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溧阳的网(中)
湘西迷月2025-07-03 14:529,329

入夜后,新溧阳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就连离尘子的住所有没有开灯,这一点让温青冥很是不习惯。

  舞雪的战力低,不能够像离尘子和羽飘萍那样在黑夜里看清周围,加上白天也累了一天了,早早便告了乏进房休息。羽飘萍则坐在客厅里与离尘子闲聊了好一会儿,一直听到舞雪唤她,这才起身进房。

  于是,客厅里只剩下了离尘子和温青冥。

  “尊贵的大人,我能去阳台看看吗?”温青冥鼓足勇气问道。

  “可以啊,来,我带你去。”离尘子起身后将手伸向了温青冥,“扶着我的手,别磕碰着。”

  温青冥犹豫了两秒钟,把小手搭在了离尘子的手背上。

  推开客厅通往阳台的门时,一股冷风迎面扑向了温青冥,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随即,便感到身上突然一暖,略一怔神,便察觉出离尘子已经将自己身上的长皮袄子披在了她身上。

  “新溧阳的夜晚,气温低。”离尘子轻声说道。虽是没能看清他的面容,但温青冥猜测,他一定在微笑。

  温青冥道了句谢,想了想后问道:“尊贵的大人,我听使团的正使说,这回是来与您商议加入碧衍帝国的,并且还听说,帝国许与您丰沃的财富,可您为何不愿接受呢?”

  离尘子轻笑出声:“这些原不该是你问的,但你既是问了,倒也不妨告诉你,我不愿受制于人,特别是碧衍帝国,它背后不就是那无上神教嘛,我与无上神教过节不小,若是接受招抚,日后必会受辱,还不若凭借新溧阳的城坚炮利搏一搏,没准碧衍帝国知难而退,让这儿成为自由领也说不定。”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温青冥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继续说道:“尊贵的大人,我在圣城呆的虽是不久,但也听说碧衍帝国兵多将广,大军一旦压境,胜负难料,大人您这么仁慈,我……”她适时的将话掐断,倒也心知离尘子听得懂她的意思。

  “你这个侍女着实不简单,若不是你战力低微,我几乎要将你当成那使团的说客了。”离尘子笑着说道,“你无需为我担心,碧衍帝国兵多将广不假,但新溧阳周边开阔地不多,想要大军压境,也要铺的开才行,加之渭阳市已然毁于一旦,碧衍帝国那圣城调运兵马辎重,殊是不易,哪里是说来就来的,毫不夸张的说,一万以内的兵马在我严阵以待的新溧阳勇士面前,就是送死的活靶子。”

  温青冥见他说得如此有信心,却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便试探着问道:“尊贵的主人,我今晚能睡在这儿吗?”

  “这儿挺冷的呢,睡客厅里岂不更好?”离尘子讶异的问道。

  “这儿空气不错,再说我也睡惯了,在东郭隐泉执宰家担任侍女期间,我都是睡在室外的,睡在室内反不习惯。”温青冥连忙说道。

  “那好吧。”离尘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夜半觉得冷了,睡回客厅就是了。”温青冥心里一喜,连忙说好,却立即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羽飘萍的声音:“睡阳台是不是想趁夜溜走呀?”

  “红拂不敢。”温青冥却也唬了一跳,连忙说道。

  “统帅,你没事在人家小姑娘身边呆着干嘛,注意点身份好不好?”羽飘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离尘子摇头苦笑后,附到温青冥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先别睡着,一会儿我给你送被子来。”

  温青冥先是一怔,听清离尘子所说的话后连忙点了点头。

  ……

  午夜时分,东郭隐泉正执笔伏案。数小时前,圣女决定向新溧阳动兵,并命令他明天早上拿出详细的作战计划,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毕竟这不是东郭隐泉所长,不过他也已与公侯帝国降军中的两名高参约定好,再有一个小时,这二人便会趁夜前来,替他斟酌一番。不过这种事可不能让圣女知道,往轻了说,显得他东郭隐泉无能,往重了谈,有故意泄露军情的嫌疑。

