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刻意提前了两个小时赶去广场,不过似乎还是来得晚了一些。当离尘子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间后,发现这座长宽都达到五百米的大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信徒,大门处却仍旧有人流不断的涌来,略略一扫,这周围怕是已经站了不下三十万人众。
离尘子没有心思跟周围的信徒闲聊,在这儿明显多听多看要比说话要更为适合,平静的站了半个来小时后,他知道今天施行的神术不是两个,而是只有“治疗”一个。虽然多少有点失望,但第一次进场尝试的离尘子还是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继续侧耳偷听信徒们的闲聊,最后,他总结了出了几点,这种“治疗”是范围性的神术,它的作用相当于虚质的抗辐射药水以及抗生素的混合体,对外伤的作用却也不太明显,根据这些来判断,离尘子基本能认定这种法则的名称是“驱除”、“驱散”中的一种,这两种法则听上去相差不大,实质上也没有多大区别,但它们均属于亚种法则,不过对于修复辅元脉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离尘子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自己这一次能截留多少,总得来说,神术持续的时间越久,截留的量也就越大。
九点五十五分,教堂内传出了恢弘的钟鸣声,三响过后,教堂大门缓缓闭合,广场里的信徒们也纷纷敛息静气,霎时整个广场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又是三声钟鸣,信徒们随即趴伏在了地上,脸颊、身体尽量的贴紧了地面,合上了双眼,离尘子刚刚如法炮制后,便听到了一个严肃的男声从教堂里传了出来:“至诚祷念,我主之名,普降神恩,济世!”
离尘子心里微微一动,仙识悄悄撑开。只见仙识中,许多股宛若实质的信念急速掠过,纷纷向教堂内飞去。
果然是在收集信念之力,离尘子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踏入仙界对神族有了一些认知后,他一直诟病神族中人这种无耻的宣化方式——汇拢信徒的念力充作施展神术的能量,而且还在这过程中进行了大尺度的截留。
腹诽归腹诽,离尘子却还是得乖乖的趴在地上保持着这个虔诚的姿势,其实从截留法则的举止来看,他似乎在人品上比神族中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不愿意客观的评价自己罢了。
应该快开始了吧,离尘子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心说这都快四十万人的念力了,也该知足了吧,就不怕被念力撑爆你的精神世界?
教堂内庄严的宝座上,圣女合目端坐,面纱下的眉头却是微微的蹙着,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磅礴无比的念力源源不断的飞向她的身体周围,圣女无声的祷告中,身周的念力快速的渗入了她的精神世界,跟离尘子所了解的一样。
数分钟后,圣女感知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再也无法容纳下丝毫念力后,启唇开始颂念起了一段晦涩的神术咒语,随着咒语的音节波动,未被吸纳的念力缓缓的汇流到了一起……
十分钟后,圣女的颂念骤停,右手里的权杖顶端突然升起了一团耀眼的银色光芒,光团熠熠生辉中,一种奇妙的波动像涟漪一般缓缓的以宝座为中心四散开去。
严肃的男声随即传出了教堂:“神恩,降!”仙识中,周围的信念之力骤然停止,离尘子的嘴角悄悄的往上一扬,心说总算是开始了。
话音刚落,圣女右手缓缓将权杖举了起来,面纱下的嘴唇一动,轻轻的说道:“驱散。”权杖上的光团霎时离杖升起,轰向了教堂的穹顶,光团击中穹顶后,穹顶突然一阵光芒大作,瞬间便将庄严肃穆的教堂内吞没在了一片刺眼的金色光芒里,又一片奇妙的涟漪波动,刺眼的光芒中,一个小小的金色五芒星急速的飞到了广场上空,教堂内的光芒随即追了上去,金色五芒星一边缓缓的颤抖着,一边吸纳着这些光芒,形体也变得越来越大……
切,还要用法阵来增强效果,你也够可以的,离尘子在仙识中把这些看得一清二楚后,忍不住在心里对圣女又腹诽了一句。
金色五芒星无声爆开,仙识中,无数细小的金色、银色光点像雪花一般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罩向整个广场。
