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返
湘西迷月2025-07-03 14:529,493

韦虎栋有点着急,离尘子离开时说自己六天回来,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中午,离尘子的身影却仍未出现,这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如果离尘子只是迟回的话还好说,如果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他这个分会负责人基本上也就当到头了。

  中午前的一刻,一道灰色的身影跃进了宅院里,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的韦虎栋看清来人是离尘子后,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着实吓了一跳,因为离尘子的脸色非常不好,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又或者,生了很重的病。

  “离尘子先生,您怎么了?”韦虎栋连忙迎上去问道。

  离尘子皱着眉冲他摇了摇手掌,身子一跃扑进客厅里,急急的唤了声“关门”后,解下背后的剑箧往地上一丢,盘腿坐在了地上。

  “别打搅我。”离尘子说完后,双目一闭,瞬间进入了五蕴空灵之境。

  如同韦虎栋猜测的那样,离尘子确实受伤了,不过伤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闯入无上神教魔法学院格杀摩秋水执宰的过程中,他的灵魂伤了三次,第一次,是强行御剑攻击摩秋水,第二次,是在挥剑抵挡摩秋水的禁咒法术“空天破”,那些黑色的冰雹不仅每一枚都等同于一枚高爆炸弹,并且它们还蕴有很强的精神攻击,“空天破”施展的三分钟内,离尘子的灵魂被精神攻击穿刺了六千一百余次,但这前两次加起来对他灵魂的伤害,都不及由圣女导致的第三次,圣女挥出的那一道波纹,其实是一个半神级禁咒“神之喟叹”,它根本不是能量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用半神级的精神波轰碎人体的精神世界,也就是灵魂,灵魂被击中爆裂开来的瞬间,蕴藏的意念法则会顺势被压迫出人体,而失去了灵魂凝聚力的人体显然承受不了这种由内而外的庞大力量,所以看上去,它很像是一次大威力的轰击。

  离尘子当时就夹杂在学生群里,他实际上没有杀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只是弹出几枚小石头击倒了数名学生引起混乱而已。在用仙识窥破圣女的空间之门尚未完成后,他在第一时间杀死摩秋水并扑进了这群可怜虫里,就是想借助他们的掩护,逃出魔法学院。因为现在的他,还远不是圣女的对手。

  但他也错误的判断了圣女的攻击,他以为,这道横扫而来的波纹可以借助趴伏、闪避或者借助障碍物躲掉,当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都错得离谱的时候,半神级的精神攻击已经深入了他的灵魂。

  他没有任何抵抗精神攻击的手段,好在七彩灵魂自也不是半神级精神级禁咒能够重创的,察觉出灵魂受伤之后,他忍着头疼在第一时间捏晕了一名跟他体型极为相似的男学生,将自己的大裘穿在了他的手上,又把摩秋水的头颅上的长发绕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他在这群学生全部毙命之前,抓碎替身的头脸,发力将他掷向了围墙,自己却是施展了一个半成品的土遁术,钻进了校舍后的草地里。

  他知道圣女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替身并且发出攻击,而且不管战果如何,圣女都会使出大观察术探测周围的动静,一是为了确认是否杀错,二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留后手。

  他猜得很对,应对也很不错,所以他成功的瞒骗过了圣女。遗憾的是,原本以他九玄级的灵魂,即使被半神级的精神攻击创伤,也只需要原地坐下深度调息激发灵魂自愈,个把小时就差不多可以完好如初,但是为了藏身匿息,他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在其后奔回闾阳贸易区的路途中,他也只是稍作压制而已。

  离尘子以前并未受过同类的伤,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灵魂上的伤势,哪怕他现在盘腿而坐竟如五蕴空灵,也只是为了快速吸纳天地元气补充损耗。他知道灵魂会自愈这一点,所以尽管有些头疼,但他仍旧没有在乎,毕竟,头疼的程度已经减轻了太多了,这似乎是痊愈前的征象。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隐约的头痛和偶尔袭来的剧痛一直伴随了他很久,也影响了他很久。