  东郭隐泉已经将自己的作战计划改了又改,不过仍是觉得有些不足,原因却也简单,他对新溧阳的兵力部署情况一无所知,唯一有把握的是对方拥有强大的防空能力,还有消灭暗军的实力和手段。

  按照东郭隐泉的本意,新溧阳既然如此嚣张且实力不俗,帝国至少也该派出个十万人众乌压压的推过去,用兵力优势抵消掉新溧阳的城防便利。可圣女却说,帝国现有的物资不足以调动这么多的军队,顶多只能够派给他六万人。

  如果嫪毐所说不错,六万对四万据城而守的四万新溧阳军,打赢的概率无疑是低了点。可圣女既然已经下达命令,东郭隐泉也只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又划掉了几处计划书中的漏洞之后,东郭隐泉面前的黑水晶魔法球毫无征兆的传出了一缕精神波动。东郭隐泉眼睛一眯,丢开笔将双手抚上了魔法球。

  联络他的人是温青冥,虽然断断续续,东郭隐泉仍旧是把每一个细节都捕捉到了。温青冥汇报说,使团全军覆没,她一人被俘,现在被软禁在新溧阳领导人的家中,而且这领导人似乎对她很有好感。

  东郭隐泉心里一动,传输精神力询问有没有办法摸清新溧阳的兵力部署情况。

  温青冥当即表示同意,但说明自己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三天,三天内探查不到消息,帝国只有强攻一途了。东郭隐泉这么告诉温青冥道。

  我会尽力的,现在不宜多谈,明晚这个时间再联络吧。温青冥这么回复道,征得东郭隐泉的同意后,她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希望你能成功。东郭隐泉在心里对温青冥说完后,脸色缓缓的沉了下来。我会替你报仇的——他又在心里对温无涯说道。

  ……

  第二日上午,离尘子让温青冥学唱歌,在温青冥看来,离尘子所教授的歌曲不仅旋律古怪,而且发音也很是另类,不过她依然认真的学着。

  在离尘子抛开公务的倾力传授下,温青冥仅仅花了大半个小时就学会了这首晦涩的歌曲。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饺入镏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温青冥素衣白裙,亭亭玉立在离尘子面前,眉间夹杂着一缕淡淡的忧愁,歌声婉转,如诉如怨。

  离尘子一时间竟听得痴了,虽然温青冥的吐字尚未达到圆转如意的程度,但仍旧诠释出了离尘子所需要的那一缕若隐若现的哀伤。

  他静静的听着,思绪飞回了从前,飞回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一曲终了,温青冥轻轻的叹了口气,却恰到好处的将它送到了离尘子的耳里,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你为何叹息?”离尘子望向温青冥的眼眸里,多了些微迷惘、依恋,这种眼神,让候在他身旁的舞雪心悸。

  “虽是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但这旋律凄婉,心里便也有了些触动。”温青冥轻轻的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离尘子瞧见她这样,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家乡的一首情歌,诉说的,是一位少年在月夜偶见一位美丽少女,有感而发。歌词的大意是——月亮啊,多么明亮,少女呵,你的容貌是如此的美艳,你的身姿窈窕,步伐轻盈,让我的心儿烦忧,难以自己。月亮,是多么的洁白啊,少女呵,你的容貌是那么的清丽脱俗,你的身姿婀娜,莲步生香,让我的心儿荡漾。月亮啊,普照大地,少女呵,你的容貌是那么的娴静清秀,你的身姿妖娆,步履款款,让我的心儿彷徨。”