来了,离尘子心念一动,元决霎时运转,元力漩涡一动,随即分出了四缕元力做好了“围歼”前的准备。
两秒钟后,第一批光点渗进了离尘子的背部,四缕元力霎时圈住了其中的数粒,心念一动,这数粒光点便被元力裹挟着冲向了一截破损的辅元脉……
内聚的仙识中,这些光点缓缓的化作了更为细小的颗粒,在破损的辅元脉脉干顶端堆积、转化,辅元脉也在一点点的合拢。
畅快!舒坦!离尘子心底大喜,坚定的又从元力漩涡里抽取出了数缕元力,席卷而出,也难怪他这么高兴,这种光点不仅能够完美修复辅元脉,而且还不需要他承担任何痛楚,唯一的遗憾就是这次的神术实际上是“驱散”,所以这些光点入体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爆开,不过这种爆开却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害,因为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利用这种“爆炸”驱散人体体内致病的物质,而不是像“驱除”那样将致病物质驱出体外。
虽然光点爆开的速度很快,但好在它够密集,数量也庞大得令人咋舌,离尘子一边美美的捕捉、修复,一边给了圣女一个人品尚可的评价。
一小会儿后,广场上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这是神术产生作用的直接证据,好些有病患的信徒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好转,他们一边在心底称颂着神恩,一边老老实实的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不规矩的是离尘子了,在发现趴着不如仰着来得更快后,他很干脆的用仰面朝天的姿势开始收集起最后的一批光点来,元力漩涡已经被他运转到了极致,数十缕元力在元府周围小范围的移动着,捕捉、推动,这实际上是一种快到了极限的微操:光点入体之后会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爆开,所有的捕捉和推动至最适当位置都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完成。
但,离尘子明显是个微操高手。
值得庆幸的是,也没人在数十万人中注意到他居然仰面朝天躺着,这明显是一个渎神的举动。
神术的过程总共只持续了一分多钟,离尘子的收获却是巨大的:他修复了两条辅元脉,甚至还多出了一些光点来修复了小半条。现在,新增的两条辅元脉里已经开始了第一次元力循环,心花怒放中的离尘子在美滋滋的看到这一景象后,对下一次圣女施展神术的日子变得颇为期待起来。
教堂内的巨大宝座上,圣女那张隐藏在面纱下的眼眸里闪现了一丝讶异,刚才施展神术时,她调动自己掌控的“驱散”法则,将法则与念力混合在一起化作光团,然后通过教堂穹顶的法阵将“驱散”释放到广场上,按理说,“驱散”法则在神术停止后会自动返回精神世界,可是现在自己收回的“驱散”法则却出现了残缺,如果把“驱散”的值设定为100的话,那么现在至多只有78回到了精神世界。这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圣女作为施术人,自然知道每一个光点里都蕴含着一段“驱散”法则,但从理论上来说,法则是不可能会消耗的,无论它分为多少光点,最终都会在神术施行完毕后返回。
难道是被吸收或者转化了?圣女蹙了蹙眉头,将手里的权杖握得更紧了一些。
……
人逢喜事精神爽,离尘子随着人流走出无上神教主教堂后,仍旧是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竟然奔去集贸区给妻子们分别挑了一块布匹,又给孩子们选了几样玩具,当然也没忘记给自己买了几本书籍,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家赶。
这一刻的他,似乎距离那个高傲、冷峻的九玄仙人,有着无数光年的差距。
当闾丘美等人喜滋滋的把布匹搭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当孩子们欢天喜地的一边喊父亲一边接过离尘子手里的玩具时,离尘子的快乐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分享。
虽然不知道离尘子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妻子们和孩子们都很乐意让这份快乐再扩大一些,于是这幢破旧的木楼里很快便忙碌了起来,闾丘梦重新安排了晚餐菜单后,敖蓓蕾自告奋勇的走进厨房里去准备烤制肉食,侍女们忙着打扫院子,因为今晚要在院子了用餐,闾丘美则抱着卫成和卫岁坐在离尘子身边,一边听他给孩子们讲述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的名字叫卫,这个国家的周围,还分布着燕、赵、韩、齐……
