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子的卧室里,西门赐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离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候在身旁的慕容蒹葭一眼后,说道:“藤条。”
一分钟后,石楼里传出了西门赐惨厉的呼痛声,把还在用餐的几女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闾丘梦见机的快一把拽住端木茜茜,她指不定已经冲出餐厅奔着石楼去了。
“没事没事,夫主在责罚西门赐而已。”闾丘梦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差点脱臼的胳膊,一边解释道。说起来她应该庆幸了,如果不是端木茜茜及时收住了身形,没准闾丘美这条胳膊就得断成两截了。
石楼里,离尘子已经将藤条递给了慕容蒹葭,如果不是考虑到西门依一直兢兢业业并且西门赐好歹也还卖力,他真想一藤条抽死面前这惹是生非的家伙。没办成事也就算了,柳怡然殒命也可以原谅,可把端木茜茜往卫庄园里带算是怎么回事,还嫌事儿不够多吗?
慕容蒹葭收好藤条后,有心替西门赐开解,便凑到离尘子身旁躬身说道:“先生,如果西门赐没有撒谎的话,暂时把端木茜茜留在庄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别让她惹出祸事来。”
“不能留啊。”离尘子说完后叹了口气,抬眼看见慕容蒹葭满是疑虑,便解释道,“她战力非常恐怖,而且来历不明,虽说一时被西门赐蒙蔽,但谁敢保证不出问题,以她的战力,扫平卫庄园或许用不了三分钟。”
慕容蒹葭的心一凛,可以用单手对抗轩辕易的离尘子,语气里竟然蕴着深深的担忧,那说明这个端木茜茜,确实已经强大到了让他很忌惮的程度。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慕容蒹葭问道。
“先把西门赐的嘴堵上。”离尘子伸手一指犹自在地上翻滚哭号个不停的西门赐,沉脸说道。
……
踱进书房后,离尘子斜靠在木榻上沉思了起来,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个端木茜茜跟那次杀害边缘他干翻的那个凶悍女人没关系,他也能确定西门赐说的都是真的——这个端木茜茜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他还相信端木茜茜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夫主,否则以端木茜茜的战力,杀死他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装扮成这副模样。
他不敢留下她,这说不定就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他没办法赶走她,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要不让丫头叫鹤童出出手?——离尘子甚至冒出了这么个念头来,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先不考虑丫头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就凭端木茜茜现在的作为,他也不能杀她,毕竟这少女未对自己有丝毫的冒犯,杀了她,等于是滥杀无辜。
把端木茜茜哄进迷梦山谷里关起来也不是一个好主意,这样一来,不仅会破坏自己的计划,万一丫头哪天把她放出来了,更是祸患无穷。
该怎么办呢?离尘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
端木茜茜的心情不太好,与离尘子“重逢”时,她把自己对他的思念都表现了出来,可是离尘子却没能认出她,相反还拿着一把奇怪的剑吓唬她,这让她很难受,虽然猜不出离尘子身上发生过什么,但端木茜茜认为,一定是西门赐口里那个冒充自己的女人干下的好事。
当务之急,端木茜茜觉得自己该主动找离尘子谈一谈,看看是否能勾起他的回忆。
在一名侍女的提示下,端木茜茜端起了一碗肉羹,然后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裾去石楼找离尘子——去跟夫主说话,总得先找个借口不是。
她走上了二楼,却不知道离尘子在哪个房间,犹豫了一小会儿后,循着西门赐的呻吟找了过去。推开门后,便看见西门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躺在地上,一幅气息奄奄的模样,便连忙走上前去扯掉他嘴里的手绢,问道:“西门赐,你怎么了?”