  ……

  离尘子在闾阳贸易区空港等候登艇时,无上神教召集了所有在天神之城的中、高层召开会议,会议上,摩门执宰宣布了三件事:第一,异教徒离尘子数日前闯进魔法学院,摧毁魔法塔并袭杀摩秋水执宰得手,离尘子随即也被圣女诛杀;第二,魔法学院重建,由摩嘉列执宰担任院长。第三,轩辕飞熊和轩辕季已经被赐死,圣殿第一师团不日开拔,挥师灼日栅栏,敲掉昆氏家族在离芜高地的残余。

  走出会场后,拓跋九锡沉着脸往自己的驻所走去,跟在他身旁的拓跋小花见他一脸阴沉的模样,便悄声问道:“主人您有心事?”

  拓跋九锡摇了摇头,心里却是轻叹了一声,心想这回离尘子估计是真死了,否则教内不会罔顾圣女冕下的声名胡乱宣布他的死讯,不过,离尘子居然能杀死摩秋水执宰,这成长潜力,太可怕了。

  将自己与离尘子一比,拓跋九锡不由得有些泄气,他获得了一具基础体质为十三级的躯体,又修习了一些魔法,在这些入门级的手段辅助下,他才有信心对战十四级战力的高手并击败他,但离尘子,却是已能击杀摩秋水了,要知道摩秋水这两年虽是战力刚突破到十三级,但魔法上的强悍,却是足以让她的战力拔高三四个等级的。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牺牲掉我的两个下属呢?拓跋九锡开始后悔起私纵闾丘美等人的举动来。

  ……

  公侯帝国制造出的新飞艇自然不是呼啸平原用来运输金属锭的老旧飞艇能比拟的,不仅飞行速度要快上不少,连座椅都要宽大舒适许多,至少在贵宾舱里确实是这样的。

  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离尘子并没有同意韦虎栋给他单独调动一辆飞艇的建议,而是像其他乘客一样,手里拎着行李捏着票,接受空港的安全检查,然后登上了这架即将飞往渭阳市的大飞艇。

  实际上离尘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优待:安检人员并未检查他的剑箧,因为韦虎栋私下里告诉过他们,这位先生背上的骨质长方形盒子里,装的是一些私人物品。离尘子乘坐的这艘飞艇虽不属于百里悠然商会,但这些安检人员中的半数却是百里悠然商会的员工,所以,压根没有人敢去打开他的剑箧。

  登上飞艇后,离尘子被安排进了飞艇前段的贵宾舱里,这里总共只有四组座舱八个座位,椅背靠着飞艇舱壁,每组的左右两侧都有高大的皮质护栏,前面还有一个一米高的皮质小门,关上它以后,乘客可以把脚掌放在那门后的软架上放松,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将椅子略微放倒一些,半坐半躺的飞完整个行程。

  离尘子被引入了第一组座舱,然后一名笑容甜美的空乘少女将他的票递回了他的手里。她觉得有意思诧异,这名尊贵的客人似乎不愿与人共乘,因为他居然用两张票独占了这组座椅。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太过惊奇,有钱人通常会有很多怪癖,比如这种。这是她第四次参加飞行服务,虽说这里面有四组座舱八个座椅,但是空乘人员的配比却是按照实际人数来的,一对一的服务通常会让这些有钱人们获得很大的满足感。