“夫主,我怎么听着,您是在讲述自己的家事一样呢。”闾丘美在离尘子的故事讲述完后,说道。离尘子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就是说我的家事啊。
……
欢乐镇北向一十六千米处,有一座背靠矮岩山的小聚居点,这个紧挨着商道的聚居点还有一个古怪的名字:佣兵岗。
佣兵岗里通常只有两种人出入,佣兵与雇主。不过这些佣兵并不属于任何佣兵团队,但他们会像佣兵团一样组队担任商队的护卫,或者给雇主运用一些危险但是报酬不错的货物。紧挨商道带来的便利不少,至少在一般情况下,他们获得雇佣的机会甚至要多过那些呆在分据点酒馆里揽活的散兵游勇,而且还不需要加入佣兵团被剥削。
佣兵岗里没有领头人,也不需要,如果谁愿意成为这种收入不太固定的佣兵,扛着枪走进这个聚居点的酒馆兜售自己就是了,如果哪天赚够了厌倦了,也不会有人拦着你。这里的所有石屋木房都没有实质意义上的主人,谁都可以住,前提是先入住的人同意你入住,如果他不乐意,你可以试着用拳头说服他,如果说服不了,那就滚蛋,但是如果有谁在佣兵岗里动枪,那通常都只有一个下场,被其他佣兵联合起来打成筛子,因为这是佣兵岗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团结,在新时代里其实非常重要。
也是因为这条规矩,佣兵岗才得以存在。
就在离尘子一家其乐融融的享用晚餐时,澹台无伤把衣领后的卫帽拉起来遮住了脸庞,走进了佣兵岗里唯一的酒馆里。
酒馆里很暗,只有两盏火石灯在等候黑夜的来临,澹台无伤的出现让酒馆里闲坐着的十数名佣兵眼前一亮——从澹台无伤袍子和皮靴的质地、做工来看,他绝对属于雇主一流。
澹台无伤刚刚坐定,好几名佣兵便围了上来兜售自己,有的夸赞自己战力不俗,有的表示自己枪法一流,反正谁也不会说自己的一句坏话,那些没有围拢来的佣兵也纷纷把视线瞥向了澹台无伤。
浅浅一笑过后,澹台无伤从袖筒里掏出了一条手帕,微微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周围的壮汉们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呛鼻的味道,混合了汗臭以及过剩的雄性激素,这种气味让澹台无伤的呼吸有些不太顺畅。
“不好意思,我自己会挑选。”澹台无伤说完后,从袖筒里掏出一张五千克面额的盐券丢在了桌面上,“我请大家喝一杯。”几名佣兵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怏怏的抓起盐券回身走到柜台那边买酒去了,澹台无伤此举看上去颇为热情,实际上却是在拒绝他们。
喝吧,喝完后,全都给我死!澹台无伤眯了眯眼睛,今夜之行是他最后一次带队执行任务,任务完成之后,他将按计划走进自己的世界。
片刻过后,佣兵岗里忽然枪声大作,枪声入耳时,澹台无伤微微一笑,再度端起了酒杯……
……
午夜一过,假寐中的离尘子便坐了起来,盘腿进入五蕴空灵后,他一边导引元力浸润、扩大新修复的两条辅元脉,一边开始吸纳身遭空气中游离的天地元气。
这是一次久违的修炼。
天色将明,离尘子缓缓停止了元决的运转,睁开的眼眸里多了一次从容,凝聚仙识细细感应了一番后,他对昨晚的修炼成果感到非常满意,辅元脉扩张得不错,战力虽然仍旧徘徊在综合九级巅峰,体质抗性也降下了一截,但是元力分解、重合、移动的速度却是涨了三倍。
他今天想去找一找吕有为,询问月底参拜圣女的事情,顺便还想提升一下自己的等级,因为吕有为曾告诉过他,六级的至诚信徒们每一个半月就可以参加一次范围性的“催化”,这种差不多能够替代体质药水的神术虽然实际上收效不怎么样,但是高级信徒们仍旧趋之若鹜——谁都知道,战力到达体质的极限以后,每增长一步都会无比艰难,但每年八次的“催化”却足以让刺激这个增长。
新时代里,资源拥有的多寡,都建立在与之相符合的战力上。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中午时分,离尘子找到了吕有为,两人间的交谈很愉快,离尘子收获了想要的消息,吕有为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在他的帮助下,离尘子缴纳了三十二万盐券,将自己提升到了第五级,成为了“虔诚信徒”,不过这一级无限类似于某种过渡,因为与之前的四级信徒相比,它并没有获得任何特殊的待遇。