“主母。”西门赐迟疑的喊出了这个称呼,这好几天他一直都这么喊着,刚才本想不喊的,但却已经习惯之下脱口而出了。
“我夫主呢?”端木茜茜又问道。
西门赐正在犹豫着该不该再出卖离尘子一次,离尘子的声音便从书房那边传了过来:“我在这儿。”
端木茜茜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夫主,我给您送肉羹来了。”
“那你过来吧。”离尘子说道。
端木茜茜嘻嘻一笑,也顾不得再去理睬可怜兮兮的西门赐,小心翼翼的拎着裙裾往书房走去,这种矜持到极点的姿势可是跟闾丘美学的,闾丘美还告诉她说,贵族,就是这个范儿。
看见端木茜茜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慕容蒹葭略微有些紧张,这倒不是因为端木茜茜对她表现出了敌意,而是在刻意的凝神提防后,她竟然从端木茜茜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威势,这种威势,很强大。
离尘子在端木茜茜的视线迎向他的前半秒,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道:“谢谢,我还不饿。”
端木茜茜嘟了嘟嘴,把肉羹放在木榻旁的小几上,一偏身子坐在了木榻边沿,很认真的打量了离尘子几眼,问道:“夫主,您脸色不太好,是头痛吗?”
离尘子点了点头,确实头疼,不是端木茜茜指的那种罢了。
“夫主一定是在拼命的想记起我,对不对?”端木茜茜嘻嘻一笑,说道,“我这好几天也在拼命的想夫主呢,想着想着,头好疼好疼,就不敢想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头疼过,她还举起两只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
离尘子扫了端木茜茜两眼,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夫主,您要好好休息,不用费力去想端木茜茜,端木茜茜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嘛,闾丘美姐姐说,夫主喜欢大家在一起和和睦睦的,端木茜茜一定会听您的话,不懂的就问闾丘美姐姐,其他的人我就不问了,因为闾丘美姐姐说,她们是侧妻和侍女,跟我俩不对等,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她们说夫主出门了,然后西门赐……”端木茜茜兴致勃勃的说着,说道高兴时,情不自禁的拉住离尘子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端木茜茜就想啊,以后再也不离开夫主了,西门赐说过,夫主答应过要带端木茜茜去海边玩,听说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盐,还有很多很多的水……”
听着听着,离尘子眼眸里的警惕、戒备、疑惑慢悠悠的消失掉了,悄悄的叹息过后,他的身体一松,认真的注视起端木茜茜来。
真的很美——数息后,他冒出了这个念头。
最后,是慕容蒹葭麻着胆子走上前来,借口离尘子需要休息,这才打断了端木茜茜的诉说,在端木茜茜一脸依依不舍的离开书房时,离尘子竟然有些觉得遗憾,心说其实听她说话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
端木茜茜刚走出书房没有多久,闾丘美敲门走了进来,与其说是来征询离尘子的意见,还不如说是吃了点端木茜茜的暗醋,想来离尘子这儿邀邀宠平衡平衡。
“夫主,昨晚我让端木茜茜跟我一起睡的,既然夫主已经回来了,那您看该怎么安排呢?”闾丘美一边说着,一边给离尘子按摩腿。
离尘子倒也瞧出了她眼眸里的哀怨,苦笑着摇摇头后,说道:“这个你安排就好了,不用问我的。”他可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端木茜茜。
“不行,端木茜茜可是夫主的正妻,闾丘美不敢僭越夫主。”闾丘美幽怨的说道。
离尘子一愣,是啊,西门赐确实是忽悠端木茜茜说她是正妻的,安排正妻的卧室,可不是另外一个正妻能做主的,也只有夫主和主妻才有这个权利,想了想后,离尘子觉得怎么安排都不妥,便说道:“晚餐时再议吧。”
又闲聊了几句后,闾丘美的目的达到了,便也不敢多耽误离尘子的时间,盈盈起身后,告辞了。
上官云旖兮兮却早已等在了书房门外,看见闾丘美推门走了出来,连忙行了个礼,解释道:“我有事找先生。”
闾丘美傲慢的点了点头,心说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想在夫主面前晃悠诱惑他,脸上却是笑盈盈的说道:“夫主这会儿还没看书,你快去吧。”
上官云旖兮兮是来辞行的,至少表面上这样,内心嘛,她还是想留下来的,可是离尘子那天已经让慕容蒹葭知会了她,说等她伤好之后即可离开,忐忑了几天后,她觉得自己该把一些话跟离尘子挑明了说。