  皮质座椅的柔软让离尘子有点不太适应,一连调整了几个姿势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后,他招来空乘少女要了一张毯子,打算用来垫在椅子前的地板上坐着,这样至少会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尊贵的客人,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吗?”空乘少女殷勤的问道,在不长的飞行服务经历中,她在贵宾舱里见到过好几个像离尘子这种年纪的乘客,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年轻好色而且胆大妄为,在有些时候,他们会把空乘少女们拉进自己的怀里抚摸亲吻,实际上贵宾舱里的很多乘客都这么做过,因为这本身就是服务的一项,不过也仅限于此,如果你真的对某位空乘少女有意思,可以在飞艇落地后与她协商,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如愿的。不过这名空乘少女却是还没有这样的经历,一来她的年纪还小不太好意思主动去勾引乘客,二来,她发育的不是很好,相比较之下,乘客们更喜欢那些“饱满”的女孩。

  在这名空乘少女的眼里,离尘子看上去三十岁不到就能坐在这票价超过普通舱三十倍的贵宾舱里,本身就很有吸引力了。或许他是真的想发生点什么,要不怎么会一次买两张票,询问完离尘子后,空乘少女忍不住在心底这么想道。

  “谢谢,不用。”离尘子点了点头,忍不住往少女的胸前扫了一眼,随即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里却是一讶,心说这是怎么了?隐约的头痛再次传来,他连忙停止了思考,冲着少女摆了摆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斜靠着宽大的皮椅闭目养神。

  他可真怪,空乘少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数分钟后,艇身传来了轻微的颤动,离尘子知道,飞艇已经升空了。闾阳贸易区距离渭阳市有一千六百多千米远,按照飞艇的速度,如果半道上没有遇到太多的逆风,十二个小时后他就可以降落在渭阳市。

  头怎么老是痛个不停?离尘子摸了摸额头,有点心烦意乱起来,现在的这种头痛虽是没有前几天那么剧烈,但是每次疼痛的时间却是延长了数倍,而且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离尘子自然不能在飞艇上吸纳修炼,但他也睡不着,想来想去后,他站起来探出头冲着坐在贵宾舱入口边的那名空乘少女招了招手。这名空乘少女的脸霎时一红,连忙站起来走了过去。

  说来也怪,这名少女刚走过躬身行礼,离尘子就觉得自己的头没那么疼了,略一思忖后,他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闻到了一股隐约的馨香,判定这股香气出自这名少女身上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身上带着什么香料之类的东西吗?”空乘少女怔怔的摇了摇头,心说这算什么搭讪借口,不过她身上确实没有那些东西,别说香料香囊以及更为昂贵的香水,刚刚赚钱养家的她连抹澡的时候,都没用过香皂。

  离尘子却是有点不信,不自觉的往少女身上凑了凑,抽动鼻翼狠狠吸了一息,果然头痛又减轻了不少。“你身上一定有什么能够散发香气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离尘子问道,他虽然对丹药一窍不通,但却也知道,某些香料可以起到安神静气的作用,减缓头痛自然也能做到。

  “尊贵的客人,现在还刚刚升空呢。”空乘少女扭扭捏捏的说道,在她看来,离尘子太大胆也太心急了一些,以往贵宾舱的乘客都是在行程过半之后才提出要求,毕竟那时大部分乘客都睡着了,即使摸索出什么小动静,影响都不会太大,这会儿自己的服务工作还刚刚开始,却是不好答应离尘子的。

  离尘子一愣,随即仙识一扫,倒也知道少女身上确实没有藏着任何东西。天然体香吗?离尘子在心里疑惑的想道,随即摆摆手让空乘少女离开了。

  瞧出离尘子的脸上并未有不愉的神色,空乘少女红着脸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少女刚走不到几分钟,离尘子的头疼又隐约增强了一些,情知无法自行施治的他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反正也没疼到不能睡着的程度,只是舱座外不时有其他两名空乘少女走来走去,倒也烦人得很。

  行至半途,已是深夜了。飞艇舱内除了轻微的发动机轰鸣声外,就是邻座的两名乘客正在轻声打鼾,对面那组座位里的那两名乘客虽是各抱了一名空乘少女在寻欢作乐,除了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外,却也没有发出其他声音来。离尘子早就醒了,头疼闹的,舱内的灯光已经被调得极暗,但他在探出头后,仍可以看清傍晚时分被他连续打搅的空乘少女正坐在贵宾舱的入口边发呆,另有两名空乘少女却是已经完成了与乘客的“沟通”,正靠着舱壁睡觉。