  说罢,自己却是重重一叹,抿紧了嘴唇。

  温青冥滞了,似在品味,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含泪说道:“尊贵的大人,红拂没有见过月亮,也猜测不出大人口中的这位少女,究竟有多美丽,但红拂能从大人的叹息中,体会到大人心里藏着的那份哀伤,红拂不才,但只要大人愿意听,红拂就一辈子都为大人唱歌。”话未说完,眼泪却已淌了下来。

  离尘子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再度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又发呆了数分钟后,悠然起身,冲着舞雪微微一笑,说道:“我带红拂去阵地上巡视,你留在这儿,若有紧急公务,着人到前沿阵地找我就是了。”

  舞雪默默的点了点头,不由得朝着温青冥看了一眼。

  离尘子却已从办公桌后转了出来,温青冥伸出了手:“来,陪我去巡视。”

  温青冥心里大喜,连忙揩去了泪痕,将自己的小手送进了离尘子的大手里。

  二人走后,舞雪无精打采的替离尘子收拾起了办公桌,刚把散乱的文件合拢,羽飘萍便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劈头便问道:“怎么回事?那家伙把你留这儿倒把那俘虏带出门了?”

  “统帅去阵地巡视,让我在这儿等候,若是有紧急公务,也好第一时间通知他。”舞雪轻声答道。

  “这个混蛋,跟那俘虏有说有笑的一看就居心不良。”羽飘萍蹙着眉嘟囔完后,挠着下巴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跟离尘子摊牌?

  入夜后,羽飘萍早早的把舞雪拉进了房间,谨慎的关上房门后,她将舞雪和自己丢在了床上,然后抖开被子盖住了二人,这才凑到舞雪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估摸那混蛋跟那俘虏对上眼了,据我调查,他领着红拂在东线阵地转悠了大半天,不仅牵着手有说有笑,风略刮得大一些时,他还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裹着,到了后来,那没皮没脸的红拂居然还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靠在一块别提有多亲热了。我听说,他明天还要带红拂去西线阵地视察。”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舞雪口里虽是这么说,鼻子却是觉得有些发酸。

  “怎么没关系?”羽飘萍急忙再次压低了声音,“他是你的未婚夫。”

  “可,可他也没承认这一点呐。”舞雪越说越没有底气。

  “快被你气死了,跟倾城学学行不行,这么的……”羽飘萍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客厅内,离尘子牵着温青冥的手走进了阳台。

  “今天累吗?”离尘子问道,却是没有松开温青冥的手。

  “不累,能陪着您,是红拂的荣幸。”温青冥轻声答道。

  “昨晚想必睡得不好,要不,今晚你睡我房间?”离尘子轻声问道。

  温青冥吓了一跳,心脏有些不受控制起来,离尘子的话虽是说的轻描淡写,但怎么品,那意思也再明显不过,顺从吧,不是温青冥的本意,可是不顺从吧,又怕是会惹恼他,生出什么事端来,一时间左右为难,竟是愣在那儿不敢吭声了。

  离尘子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她回答,便笑着说道:“你误会了,你睡我房间,我睡在客厅就行了。”

  温青冥连忙说道:“这可不行的大人,您这么尊贵……”

  “尊贵什么呀,我也是原野人出身,只不过后来做贸易发了点小财,公侯帝国有心拉拢,改为传承人籍罢了。”离尘子把温青冥的手轻轻的攥了攥,“你就不一样,你是女子,身体又弱,睡床自然要好些,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给你另外安排个住处,就在对面的那套空房子里,可好?”