上官云旖兮兮尚未来得及开口,离尘子倒是先问起了她的伤来。略一犹豫后,上官云旖兮兮答道:“虽未全好,但是坐车却是已无大碍。”
离尘子点了点头,这才问她有什么事。
“先生,上官云旖兮兮今天来,一是想感谢先生的慷慨和恩宠,二是想跟先生辞行,如先生恩允,上官云旖兮兮想回到苍寂冰原去。”上官云旖兮兮说完这两句后,抬眼看见离尘子脸色波澜不惊,连忙补充道,“如先生不愿上官云旖兮兮走,上官云旖兮兮情愿留下,随侍先生左右。”说到后面这几个字时,耳朵和脖颈都已经羞得通红一片。
离尘子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上官云旖兮兮含着泪水走出了书房,她没想到离尘子不仅答应了,而且还答应得异常干脆,语气、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留恋,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离尘子的话里竟然有些很迫切的想让她离开的意思。
她很失望,也很难受,身为贵族的她不仅在风度、用度上败给了闾丘美等几女,连她引以自豪的美貌也在端木茜茜出现后显得平庸无奇,这会儿从离尘子的态度里得出他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结论,她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离开这里,马上,哪怕回到苍寂冰原后会遭到诸般质疑和唾弃,她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吃晚餐时,离尘子亲手给端木茜茜切了一块肉脯,然后笑盈盈的宣布说:上官云旖兮兮要回苍寂冰原了。
除了还沉浸在“肉脯的幸福”里的端木茜茜,其他几女纷纷微笑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一边向上官云旖兮兮说着祝福的话语,一边在心里暗暗高兴又少了一个争宠的。上官云旖兮兮心里再不快,也只能陪着笑,矜持的应答着。
“端木茜茜,你帮我护送上官云旖兮兮回苍寂冰原好不好?”离尘子切着盘子里的肉片,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好啊,夫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端木茜茜很干脆的答道,格格一笑过后,把一片抹好奶酪的面包轻轻的放在了离尘子的盘子里。
她的干脆让离尘子有点不太好意思,虽说一心想让端木茜茜离开卫庄园,但哄骗一名少女似乎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特别是这少女明显对自己很是忠诚的前提下,所以离尘子犹豫了一小会儿,说道:“路很远的,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没事的,夫主现在身体不好,在家多休息才对,端木茜茜会早去早回的。”端木茜茜笑呵呵的说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离尘子怔了怔后,再次切下一片肉脯放进了端木茜茜的盘子里,声音出奇温柔:“你多吃一点。”“嗯。”端木茜茜重重的一点头,咧嘴一笑,叉起肉脯大嚼了起来。
一旁的闾丘梦心里却是一动,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
用餐行将结束时,离尘子笑着对端木茜茜说道:“今晚你跟上官云旖兮兮一起睡吧,熟络熟络,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端木茜茜认真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夫主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呀。”
“那是自然。”离尘子答完后,心里觉得有些惭愧。
第二天中午,离尘子将端木茜茜和上官云旖兮兮送到了荷池分据点,陪他一起来的慕容蒹葭很快便找到了前往边界的商团车队,商谈好随行资费后,慕容蒹葭很痛快的全额支付了费用,然后又陪着离尘子一起,将端木茜茜二女送上了车。
上官云旖兮兮礼貌的道别后,也不愿多说什么,便转身上了车,倒是端木茜茜骤然升起了离愁别绪,竟是泪汪汪的拉着离尘子的手不肯放,一个劲的絮叨道:“夫主,端木茜茜会早点回来的,您一定得注意身体,天气冷了,要多穿点衣服,平日里,少喝点酒,少想些事,要不,夫主的头又该痛了……”
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后,离尘子忍不住插嘴说道:“好的,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随便动手,知道吗?”