  少女有些郁闷,自己的四名同事分别有了主顾,自己却还坐在这儿闲得无聊,她知道这是离尘子造成的,他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她浓厚的兴趣,甚至还搭讪,其他乘客自然不会与他争夺自己,可这会儿他却在呼呼大睡,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她的一次机会。对于空乘少女来说,参加飞行的薪酬只够购买廉价化妆品装饰自己,贵宾乘客高兴后赏赐的小费才是真正的收入来源。

  离尘子看见少女没事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该再确认一次,想了想后,他打开皮门走到了座舱间的过道上,冲着少女招了招手。少女看见后兴奋的全身发颤,没有一丝犹豫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面前。

  “尊贵的客人,您需要什么服务吗?”少女压低声音问道。

  少女颤抖的声音让离尘子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少女身上的香气却让他的头疼立即减轻不少,加大嗅闻力度后,更是觉得舒服,心里便是一动,压低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女连忙回答道:“尊贵的客人,我叫施芬。”离尘子心说名字还真不短,略一犹豫后,他问道:“能在我座舱里呆一会儿吗?”

  少女的脸红了起来,虽说央求着朋友把自己介绍入行后一直都期盼着这个,但真正到了“临门一脚”时,她却是既觉得害羞又觉得害怕,犹犹豫豫的搓着衣角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离尘子倒也不愿勉强人,另外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飞艇上有这么个潜规则。

  “不,我愿意。”施芬连忙说道,错过了这次机会,这一趟来回就真的白干了。离尘子点了点头,待施芬走进自己的座舱后,也跟着走进去关上了那扇皮质小门,瞧着施芬已在二号座椅上坐了下来,便坐在了她身旁,随口问道:“你是离芜高地的人吗?”

  施芬摇了摇头,答道:“我家在公侯帝国涂阳市。”离尘子以前在书上了解过公侯帝国的情况,知道这个涂阳市是公侯帝国的东部屏障,便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涂阳市的风土人情之类的话题。

  施芬与他聊着聊着,倒也放松了不少,只是见他一直不停的提问、说话,却迟迟没有其他动作,心里便是暗自纳闷,心说不会就光只是说话吧,她虽然一直觉得被一个陌生男人抚摩亲吻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但与家里急需的金盾比起来,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只是眼前这位先生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做,这样下去,期待中的小费怕是要泡汤了。

  聊了个把小时后,离尘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早已是不痛了,心说还真的与这名叫施芬的少女有关,一侧脸瞧见施芬正悄悄的打哈欠,顿时觉得自己耽误别人睡觉有些不妥,转念一想又不愿意施芬离开自己身旁,便试探着问道:“你累了?要不就在这儿躺会儿吧?”

  施芬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心里难免猜测离尘子购买两张票就是为了此刻的方便,座舱的空间不小,哪怕他做点什么出来也足以转圜。施芬刚一点完头就后悔了,抚摩也好,亲吻也罢,羞人倒是羞人,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是那个的话,施芬还是觉得有些抹不开脸,正在想自己该如何挽回局面,却见一旁的离尘子已经是双眼一闭,似乎是睡起了觉来。

  难道是在等我主动吗?施芬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出现这个念头,身子不时发颤,却死活不敢去做,又约莫半个来小时后,困意袭来,又强撑了几分钟,终于是睡着了。

  离尘子被头疼弄醒后,发现身旁的施芬已经不在了,将头探出座舱一看,小姑娘正推着一辆小车给大家挨个发早餐,便知道一夜已经过去了。拍了拍额头后,他冲着施芬招了招手,待少女走近之后,从袍子侧兜里掏出两张五十面额的金盾递向她,微笑着说道:“谢谢。”同时乘机悄悄嗅了一气,头疼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倒也怪了,离尘子在心里说道。