  温青冥心里一喜,连忙应了声,略一犹豫,便让自己贴近了离尘子一些,轻声问道:“羽飘萍大人和舞雪大人不会不高兴吧。”

  “别理她们。”离尘子微微一笑,顺势揽住了温青冥的肩膀,“我愿意那样为你做,谁也阻止不了。”

  “谢谢大人。”温青冥连忙道谢,一边猜测离尘子会不会对自己有下一步的举动,一边盘算自己该如何应付,好在离尘子似乎并未有过多的想法,一小会儿后,便松开胳膊催促她去睡觉。

  在温青冥的婉拒之下,离尘子倒也不再坚持,轻言细语的说了声那就再辛苦你一晚,然后摆摆手自顾自的进房休息不提。温青冥又站了一会儿,确定两间卧室再无动静之后,这才摊开被褥躺了下来。

  又三个小时后,温青冥悄悄的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了一小会儿,随即将心神一敛,就地盘腿一挥双臂,嘴里急速的默念起了施法咒语,数分钟过后,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六芒星符自她头顶徐徐降下,随即没入了她颈上的项链。

  又一分钟后,东郭隐泉桌上的黑水晶魔法球传出了一缕波动,早就候在桌旁的东郭隐泉连忙将双手抚上了水晶球,凝神片刻,腾出右手抓笔在一叠稿纸上快速的记录了起来。

  ……

  温青冥刚刚躺回被窝里,便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心里一慌,连忙扯过被子盖住了身体,双目一阖,凝神倾听起来,数秒钟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脚步声消失了,而且,并不是冲着阳台来的。

  还好。温青冥在心里暗自庆幸了一句,将身子蜷成一团睡了起来。

  屋子内,羽飘萍刚刚推开离尘子的房门便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下意识的往回一缩,却不料离尘子比她更快了一拍,身形一动便已经扑到了她身前,右手勾住她的肩膀轻轻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左臂一舒,悄无声息的关上了房门。

  “我就猜你一定会来的。”离尘子凑近羽飘萍耳边说道,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让羽飘萍的脖颈发痒,有心想躲,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迈不开步子。

  “我不信你能猜得这么准,你一定以为是那红拂进来吧。”羽飘萍将声音压得极低,一边推开离尘子一边反驳。

  “随你怎么想,我说的反正是实话。”离尘子微微一笑,在羽飘萍即将推开自己之前将身体一转,移到了她身后,双臂一展一合,便已兜住了她的纤腰,羽飘萍刚想挣开,便听见离尘子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自洛云冈一别,我就等着盼着像现在这般抱住你,个中苦涩,又岂是三言两语道得完的。”

  羽飘萍一愣,扣中离尘子双腕的手却是泄了力,忽又觉得他胸膛贴在自己后背上暖烘烘的颇有些撩人,心里一慌,下意识的问道:“你先放开我罢。”

  “朝思暮想的佳人在怀,又如何舍得。”离尘子的嘴唇几乎已经触到了羽飘萍的耳垂,那种潮润的麻痒顺着她的脖颈一直传入了她的心尖。

  “油嘴滑舌的,谁敢信你。”羽飘萍嘟着嘴说道,一边作势要挣,却逗得离尘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洛云冈那几日,若是你未看出倒也罢了,新溧阳医院里的交手,你猜,你能有十足的把握赢我么?”离尘子轻声问道。

  “那当然有。”脱口而出后,羽飘萍下意识的把交手过程捋了一遍,双眸里掠过了一丝讶异,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通过回忆细节,她基本能肯定,离尘子那日却是留了手的。

  “我就知你不信,这样罢,我就这般抱住你,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你若是能在三分钟内挣脱,我以后都不再缠你,若是我赢了,你得允我一件事。”离尘子轻声说道。

  “行。”羽飘萍可不认为自己做不到,话音一落便发力将身子狠狠一拧,试图将离尘子摔开,不料她的身形刚动,离尘子却已经顺着她的发力方向连踏四步,堪堪保持住了二人目前的姿势。

  咦?羽飘萍一愣,双手交叉反握住离尘子的双腕用力一攥,同时反踢右脚,勾向离尘子的小腿……

  三分钟后,羽飘萍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你赢了,你说,要我做什么?”方才的那三分钟内,无论她如何闪转腾挪撞抠踢踹,离尘子总能作出最恰当的调整,从而让她的努力落空,所以她也算输得心服口服。