晋升到下一级的盐券变成了一百二十万盐券,并且吕有为也无法再从旁相助,但离尘子毫不在乎,他对六级以后的三个阶级更感兴趣,经历了一次神术后,他猜度这名圣女很可能还掌握着可以被截来修复主元脉的大法则,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一点,但同样也没有证据来否定。
既然有了圣女这个大治疗器在这儿,离尘子不会在乎自己的时间和盐券,也不会在乎再次拜倒在她脚下。大不了,以后让她拜回来就是了。
与此同时,澹台无伤从一条新挖掘出的岔洞爬进了辅激活室,联通主密室的通道已经被他摧毁了,不过在报告里是查羿干的,实际上澹台无伤也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查羿坐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居然还把盗窃躯体的活干得这么仓促,甚至连记忆输入都未来得及完成,这无疑是暴殄天物。
澹台无伤可不会那么干,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有步骤的复制自己的记忆并储存起来,今天是最后一次这么干,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将把这些完整的记忆输入另一个自己的大脑里,然后再等上数十个小时,等着新的澹台无伤从营养槽里爬出来。
等女扈从的躯体也从营养槽里爬出来后,他将杀死自己。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很怪异的体验。
……
轩辕易最近有点不安。前几天,他的第一辅官报告说,佣兵岗的那些家伙最近没事总是在军道附近明目张胆的转悠,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商道旁的佣兵岗里等待生意。于是轩辕易便派出了两名普通士兵伪装成佣兵进聚居点里侦察,这两名士兵在佣兵岗呆了四天,得出了一切正常的结论,可是他们其中的一人又报告说,佣兵岗里的许多地方都出现有干涸的血迹和新鲜的弹洞,估计近段时间发生过内讧。
轩辕易不相信这个结论,虽然佣兵岗并不属于灼日栅栏的管辖范围,但是他知道佣兵岗里那条不成文的规矩,更重要的是,佣兵岗所在的路段,商道与军道的距离最宽处仅有五千米,最窄处不足三千米,如果这条军道与商道同时被破坏,至少可以在灼日栅栏分据点和彤山分据点造出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如果明里暗里的敌人能够顺势利用好这些混乱,没准,能让离芜高地的半壁江山陷入困境。
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只是误会上后,轩辕易派遣辅官给扼守黑水分据点的弟弟轩辕铁胄送去了一封急函,信函里要求轩辕铁胄严密监视佣兵岗,如仍有佣兵靠近军道,那就彻底摧毁佣兵岗。
轩辕易的慎重没有一点错,此时盘踞在佣兵岗里的,都是暗月组织的各级成员,他们存在的目的正是为了破坏军道以及制造混乱,不过命令尚未下达,因为澹台无伤计划的时间,还不是现在,不过,轩辕易的决定已经晚了。
轩辕易的辅官还未赶到黑水分据点,澹台无伤的信使已经把澹台无伤的口信捎给了潜伏在佣兵岗里的成员:分断炸毁至少三十千米的军道和商道,摧毁沿途的聚居点,然后以游击战干扰轩辕兵团的救援、修复。
当军道上的第一声剧烈爆炸响起时,澹台无伤微笑着摁下了启动记忆输入程序的按钮,注视了一会儿光脑屏幕上缓慢跳动着的进度数据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靠着石壁蹲了下来。
两天后,你就是我了,澹台无伤扫了营养槽里的男性躯体一眼,在心里对他说道。
……
端木茜茜终于插手迷梦山谷的水果转运生意了,因为她觉得,西门赐对营业收入有所隐瞒。
这次西门赐无论再怎么发誓赌咒和忽悠都没有用了,端木茜茜一旦认定的事,是很难被纠正回来的,这一点从她对离尘子的痴迷就可见一斑了。
实际上这还得怪西门赐自己,虽然已经被端木茜茜降为了管家,但掌握着水果转运权的他只是在端木茜茜面前才会表现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对于前来卫庄园寻求合作的小商人,他可就没有什么好说话了,许多次干脆连门都不给开,在小商人群体里,口碑差到了极点。
几天前,西门赐刚出门不久,一名抱着碰运气心思的商人带着许多礼物敲开了卫庄园的门,作为卫庄园里至高无上的存在,端木茜茜亲自接待了他,这名商人得知端木茜茜是主母而西门赐只是管家以后,很自然的对西门赐好一通抱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指西门赐欺上瞒下,宁可选择跟他关系好的商人合作,也不愿意选择利润高的他,并很诚恳的表态说,只要端木茜茜让自己加入迷梦山谷的水果转运生意,自己保证能把转运的利润再提高两成。