  施芬却是不敢去接,一百金盾着实太多了点,她的同事们在座舱里陪着客人聊聊天接接吻什么的,一次也就五个金盾,遇到小气的客人,没准还到不了这个数。一百金盾在公侯帝国是什么概念,已经够施芬一家六口好吃好喝个两三年了,施芬每飞一个来回,薪酬顶多半个金盾。

  “尊贵的客人,您的馈赠,太多了。”施芬其实很不想说出这句话,自己昨晚什么都没有为离尘子做,甚至还在他付费的座舱里美美睡了一觉,收小费已经有点说不过去了,何况还是一大笔小费。

  “你应得的。”离尘子笑着把两张金盾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附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身上的香味我很喜欢。”说罢,又忍不住用力嗅了一气。

  施芬这下连耳根都红了起来,颤抖着手将金盾掖在短裙的内袋里后,她再看向离尘子的眼神里却是多了一份感激,还有一丝仰慕。

  他真好,一定很善良,施芬在心里评价道。

  ……

  睡了一晚,离尘子的头疼似乎又减轻了一些,至少没再让他心烦气躁,吃完早餐后不久,飞艇降落在了渭阳市的空港。离尘子走下飞艇时,施芬很殷勤的替他拎衣物袋,然后将他送至了停泊区出口附近。

  “尊贵的客人,再次感谢您的慷慨,这是我家的住址,如果您哪天能够来涂阳市,我会非常欢迎您到我家来做客,另外,我每个月的下半月都没有飞行任务,所以,基本都会在家,期待与您的再次相见。”施芬大着胆子把一张写有自家住址的纸条塞给了离尘子,然后恭敬的行了个躬身礼,转身轻盈的跑开了。

  离尘子冲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停泊区。虽然心里有点想看看这个渭阳市的市景,但他还是径直走进了售票区购买前往洛云冈市的飞艇票,毕竟前往灼日栅栏去看自己的学生轩辕易更为重要一些。

  木塞德斯飞往洛云冈的飞艇班次比较多,离尘子买好票后只在等候区坐了一个半小时,便听到了广播里传出了登艇通知。

  “公侯帝国果然要比其他地区先进得多。”离尘子排队等候登艇时,自言自语道。方才的那一个半小时里,他虽是没有走出空港,但仍从周围干净整洁的环境、自动贩卖机和墙壁上大块的液晶显示屏中感受到了这一点。

  甚至,所有的东西都会让他感到新鲜,与这里的空港想必,呼啸平原的空港就像是乡下的粗糙小站台。

  将近一天后,飞艇降落在了洛云冈市的空港,买的是普通票的离尘子在这二十多个小时里自然没能再遇到像施芬这样的空乘少女,所以他的头也就疼了一路,期间他也曾经试过去嗅闻普通舱的空乘少妇已经坐在自己前后排的两名少女,遗憾的是,类似施芬身上的那种香味并没有出现。难道真是体香?在被某位空乘少妇的淡淡狐臭味熏出了两个喷嚏后,离尘子曾这么想道。

  洛云冈市转车去玉栏堤卫城,然后又从玉栏堤卫城搭车前往离芜高地边界,又从边界那儿搭乘人力大车前往灼日栅栏。若不是因为确实不想去招惹无上神教天神之城的魔法阵,也不愿出现在无上神教控制区暴露行踪,离尘子才不会这么颠来倒去的折腾自己呢。

  辗转了好几天后,离尘子坐的那辆人力大车终于缓缓的靠近了灼日栅栏。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扫视了几眼后,离尘子又看到了熟悉的茫茫戈壁上,远处的黑色的岩山,以及岩山山北那片热气蒸腾的红色戈壁。

