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君颔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只轻声道:“你走吧!你要的答案,不在我这里,你去问那个贼老天吧!或许,它能够告诉你,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入闻临走之际,只轻声道:“舜君,你变了!你已经不再是最初我认识的那个君儿了。”
尧舜君麻木不仁的回答着他,“我变了,那是因为我已经老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姑娘,而是一个老太婆。”
“可你明知道,我指的并不是这个。”
入闻甩下最后一句话,边转过身头去,头不回的朝着四方斋外面走去。
尧舜君望着入闻逐渐远去的背影,由清晰逐渐地变为模糊不清,她自言自语的絮叨着,“是啊!一切变了,所有的都变了;天变了,地也变了,你也变了我也一样,而我们本就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此时,这偌大的四方斋,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的空旷而又寂寥。
【番外篇:完】
此时的入闻已经不准备继续留在四方斋,但他认为自己离开之前,至少应该给两个孩子留下点交代。
即便三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缘分这东西又岂能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
前半生,他如一叶孤舟四海飘零无以为家,时常风餐露宿。
因此看尽人世间的起与落、或是浮与沉,但独这冷暖自知。
唯在这一方看似不大的琴舍内,方感受到一丝家的温馨,两个孩子对自己也是知冷知热,一个心地淳朴善良,妙手回春。一个心思缜密,鸿途无量。
但毕竟两人世故未深,又唯恐之后措不及防会深陷泥泽,故此临别之际,总想给他们一些中肯的人生告诫。
于是他在自己的屋内提笔写下了几句话,方才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
翌日,夏无涯和琴女推开入闻的房间,他们发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夏无涯将那封信从信封中取出,只见上面写着:
当初在辟谷幽潭之时,是有人在窥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吾将其误当为暗算吾之贼子,误打误撞正好将其赶走。但这江湖尔虞我诈,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尔等身在局中,还望步步为营多加提防。
我本游子,天下为家;望多珍重,不必挂念,后会有期!
入闻。
望着夏无涯手中那封信,琴女心中倍感惆怅,她不明白为什么入闻会突然间不告而别,于是失落的道:“夏大哥,大师真的走了吗?”
夏无涯轻声叹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与人之间的离别,又何止一种。”
琴女不解的道:“是吗!可我已经习惯了大师在这里的日子,因为那时每一天都很开心。”
夏无涯意味深长的道:“慢慢地等经历过之后,你就会习惯了!”
……
数日后,天刚黑,华灯初上之际。
这是长安有史以来最为热闹非凡的一天,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元节。
街面上一下子人头攒动,偌大的长安街道一下子也变得拥堵不堪。
街道的两边,到处皆悬挂着一串串红色的灯笼,更为热闹欢腾的长安增加了更多的喜气。
民间的游行活动正在长安的正街上举办,只见为首的分别是一个纸糊的巨大牛头,还有一个纸糊的巨大马面,下面是艺人用手将那两个代表地狱中的牛头马面,用一根粗粗的棍子高高撑起。
后面更不乏仙女散花,各式各样的神仙妖怪形象更是一应俱全、应接不暇。
街道两旁,除了长安内的居民,还有许多其他地方赶来观礼的百姓,其中更不乏一些想看热闹的异族人士。
他们将一条原本宽敞的道路,一下子就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支支维持治安的巡守军士也被堵在道路中间,难以抽身又还动弹不得。不过今日毕竟是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节日,军士们也一个个心怀激动,满脸洋溢着喜悦,与长安城里的百姓一起观看着别开生面的节目盛况。
夏无涯与尧沐蘿带着琴女,三人也夹杂在一大群人的中间,正跟随着人潮非常缓慢地朝着一条河畔边靠去。
琴女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人,所以早就兴奋的合不上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摸一摸那个,每一样从前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在她的眼睛里都如同一个宝贝一般的稀罕。
虽然有些小玩意儿大都是用以逗乐顽童的,但因为琴女见的世面少,所以她什么都喜欢、什么都稀罕。
一路走下来,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双手里面,已经搂满了各种小物件,就连同夏无涯与尧沐蘿的手里,也都帮她各自提着一只竹篮子,篮子里装满五颜六色的,像纸风车,拨浪鼓,各色各样的河灯等等,简直是数不胜数。
夏无涯望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从里面随意的拿起一只拨浪鼓,然后顺势摇了几下,不禁无可奈何的道,“琴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同你这般漫无目的的胡乱采购,只怕你下个月的俸禄都被预支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这是三岁小孩儿玩的玩具,你说你买这些干嘛?”
“不为什么,就因为本小姐喜欢,怎么样?”琴女不肖一顾的道:“我花我自己的钱,我又没招谁惹谁。再说,难得一见的中元节咧,你看看街道上人山人海,多热闹啊!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夏无涯剑眉轻挑,撇了她一眼,“大小姐,我不得不郑重的提醒你,像今天这类的活动,以后在长安这条街道上还会有许多。单是就如同中元节这类节日,一年之中还有二次。当然,这还不包括其它各式各样的其他节日,你是想把琴舍当成堆砌破烂的仓库呢!还是想把我和二姐累死勒,你劝你还是且行且珍重。否则,下次每一个人敢陪着你这千金大小姐逛街。”
“去~”琴女说也说不过他,可一路上又得听他叨叨自己,于是一脸委屈的找到尧沐蘿告状,“尧姐姐,你看夏大哥他就知道数落我,明明你手里提那只篮子里面,一大半都是你自己买的胭脂水粉,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服饰、饰品。可夏大哥他偏心,桃子就按着软的捏,他不敢数落你半句,倒是一路上只盯着我不放,你可要替我做主呀!我们可是姐妹花。”
“就是,琴姑娘没有说错,更没有做错!过年过节的,就该喜庆,就该疯狂采购,没错啊!不都这样嘛!小涯你快闭嘴,少说话多做事,这是你们作为男人该为女人们做的本分,你懂不懂吖?”尧沐蘿说话间,竟将自己手里的那只篮子,也顺势塞到了夏无涯的手中,并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艺人,欣喜的道:“吖!皮影戏,这可是我的最爱。走,琴姑娘,我们去那边瞅瞅去。”
两人一路上依然叨叨着。
“尧姐姐,我其实还差最后一件也就够了,要不然我都快没地方晒药啦!你呢?”
“哎呀!我也是啊!我屋子里的大衣柜啊,已经快被挤变形了。不过没关系的哈,我最多再买一件裙子也就差不多了。”
“好巧,我也是差这最后一件!”
“对吖,彼此彼此!”
两个人竟然不管不顾的,便手牵着手,径直朝中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