等西门赐回到卫庄园里时,一抬眼就看见了端木茜茜板着脸坐在草坪里,身后的侍女们也纷纷对他怒目相对,其中一人还拎着一根藤条。
在端木茜茜的藤条下,西门赐很快便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转运地点、过程、方式,甚至还包括了委托水果商将部分盐券存进主据点票券总行的事,不过他死活都说不出离尘子在主据点的住址,好在他还能够咬牙死扛说离尘子是去办事,并不断的用话语暗示端木茜茜离尘子实际上是去治病,一名听出了话里意思同时又对无上神教有点了解的贴身女奴凑到端木茜茜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端木茜茜这才相信离尘子真的是去无上神教治病。
端木茜茜相信了这一点后落下了泪水,因为她想起了前些天西门赐忽悠她的一句话:“主母,先生临走时说,不想让你看到他最为憔悴的时刻。”这句堪称神来之笔的欺骗当时所起的效果并不大,但在今天,却是最好的印证。夫主,您对我太好了,连这样的小细节您都考虑到了呢,端木茜茜在心里对离尘子说道。
“既是如此,夫主一定急需费用,你这无用的奴才,却还为什么要降低利润?”端木茜茜擦完泪水后问道。
“主母,这可都是先生的安排。”西门赐连忙答道。
“我不信!”端木茜茜再次举起了藤条。
第二天,美艳绝伦的端木茜茜领着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女来到了百果园镇,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西门赐则委委屈屈的跟在了最后。在见识了端木茜茜的霸道和强硬后,大部分水果商选择了屈服,不过他们表示不再帮助把盐券存在票券总行,因为水果价格上浮到这个程度后,他们与卫庄园之间的合作用现券结算更便利,至少可以免除路途上的费用和风险。一小部分水果商则很干脆的中止了与卫庄园的合作,不过端木茜茜可不在乎这些,她立马就找到了足够的小商人填补了进来。
接着,端木茜茜决定去产地走一遭,因为她认为,光提高价格还远远不够,增加转运的数量对于收入的提高帮助更大。
以佣兵岗为指挥部的破坏、干扰获得了空前巨大的成功,除了在灼日栅栏分据点和彤山分据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后,它还让黑水分据点商贸停摆了。这件非同寻常的事情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在事情传开后,混乱笼罩了半个离芜高地:暗月组织分散在附近区域的成员听闻消息后将其视作了一个信号,竟然纷纷跳出来进行破坏行动以呼应佣兵岗,离芜高地的一些私人武装、劫匪群体也纷纷加入了破坏、劫掠的序列,数天内,黑水分据点、彤山分据点和灼日栅栏分据点纷纷中招,驻军伤亡与日俱增,民众的安全感却每况愈下,许多畏惧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民众开始自发的从分据点里撤离,而更多钟情于趁火打劫的悍匪刁民则抗着枪支潜入了分据点内……
澹台无伤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能猜出外面一定已经陷入了暂时的混乱,新躯体的记忆输入已经完成,思维调试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这意味着这具躯体还未睁开眼睛,就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不用像端木茜茜那样陷入迷茫和依赖大脑自行完成信息重组。
女扈从的便捷指令也已经输入了大半,在她醒来以后,她将会成为只对新澹台无伤言听计从的杀戮机器,以及性奴。澹台无伤很乐意这样做,因为女扈从的躯体很美,如果不是现在的他无能为力,绝不介意现在就跳进营养槽里占有她。澹台无伤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拓跋小花,也给自己的新躯体起了个名字,叫拓跋九锡。
午夜来临前,拓跋九锡从营养槽里坐了起来,扫视了周围几眼后,他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向了同样微笑中的澹台无伤。
“这感觉很奇怪,我明明知道你跟我是同一个人,但是还是觉得你很陌生。”拓跋九锡对澹台无伤说道。
澹台无伤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感觉与你一样,不过我还是能够很好的区分你我,至少,你要比我高半个头,我调整的,还满意吧?”