端木茜茜抽抽噎噎的点了点头,离尘子叹了口气后,帮着她用卫帽遮住了她那娇艳的面容,说道:“一路顺风。”
端木茜茜又点了点头,瘪着嘴送开了他的手。
离尘子冲着慕容蒹葭使了个眼色,转身,迈步。
方走出十几米远,背后又传来了端木茜茜的声音:“夫主,注意身体!别让端木茜茜担心!”离尘子的步伐一滞,一声轻叹过后,回身很认真的挥了挥手。
保重,他在心里对端木茜茜说道。
领着慕容蒹葭一路疾奔回卫庄园后,离尘子在第一时间把况小云和闾丘梦闾丘美以及敖蓓蕾找进了书房里。
“况小云,你带女奴替孩子们把衣物和用品都收拾好装车,明天他们将离开这儿,你跟他们一起走,现在马上去。”离尘子吩咐道,况小云一点头,抱着卫岁走出了书房。
“闾丘美,你立即去镇上收购食物和清水,两大车左右,连车一起买下,让他们装好车,明天一早直接在百果园镇等着。”
闾丘美倒是想问问缘由,但是看到离尘子脸上的严肃表情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点头,也走出了书房。
“闾丘梦,你现在去收拾行李,明天带上十万千克盐券,与慕容蒹葭一起去主据点,然后在那儿先租下一间大屋子,租好以后,托人带信回镇里。”离尘子瞧见闾丘梦的眉头蹙了蹙,便又补了一句,“不需要问,照做就好。”
“敖蓓蕾,明天起你负责卫庄园的内事,一会儿我会通知西门赐和西门依配合你,除此以外,你要在十天内,把不是从灼日栅栏带来的奴隶都卖掉,明白吗?”
敖蓓蕾愣愣的点了点头。
尽管都是满腹的疑问,但几女都很快的忙乎了起来,闾丘梦倒是想在慕容蒹葭那儿打听点端倪,但已经被离尘子下了封口令的慕容蒹葭虽然最是清楚其中的缘由,却是连半个字都没有吐露。
数天后,离尘子率领着四辆大车来到了红石林外围,支付完报酬后,离尘子耐着性子等车夫们走远,像上回那样喊了几声丫头。不到半分钟,一扇只有离尘子的仙识才看得见的门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离尘子亲自拉拽着大车走进了门户内。
离尘子刚把第一辆粮车拉进了山谷,还未来得及回身去拉第二辆,便看见丫头扎手舞脚的冲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乐呵呵的把两只小手拍个不停,离尘子哑然失笑,喊了声:“丫头。”
“抱我,抱我。”丫头颤巍巍的走到了他的腿边,仰着头举起了两条胖嘟嘟的胳膊。离尘子连忙一把将她举了起来,亲热的与她抵了抵额头,问道:“想离尘子了没有?”