  离尘子笑盈盈的松开了羽飘萍的手,转到她面前站定,略一沉吟后,说道:“羽飘萍,我希望你能允我,爱你的权利,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冀,只是一直藏在心里,从未对人说起罢了,你也不需要问我为何如此,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只知道,自你出现之后,我的牵挂便多了一个,梦想便多了一个,午夜梦回时的叹息,也重了几分,我喜欢见你痴,见你笑,见你欢愉,见你嬉闹,我盼望着自己,能陪着你痴,陪着你笑,收集你所有的欢愉,当然,也绝不介意与你一起,像孩童般嬉闹,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羽飘萍怔了,惊了,傻了,然后,醉了。她没想到离尘子能憋出这么番话来,更没想到,这家伙还能把这么没皮没脸的话说得这么顺畅,而且,能让感受到,那绝对是真的。

  她觉得离尘子的话就像是一只温暖的小手,在自己的心尖子上轻轻的抚摩着,让你心颤,让你激动,让你面红耳赤,让你晕眩……

  她突然有了种钻进离尘子怀里咬他一口的冲动。

  “你……”羽飘萍停顿了下来,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慌乱后,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把那红拂给我丢到街上去,我马上就答应你。”

  离尘子懵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

  “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羽飘萍怒骂出声后尚觉得未解气,想了想后提起脚狠狠的踹向了离尘子的膝盖。

  “哎哟!”离尘子的惨呼声暂时遮盖住了腿骨弯折的喀喇声。

  三十秒钟后,冲到他房门前的温青冥惊讶的发现,舞雪捏着个油灯蹲在离尘子身边,而发出惨呼的离尘子正抱着左腿大口大口的倒吸着凉气,从他左腿弯曲的诡谲情状来看,他的小腿骨至少折成了三节。

  “羽飘萍姐姐,你为何下这么重的手?”舞雪忍不住蹙着眉扭回头问道。

  羽飘萍看了看闭目哼哼中的离尘子,又看了看一脸焦灼的中的舞雪,扭头又扫了一眼一脸怯生生的温青冥,丢了句“现在是灯火管制”,随即扭头离开了离尘子的房间。

  舞雪连忙放下油灯,一边给离尘子擦汗一边问道:“你怎么样?”

  “哎哟,嘶。”离尘子一脸痛苦的睁开了眼睛,苦笑着说道,“羽飘萍估计是发疯了。”温青冥连忙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两只小手捏捏合合的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一脸的着急。

  “红拂,你去厨房找些木片来吧。”舞雪连忙说道。

  ……

  天亮时,温青冥没看见羽飘萍,不过听舞雪说,羽飘萍天未亮便出门了,便在心里猜测她是不是因为觉得心里有愧,不想与离尘子碰面。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个对她没有好感的羽飘萍,至少她可以少提防一些。

  早餐时,左小腿上缠着厚厚绷带的离尘子兴致不错,先是吩咐了舞雪一番,让她吃完早餐后立即去协助澹台无伤,说是有几个人急等着招揽。然后笑着对温青冥说,今天视察西线阵地的计划不变,只是要多辛苦她一些,因为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看来也只能坐轮椅去了。

  离尘子的话让温青冥放下了心,她原本还担心着计划有变,导致不能按时给东郭隐泉提供西线阵地细节,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伤好了再去不行吗?”舞雪关心的问道。

  离尘子摇了摇头,答道:“碧衍帝国说来就来了,我去西线阵地给士兵们打打气,士气提高一分,成功扼守住新溧阳的可能就增多一分。”

  “可是您这样太辛苦了,身体吃得消吗?”温青冥很适时的插嘴问道。

  “无妨。”离尘子哈哈一笑,说道,“只是这腿若是想好,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的,这段时间,就全仰仗你照顾了。”