“如果不介意,把你身上的袍子给我,因为你很快就不需要了。”拓跋九锡眼珠一转,笑盈盈的对澹台无伤说道。
澹台无伤脸上的笑容一滞,心里下意识的升起了一丝愠怒,不过再略略想过之后,他还是痛快的脱掉了自己的袍子,递了过去。
“穿着衣服的感觉不错,哦,我差点忘记了,你一般只穿袍子和靴子,抱歉,看来我还得去找一条裤子。”拓跋九锡接过袍子后,微笑着说道。
澹台无伤从拓跋九锡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嘲笑,怒火一升,右掌便挥向了还拓跋九锡:“你就是我,嘲笑我就是在嘲笑你自己,知道吗?”拓跋九锡轻描淡写的挡住他的手掌后,脸色沉了下来,细细咀嚼完澹台无伤的话语,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澹台无伤,我承认,这具躯体的记忆是你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做你,你别否认,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混蛋!”澹台无伤不假思索的踹向了拓跋九锡的腹部,“难道你就不是我了吗?”
“不,真的不是。”拓跋九锡将手一折,抓住了澹台无伤的脚腕,说道,“你想的不够明白,我来告诉你,澹台无伤,自从我睁开眼睛的这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了,我只是拥有你的记忆而已,我,是拓跋九锡,也会永远记得你,但是,永远都不会再是你了,澹台无伤,将永远消失掉,这是你的初衷,也是我的想法,所以,你应该能接受的。”
“你就是我。”澹台无伤的嘴唇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你就是我,永远是我!”最后一句,他甚至是吼出来的,因为他刚才在脑海里升起了一个恐怖的念头——澹台无伤马上要死了,而拥有澹台无伤记忆的拓跋九锡却不承认自己是澹台无伤,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真的就要消失了。
“不,我不是你。”拓跋九锡的嘴角扬了起来,“我能猜出你现在一定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很讨厌你,告诉你,澹台无伤,必须得死,我拓跋九锡,才会很好的活下去,以后的生活,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了,听懂了吗?”
“你!”澹台无伤眸中怒火一冒,右脚闪电般踢向了拓跋九锡的下巴。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一连数声清脆的骨折声中,澹台无伤闷哼着落回了地面,瘦削的身子剧烈的战抖着,却再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别这么瞪着我,这是你自己的计划。”拓跋九锡笑着把澹台无伤从地上抓了起来,随手一抖,澹台无伤的身体里再次传出了密集的骨骼断裂声,“这还是计划中的部分,以你的战力,至少还可以坚持上几个小时才会死,对吧?那么,我该告诉你一些事,你的癖好,又回来了,跟以前一样,看见瘦削的男性躯体便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冲动,所以……”
“不!”澹台无伤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你最好抓紧时间再感觉一下什么叫活着,因为你就快要死了,别埋怨我的粗鲁,我只不过是你完美的复制。”拓跋九锡冷笑着说道。
……
三天后,佣兵岗被轩辕易和轩辕铁胄联手摧毁,大部分暗月组织的成员被击毙,与他们一同饮恨的还有那些劫匪、私人武装。
暗月组织残余的成员逃回了主密室里,然后他们便发现了负责人澹台无伤的尸体,从尸体上的伤痕来看,澹台无伤是在遭到连续的强暴后被人拧断颈骨杀死的,信使把情况汇报连同战况一起送到暗月岭。暗月组织的主导者雷霆大怒之后又不得不放弃了追查——因为下达攻击命令的澹台无伤已经死了。
这个诡秘的事件导致了暗月组织对离芜高地近半区域的监控失效,同时还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当轩辕铁胄与轩辕易收兵的时候,拓跋九锡和拓跋小花正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主人。”拓跋小花问道。
“去主据点,我听说,那是最适合强者逗留的地方。”拓跋九锡笑盈盈的答道。拓跋小花点了点头,眼眸里充满了期待。
“你还记得一个叫离尘子的人吗?”拓跋九锡问道。
“记得,是他剥掉了我的衣服,把我当成诱饵放在了石滩上。”拓跋小花的眼里又掠过了一丝恨意。拓跋九锡瞥了拓跋小花一眼,冷声说道:“如果遇见他,你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