“想了,想了。”丫头格格的笑着,出其不意的在离尘子的脸颊上打了一拳,看到自己出手得逞后,竟是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当离尘子返身去拉剩余的大车时,况小云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问道:“先生,您的脸怎么肿了一块?”离尘子的脸一沉,心说还能怎么,被丫头那小屁孩揍得呗。
十来分钟后,孩子们纷纷爬下了车,然后,他们便看见了目瞪口呆中的丫头。
与卫庄园的孩子们默默对视了几秒钟后,丫头转身将手一划,荡开一片涟漪后将小身子往里一扑,一旁刚把最后一辆车拉进来的离尘子连忙蹿上去抓住她的两条小腿把她又拽了回来。
“外人!外人!”丫头急得六支冲天辫乱颤,一个劲的指着卫庄园的孩子们,刚才她以为车子都是离尘子的,没成想里面居然还藏着人,这会儿倒是暴露了身形,明显有点违反鹤童的告诫。
“不是外人,是来陪你玩的,跟你做伴的。”离尘子连忙解释道,瞧见丫头不太相信,便说道,“让鹤童出来,他知道的。”
丫头警惕的看了那群正在窃窃私语中的孩童,从肚兜里摸出玉简往脚边一丢,一阵霞光弥漫中,光柱冲天而起,鹤童笑盈盈的冲她躬了躬身子。
“鹤童,你先把孩子们的事告诉丫头。”离尘子眼睛一扫,瞥见卫庄园的孩子中有几个似乎被鹤童那拉风的出场方式吓得不轻,便连忙蹿了过去,顺手一拍同样错愕中的况小云,叮嘱她看住孩子。
鹤童呵呵一笑后,扫了这群孩子几眼,满意的捋了捋长须,蹲下身子跟丫头低语起来,两分钟后,丫头的眼睛忽然一亮,皱了皱鼻子,小嘴一咧,格格的笑着,冲向了孩子群。
卫庄园的孩子们好一阵子骚动,连忙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丫头一见大伙这样,小脸蛋一苦,瘪了瘪嘴停下脚步扭身看向了鹤童。
“仙尊,热情,热情。”鹤童连忙疾声提示离尘子道。
离尘子连忙跟况小云耳语了两句,况小云急匆匆的跟孩子们说了一通,卫庄园的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冲着丫头露出了笑脸。
“哇呀!”丫头瞧见大伙都对着她笑,张嘴发出一声快乐的怪叫后,又咯咯笑着冲了上去……
瞧见丫头与孩子们玩到了一起,离尘子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鹤童身旁,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仙尊,什么问题,都没有了。”鹤童微笑着捻了捻须尖。
离尘子在迷梦山谷里呆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不仅带着况小云和孩子们跟山谷里的住民混了个脸熟,还在大家的帮助下在山谷的一侧修建了一个大院落,以后,况小云跟留下来的孩子们就得住在这儿了。
况小云除了照看孩子们外,同时还将负责水果的收集——住民们已经得到了鹤童的通知,从现在起,他们只需要采集水果放到况小云指定的仓储区域即可。这些住民在进入迷梦山谷之初便已经知道了鹤童的能耐和规矩,自然不敢违拗。
听起来,况小云会很忙,其实一点也不,因为离尘子还带来了四名乖巧懂事的女奴,帮着她一起打理孩子的杂务。况小云对此很满意,特别是感受到这个奇异山谷里居然连丝毫辐射都没有后,她几乎在瞬间就爱上了这个世外桃源。
孩子中的二十人将留在这里,这是鹤童决定的,为了感谢离尘子的帮助,他答应教授这些孩子一些武技,离尘子高兴之余又有点遗憾,心说如果这些孩子中能有几人适合修道寻仙那就更好了。
留下来的孩子不仅要学习武技,平日里还需要陪着丫头玩,不过这明显不是一件辛苦活,特别是对于孩子们来说。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现在丫头每天晚上都会乖乖的躺在玉盘里呼呼大睡,因为鹤童告诉她说,如果她不睡在那里长大,那么她就会永远都是最矮的一个。丫头第一次介意起了自己的身高,所以,她终于屈服了,不仅乖乖的睡觉,她还允许鹤童出来给孩子们上课,不过条件倒是有的,那就是她也要听课。瞧见丫头一本正经的坐在孩子们中间观看鹤童演练武技,离尘子在忍俊不止后,颇有些感慨。