  我又回来了,离尘子在心里说道。然后,他就听见车夫在车窗旁对他和其他几名乘客说道:“客人,我们只能送到这儿了,大家请下车吧。”

  车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反对,虽然下车的地方距离灼日栅栏还有将近两千米,但是他们也知道,像这种没有标识的车辆是无法再往前靠近了,自己这些若是想要进城,那还得经过若干个关卡盘查,谁让现在灼日栅栏处在临战状态呢。

  离尘子跳下了车,将剑箧背好后便拎着衣物袋往灼日栅栏走去。远远眺去,灼日栅栏周围不知何时修筑起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不仅碉堡林立,碉堡前的大段区域里,似乎也挖出了许多壕沟,并架上了铁丝网,岩山顶上也多出了几座小型堡垒,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离尘子走得不快,韦虎栋给他准备的软底皮靴压根就不适合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走,因为总会有翘起的卵石尖膈着他的脚底,因为主元脉损毁导致道体半进化状态的他现在的脚底可是嫩得跟女人差不多,走着走着,他不免怀念起以前穿的那种底部镶有钢片的高帮作战靴来。

  慢悠悠的走了二十来分钟后,离尘子最后一个走到了第一道关卡前,与他同乘的六名乘客中有两名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关卡前等候城里的亲友来接,另外四名却已经通过的第一道检查,现在正在往里二百米处的第二道关卡那儿接受问询。

  离尘子扫了关卡旁的混凝土碉堡和单兵执勤岗亭一眼,然后迎着哨兵走了过去。

  “停下!接受检查!”一名哨兵将枪口一举,提高声音喝道。

  离尘子停了下来,扫视了那哨兵一眼后,说道:“我是来找轩辕易的。”

  “轩辕易将军?你是谁?”哨兵扫了离尘子一眼,将枪口略微斜下了一些,一旁碉堡顶上的两名哨兵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人走到了重型机枪后握住了射击柄,另一人则是跳进碉堡里,似乎是去汇报什么。

  “你们去告诉轩辕易,就说梦幻水工厂的厂主找他。”离尘子倒是不打算让这些哨兵知道他与轩辕易的师生关系。

  “梦幻水工厂是什么东西?”领头的哨兵扭回头问同伴道。他身后的哨兵摇了摇头,只管用疑问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离尘子。

  离尘子蹙了蹙眉,倒不是因为不耐烦,而是头疼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碉堡内,一名少尉正神情严肃的抓着电话等候着什么,不时通过观察孔扫视离尘子的样貌。

  数分钟后,这名少尉将电话“啪”的一挂,快步跑到离尘子面前三米外停住脚步认真的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轩辕易将军的第三辅官陆广厦请先生去本区第四道关卡处等候。”离尘子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关卡,之前阻住他的那名哨兵却是一愣,心说不会真是轩辕易将军的旧识吧。

  陆广厦是谁?没听说过呀,离尘子却在暗暗嘀咕道。

  ……

  离尘子在第四道关卡边的小椅子上坐了不到一刻钟,一辆敞篷越野车便轰鸣着驶了过来,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过,一个人影跳下了车斗,狠狠的摔了一个跟斗后,他急吼吼的爬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冲着离尘子大喊:“先生!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啊先生!”

  离尘子心里一怔,连忙往来人方向一扫,那满身灰尘跌跌撞撞跑过来的黑袍男子,除了西门赐还会是谁?