  “大人,这是红拂分内的事。”温青冥连忙说道。

  当晚,温青冥如愿以偿的睡进了离尘子为她准备的房子,或许是因为腿部受伤行动不太方便的原因,离尘子也没去她的住处叨扰。虽是早已猜出会是这样,温青冥仍旧是耐心的等到午夜来临,这才反锁上所有房门,与东郭隐泉联络。

  ……

  与温青冥联络完毕之后,东郭隐泉拾起了手边的稿纸,微微一笑便即起身,快步走进了书房里,那两名高参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东郭隐泉也不回礼,将稿纸往桌上一摆,说道:“看看吧,这是新溧阳西线阵地的火力分布情况。”

  两名高参立即围了上来。

  距离天亮还有约莫一个小时,东郭隐泉笑盈盈的将已经完善好的作战计划纳入了袖中,对两名高参说道:“辛苦两位了。”

  “执宰言重了,有幸得到执宰眷顾,我二人感激不尽。”其中一名高参躬身说完后,另一名高参也是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敌情分明,执宰此番必定旗开得胜。”

  东郭隐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两小时后,圣安吉拉蹙着眉翻阅完了东郭隐泉的作战计划,合上后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也罢,既然你有把握做到速战速决,那我就依你一回,让第二、四军团去打这新溧阳,十万对四万,该合你的意了吧。”

  东郭隐泉将头重重一点,说道:“谢圣女冕下。”

  “先别忙着谢,有些话,我还得先交代你,这段时间,教内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说我不相信降军,宁可将教内有限的人手调来调去让他们疲于奔命,也不愿意劳动降军,明面上确实是这样,但是实际上,是因为教内没有充足的物资调动他们,公侯帝国一灭,民众手里的金盾成了废纸,教内发行的货币又迟迟不被认同,一方面,民众千方百计的囤积,另一方面,教内又不得不把大量的物资播撒出去,安抚民心,算起来,我们缺的东西,太多了,棉麻、粮、水日趋捉襟见肘,在这种情况下,碧衍帝国根本就打不起大仗,至少在经济、民生稳定之前,我们无法再像这次这样,一举调动大批的军队。所以,这一仗,一定要在五日内打完,赢得越快,消耗得越少,震慑力也更大。不怕让你知道,若不是你这般有信心,我原是想着自己亲自出手灭了那家伙的,毕竟这家伙一死,他的随从附属便会分崩离析,但后来一想,与其让他们化整为零滋扰,还不若一举将其全歼来得更干脆,也就同意了。”圣安吉拉微笑着说完后,略一停顿,话题一转,问道,“让你物色的人选,有头绪了吗?”

  “回禀圣女冕下,已从魔法学院征召了三名魔法学徒,算来,今日中午便可抵达圣城。”东郭隐泉躬身答道。

  “如此甚好,待她们到了,立即送来让我见见。”圣安吉拉说完后将手一挥,“抓紧时间发兵吧。”

  “是。”东郭隐泉沉声答道。

  与此同时,令狐博望静静的趴伏在一片石林里,手里举着一架望远镜。

  “樊哙,这儿距离神奥之城的城墙足有两千米,你的炮能打到这么远吗?”令狐博望扫了一番城墙上的火力布置后,扭头问正躺在自己身边假寐的樊哙。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两千米的射程,是我四个月前的数据,你就放心吧,就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别说两千米,再多三百米,我也能打进去。”樊哙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你自己说的啊,现在,我就让你开上两炮过过瘾。”令狐博望呵呵一乐,缩回了头。

  “过什么过啊,你连神奥之城的驻军营房都不知道在哪里,万一误伤平民了怎么办?统帅说了,战争不涉及平民。”樊哙嘟囔着抱紧了怀里的炮管。

  “笨呀,你不开炮,我哪里看得出营房在哪儿呀,再说了,我们都挺进暗麓之森这么些天了,不弄点动静出来,对得起统帅嘛,万一搅合了统帅的计划,责任谁来负?是你还是我呀?”令狐博望瞪着眼睛问道。