敲定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事后,离尘子在第四天的早晨拉着一辆大车离开了迷梦山谷,车里是包括卫洪卫荒卫日卫月卫馀卫成卫岁七名孩子。不过鹤童在掐诀送他出来时说出了不让这七名孩子留下来的原因:他们根骨弱福缘浅,不适合留在丫头身边。
离尘子在听到这些话时,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有点难受。
离尘子回到卫庄园时,庄园里已经清冷了许多,敖蓓蕾已经转售掉了所有不符合条件的奴隶,保留下来的人手,已经营造不出以前的那种气氛了。
离尘子不在乎这些,对于他来说,大家的安全更为重要,尽管心里已经隐约认为端木茜茜可能跟那个狠戾的女追杀者不是一路人,但他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在离尘子的授意下,西门赐成为了迷梦山谷水果转运的总代理人,这也是迷梦山谷第一次出现转运代理,以前的水果商们都是掐着指头计算水果产出的日子,然后携带着大量的粮食、生活物资候在红石林外围等着谷里的人出来交易,谁也甭想独吞。
西门赐成了这个独吞的人,不仅如此,他还将成为卫庄园表面上的主人——离尘子将在一切都妥当后,带着剩下的女眷离开这儿,到了那时,西门赐和西门依将跟敖大梁一起留在卫庄园里作威作福。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所有最终留下的人,都不会知道离尘子在主据点的具体住址,转运代理收获的盐券,也将在留下一小部分充作卫庄园的运转费用后,直接由水果商送至主据点的票券总行,分存在离尘子和闾丘美的名下。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西门赐、西门依、敖大梁就像是三枚还有点用途的弃子,但是西门赐很乐意这样,猜出了离尘子的目的后,他可不认为端木茜茜会杀了自己这个熟人,基于这种考虑,留在这里当大爷那可就是一件肥差了,西门依压根就没想过这里的弯弯绕绕,至于敖大梁,在卫庄园里好吃好喝好玩的,干嘛要走。
捋顺了几笔生意后,西门赐的名头不仅响彻了百果园镇和荷池分据点,甚至还传到了主据点,许多水果商除了羡慕嫉妒以外,还恨得牙齿痒痒,心说凭什么就让你这小子占了全部的好处,恨过之后,这些水果商又一窝蜂的涌进卫庄园里去找西门赐巴结关系,试图分一杯羹。得到离尘子指点的西门赐在摆足了姿态后,向最为势大的几家伸出了橄榄枝……
至于没能成功搭上西门赐这艘大贼船的水果商们除了扼腕感叹自己太弱外,又恨上了迷梦山谷,不就是个自由地嘛,摆那么大的谱干什么,干嘛非得让西门赐一家收购啊。
有些事,可是羡慕不来的,谁让西门赐有一个好主子呢。在眼巴巴的看着西门赐的运输车队进出了红石林几回自己却连边缘都跨不过之后,就再也没人去碰运气了。
五十天后的凌晨,离尘子领着闾丘美和敖蓓蕾登上了一辆蒙着黑布的大车,五名侍女则乖乖的抱着七名孩子爬进了第二辆车里,西门赐站在高高的围墙上含泪向着两辆渐行渐远的大车挥手,心说,先生你有空的话,还是回来看看吧,万一端木茜茜回来了我忽悠不下,还得靠你救命呀。
离尘子离开后的几天里,卫庄园里又慢悠悠的热闹了起来——西门赐在离尘子允许的范围内买下了二十来名女奴和四名少年阉奴,不过这些女奴中有一个被敖大梁劫进了自己的房间,谁让她的龅牙特别像丹汝阳呢。
西门赐很体贴的给自己的姐姐西门依安排了两名俊俏的少年阉奴,既然姐姐入不了先生的法眼,那适当的娱乐与调剂还是必要的。西门依接受了弟弟的好意,然后便尝试到了当女王的滋味。
对于西门赐来说,幸福的生活,终于开始了。
在路上辗转了十来天后,离尘子终于看到了主据点的雄伟城墙。
出示了贵族身份牌后,离尘子的两辆大车接受了一次极为草率的检查,便被门官谄媚的通知说可以进城了,离尘子微笑着抛出了一张十千克面额的盐券,然后将手一挥,几名车夫再次拉起了车绳。
