就发现孩子已经迎面躺在他身上睡着了,看姑苏琉璃一脸满足的小模样,想必定是做了一个很深很长的美梦。
狄秋蝉此人别的不会,但大多数他讲的故事后面,或多或少总藏匿着一些暗喻,若是听故事的人爱思考,他就会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因为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个老故事罢了!只是在他的精编之下,他又旧貌换新颜,变得神秘了一些。
不仅如此,而且睡前听一听,也确实具有催眠安神的作用。
在这之后,很快他便与一品堂的另外两个帮众汇合,然后一起朝着西夏国的方向赶去。
当然,任何的秘密都藏不住一辈子。
所以,一年之后,也就是在姑苏琉璃诞辰那一天,狄秋蝉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就讲他父母遇害的经过全盘托出。
一开始,姑苏琉璃也经历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挣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心受到的创伤,在之后狄秋蝉的耐心开导以及关怀备至下,方才逐渐地走出了内心深处的那片阴霾。
(不久之后,狄秋蝉在西夏一品堂的总坛,被当时的副帮主任命为一品堂的堂主。二年后,被帮主远派至中原,成为一品堂在大兴国注入的第一股新生力量,在那里开枝散叶发展分舵。)
【番外篇:完】
二年后(此处上接二年前)
回忆总是泪目,只因人是一种感情复杂的生命体。
而狄秋蝉对于姑苏琉璃的爱,其实并不亚于父爱,只是他对姑苏琉璃的期望很高,不希望他步入自己的后尘,无意间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只因二年前自己犯下的错,造成的后果是无法估量的,但却又欲说还休。
就犹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还有一份当然就是内心对姑苏家的愧疚。
其实,他之前告诫姑苏琉璃的一念成佛、一念为魔,也是怕他一步错、步步输,故此才点拨他。
姑苏琉璃用坚毅的目光望着他,“我会永远记住义父的话!不会义父对琉璃失望!”
“那就好!能少走点弯路,也是一件好事。时候不早了,你要看的大海、日出也都看过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行了,咱们走吧!”狄秋蝉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姑苏琉璃的肩膀,然后牵着他的手正准备离开。
“义父,我鞋子捺在海那边了,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姑苏琉璃指着自己的光脚丫子,对他说道。
但这一次,狄秋蝉不想再让他一个人去涉险,他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帮众郭春道:“去吧!这次你陪着琉璃,要看好他。”
郭春一抱拳道:“是!堂主。”
于是,姑苏琉璃牵着郭春的手,带着他径直朝着之前自己放鞋子的那块沙滩走去。
“你看,我的鞋子就在那里!”姑苏琉璃指着不远处沙滩上的鞋子道。
两人飞快地跑了过去,然后郭春蹲在地上正准备帮他穿鞋。
“我自己来,义父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姑苏琉璃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穿上了鞋。
郭春蹲在地上,疑惑道:“我看堂主对少爷倒是挺好的嘛!为何少爷不叫堂主爹,而叫他义父呢?”
“春哥,你别总少爷长少爷短的,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叻!往后吖,你叫我琉璃就行了。至于我为什么叫他义父,因为我跟义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义父对我好,你不是没看见。”姑苏琉璃穿好鞋子,直接站起身来。
郭春想了想,于是又道:“那你和堂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你虽然是才进一品堂,时间不算长,但你总该知道本帮规矩。普通帮众不可干涉、议论官职比其大的任何问题,无论是公还是私,你都界略了。”
姑苏琉璃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狄秋蝉的点拨下,成长的还是很快,除了为人性格倔强好胜,其头脑却不至于愚钝。
郭春的眼睛只骨碌碌一转,于是赶紧弯腰曲背陪着小心,“卑职知错了!还请少爷见谅!”
“嗯~下不违例!”姑苏琉璃学着平时狄秋蝉在帮众前的派头,道,“还有,把少爷去掉,叫我琉璃就好。没事了!怎么走。”
郭春点头哈腰,“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