  樊哙愤愤的点了点令狐博望的鼻子:“你就会扣帽子,好,我满足你,伤到平民算你的。”

  “你尽量别伤到平民就行了,轰他们的城墙,让我看看效果。”令狐博望嘿嘿一笑,说道。

  樊哙又瞪了他一眼,翻身蹲起,用一种让令狐博望眼花缭乱的手速拼装好了“小疯子”,反手从自己的辅兵身上取下十二枚炮弹一一推入炮膛,探了探头略微测算了一下距离,双手飞快的拨弄起了炮身上的射姿调整旋钮,半分钟后,手一翻,从后腰上扯出一捆黑漆导线,将两段裸露的线头炮身底座上的插孔一插,拧好加固钮,随即将身体往后一连几个翻滚移开十余米,两手一分,已经分别握住了导线另一端的裸露线头,往绑缚在自己腰带上的干电池正负极一摁。

  嗖嗖嗖嗖嗖——十二枚炮弹几乎在一瞬间便飞出了“小疯子”的炮膛,十秒不到,神奥之城面向令狐博望这一侧的城墙上乱石惊空爆炸声连连,此起彼伏的火光中,不少士兵惨嚎着摔下城墙。

  令狐博望用望远镜瞧得真实,正咧嘴乐呵,一斜眼却瞥见樊哙以一种比之前组装炮身更快的拆解炮身,连忙蹙着眉问道:“怎么了?”

  “赶快撤,忘了告诉你,对面两千多米外的山峰上一直有狙击手在瞄准咱们呢。”樊哙把拆下来的炮管丢进了木箱里。

  “哪儿呢?怎么不早说?”令狐博望问道。

  “你又没问。”樊哙白了令狐博望一眼,将木箱子的系带往身上一套,双脚一蹬,领着辅兵冲向了石林外。

  “这个混蛋。”令狐博望连忙爬起身来追了上去,今天他兴致一起便带着樊哙来了个深入敌穴,这会儿野战旅还在距离他二十千米外的一片山峦上修整呢。

  就在令狐博望等三人拔足狂奔时,距离他们一千六百余米外的一条山道上,一名身披魔法袍的中年男子眯了眯眼睛,视线追随起了三人的移动轨迹。

  一直等到三人消失在了一片密林后,中年男子这才收回了视线,叹气摇头,将右手里的法杖一拄,往山道的尽头行去。

  他,就是之前一直呆在魔法学院里的摩嘉列执宰。他这次来神奥之城,倒不是奉了谁的命,而是因为他想跟摩柯见上一面,毕竟,当年圣安茱拉麾下的几大执宰,现今也只剩下他和摩柯二人了,另外,他也有事要办。

  半小时后,他见到了摩柯。以往二人虽是貌合神离,但是现在毕竟不是以往,不知怎的,二人见着对方时都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欣慰。

  “摩嘉列,你能来看看我,真好。”摩柯笑呵呵的抱住了摩嘉列。

  摩嘉列点了点头,伸臂在摩柯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说道:“虽是容颜未变,但你我都知道,我们老了。”

  摩柯颇有些欷歔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能力虽然与日俱增,可是心里的空虚和迷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彼此彼此。”摩嘉列笑着说道。

  “你呆在魔法学院里倒是过上了安生日子,我就不同了,就刚才你也应该听见了,不知是那群混蛋,居然用炮火轰击城墙,损失不小哇。”摩柯松开摩嘉列后,摇头叹息道。

  “不谈这些,我来找你,除了看看你之外,还有事想跟你说。”摩嘉列微微一笑,说道。

  摩柯瞥了他一眼,捕捉到了摩嘉列眼中的凝重,心里便是一动,随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到我的冥想室去坐坐吧,那里很安静。”

  “自当如此。”摩嘉列微微一笑,也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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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老子是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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