穿行过几条宽阔的街道,离尘子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了一座庞大的白色建筑,这座建筑有高达十米的围墙,透过围墙的大门往里瞥去,是一大巨大的广场和许多台阶,令他惊叹的是,大门、广场、台阶上人流滚滚,进出不息,若不是急着赶路,离尘子真想停下来走进去看看。
“尊贵的先生,这就是无上神教的主教堂。”一名车夫看见离尘子似乎有兴趣,便说道。
离尘子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看到了台阶尽头的数道玻璃门,心说这教堂方圆怕是要超过百万平方米,倒也算得大手笔了。
虽然急,但是速度却也快不起来,主据点的街道上不仅热闹非凡,车辆也特别多,除了人力拉拽的各式大车外,汽车也不少,多数是那种仅能挤下四个人的小型车,这一路行来,离尘子至少就看见了近百辆,而且绝大多数看上去都是民用,在这油料匮乏的新时代,找到一辆还能正常驾驶的车是件难事,让它在跑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一升普通燃料的价格就足以养活普通的一家三口两个月了。
离尘子乘坐的人力大车只能规规矩矩的靠着路边走,以免跟那些不时呼啸而过的汽车发生冲撞。车子慢吞吞的又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是在主据点的票券总行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离尘子跟慕容蒹葭约定好的会面地点,在主据点里,除了无上神教的主教堂外,这座票券总行是地面上最为醒目的地标——罕见的十二层高楼,占地六十万平方米,从使用面积来看,它甚至比无上神教的主教堂大上不少。
离尘子刚在票券总行前的大广场上站了一小会,慕容蒹葭便一脸激动的跑了过来,打发完租来的大车后,一行人跟在慕容蒹葭穿过了数条巷道,然后又登上了几辆等候在那儿的大车。
一个半小时后,离尘子终于跟闾丘梦会师了。
闾丘梦见到离尘子时的高兴劲自然不需多说了,但她唠叨的本性却是一点没改,拥抱完自己的男人后,她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一边将离尘子等人迎进了新居:一幢带有一个不足三十平米小院的三层小木楼。
木楼很小,每层的面积只有六十余平方米,一楼是客厅、餐厅、浴室、厨房和杂物间,二楼和三楼分别只有三个房间,逼仄的要命。小楼还很陈旧,不仅院墙上斑驳不堪,木楼里的门窗都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墙壁上灰扑扑的,狭窄的楼梯一踏上去就咯吱作响,如果不是闾丘梦添置了一些新窗帘新椅套多少添加了些色彩,就凭着灰暗的冷色调就足以让所有人都生出一阵压抑来。
闾丘梦的埋怨为此埋怨说,这里连梦幻水工厂的奴隶住所都比不上。离尘子点头认可了这一点,然后在心底叹了口气,甚至升起了一些嫌恶。
“夫主,这儿的租金每个月居然要八百千克盐券,并且还必须一次性支付一年,如果我们要对它进行修缮,还必须缴纳一大笔建设税,我没敢做主。”闾丘梦说道。
“那怎么不干脆买一座?”离尘子随口问道,按照他的理解,十万千克盐券足以买下一座比这更大更好的房子了。
闾丘梦摇了摇头,说道:“夫主,您是不知道,主据点这儿寸土寸金,就这么一座小木楼,至少得要四十万千克盐券,这也就罢了,按照主据点的规定,包括贵族在内的任何人想在主据点置业,都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在主据点连续生活超过三年,二是需要缴纳一大笔土地税,基本跟房价持平,就连租住在这儿,每年还要缴纳两千千克盐券的安全税呢。”
一旁的闾丘美等人不由咋舌起来,心说这税也太重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