  “西门赐!”离尘子腾的站了起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西门赐已经在慕容家的惨剧中殒命,数年来还不时会念叨到他,这会儿在这儿看见西门赐,心下当即大喜,随即迎上前一步,一把接住了扑来的西门赐。

  西门赐的心里更是欣喜若狂,这都多少年了,朝思暮想的离尘子先生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虽说面庞消瘦孑然一身,但好歹没让自己这么些年的苦苦等候落空不是,把住离尘子的双臂后,他喜滋滋的打量了离尘子几眼,想张嘴呼唤,嘴唇颤得慌,心里也堵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不容易咧嘴笑了笑,鼻子一酸,竟是“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别哭别哭,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离尘子连忙安慰他道。

  离尘子的安慰无疑起了反作用,一句“苦了你了”更是勾起了西门赐心底的那份苦涩,这几年,他可是真的苦啊,先是跟在闾丘美主母和慕容蒹葭身后仓皇出逃,然后一路不停的辗转,眼看着消停一些了,闾丘美主母又作出了那等事来,慕容蒹葭见闾丘美逃离住处再不回返,担心闾丘美会杀人灭口便与他带着孩子又颠沛逃回了灼日栅栏,到了这儿之后,家里所有的活计便都抗在了他的身上,每天转着圈的服侍慕容蒹葭和孩子总共五个主子,前几个月轩辕易将军受伤之后,更是整宿整宿的不睡,从军械所那儿弄了点装弹头的活回家干,以填补越来越难以为继的家用……

  “先生,您可回来了。”西门赐再次冒出了这句话,哭得涕泪交流,难以自已。

  “好了好了,听话,不哭了。”离尘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倒也觉得眼眶润润的,西门赐当年好歹也还算得上英俊美貌,这才没几年,眼眶凹了,颧骨高了,脸颊消了,胡须茬子一通乱冒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中年大叔,两只手上也是硬茧子粗皮一大堆,一看就是苦头吃了不少的样子,灰蒙蒙的黑袍子上更是脏兮兮的,哪里还有当年卫庄园大管家的气势风范。

  “先生您好,我是轩辕易将军府邸第三辅官陆广厦,这位西门赐先生住在府邸外的巷弄里,陆广厦知道他是先生以前的随从,就一并通知了。”开车过来的上尉早已在一旁等了一小会儿了,这会儿看见离尘子的视线扫了过来,便行了个军礼,说道,“请先生上车,轩辕易将军现在身体不适,但听说您回来后很是高兴,嘱咐我一定将您先请至府邸一叙,同时让我转告先生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亲自前来迎接,他深感愧疚。”

  离尘子点了点头,心说叫上西门赐,无非是想确认我的真假罢了,不过这也正常,非常时期又遭过暗算,是应该小心谨慎一些为好。点完头后,也不急着上车,而是转向西门赐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不,不,先生,还有慕容蒹葭和四个孩子。”西门赐连忙答道。

  “真的?她们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离尘子一听还有其他人活了下来,心里更是欢喜得紧,连忙疾声问道。

  “先生,其实,其实闾丘美主母开始是跟我们在一起的,但是后来,后来她,她跟其他人走了。”西门赐也不愿瞒离尘子,瞧见陆广厦站在七八米外,便压低声音吞吞吐吐的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先生,我尽力了的。”

  离尘子心念一转,便已经从西门赐躲躲闪闪的眼神中猜出了个大概,心底微微一叹过后,说道:“我原是以为你们都死在慕容家了。”西门赐随即想到了敖蓓蕾,鼻子又是一酸,抽抽噎噎的说道:“敖蓓蕾夫人她,她没能,没能逃出来……”

  “别哭了,别哭了,走,跟我去见他们。”离尘子不想在关卡这儿多呆,随即一把挽住西门赐的胳膊,“一会儿你先回家告诉她们我回来的消息,我先去轩辕易那儿一趟。”既然知道活下来了这几人,喜过之后,他却也想先知道轩辕易是不是仍然伤势未愈,这会儿倒不急着与大家团聚了。

  车行至轩辕易府邸前尚未停稳,西门赐便兴高采烈的跳下车回家报讯去了,离尘子则跟在了陆广厦身后,迈步走进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宽大石窟。

  说起来,这是离尘子第一次走进轩辕易的府邸。

继续阅读:第七十一章 恶战在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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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老子是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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