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水墨恒来到军营中,速把亥和把兔儿那叫一个高兴啊,下巴的赘肉一颤一颤的。
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少的眼睛放精光。爷儿俩都传达出一个相同的信息:这条大鱼,才是最想要的菜啊!
之前不答应水墨恒来看蛋蛋,一来是怕他鬼点子多,又像上次那样出什么差错,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二来即便不会出差错,担心赎金赎物弄不到手。
这下好了,牛羊都赶过来了,哨子们估计黄金白银也带来了,那这会儿来,就得好生斟酌一番。
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啊……
“他带了多少人马来?”速把亥问。
“回酋长大人,就水少保他一个人。”汇报的骑兵答道。
就一个人?
速把亥、把兔儿和军师都是一脸的诧异。不约而同地想着一个人来军营?这是藐视我们的存在吗?
“他为何而来?”诧异后,速把亥接着又问。
“水少保没说,只说一定要见酋长大人,而且要求从速。”
“要求从速?”
速把亥捋须一笑,从前等你两天两夜,你才慢悠悠地现身,现在求见我,要求从速?这个世界为你水少保一人而转?你需要脸,难道我的脸就可以随便被人抽打?遂一摆手:“让他等着。”
“这个……”传话的骑兵顿了顿,弱弱地问,“那小的该如何回复?”
“就这样回复啊,让他等着。”
“需等多久?”
把兔儿在旁边眉开眼笑,帮着他父亲抢着回答:“那得看我们的心情。”
传话的骑兵去了。
速把亥端正坐姿,猜度地问军师:“你说,他忽然不请自来,是因为什么?”
“管他因为什么?”又是把兔儿抢道,还配合地伸出五指,然后用力往里一收,就像捏一个面团子,“咱来个瓮中捉鳖,这次让他插翅难飞。”
速把亥笑呵呵的,未置可否。
军师鉴貌辨色,似乎另有考虑,建议道:“水少保会不会有备而来?不妨先问问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看这样比较妥当,毕竟咱要的赎物还没到手。”
军师的意思,速把亥懂。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先拿到好处再说。
水墨恒的确是条大鱼,可这条鱼极其不好钓啊。三番两次都觉得他已经上钩了,甚至眼看着就要将他拉出水面,可最后都溜了。
别说下到锅里吃到碗里,就是一点鱼腥味儿都没闻着。
所以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姿态,坚决先将好处攥到自己手里,这样才让人放心。
说其它的都是胡扯。
速把亥明白此理,笑道:“军师的意思是,该去见见?”
军师颔首言是,随即话锋轻轻一转,“不过,若酋长大人觉得这次该在他面前摆摆谱,故意冷落,不热情接待,您大可不必出面,由我出去即是。”
“好。”速把亥点头同意了。
“我也去。”把兔儿也要凑这个热闹。
……
水墨恒只身一人来到军营,引路的鞑子将他领至大厅中等候。然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仍不见速把亥出来。
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其实不用猜,都能料到速把亥肯定是有心怠慢。
最后,等到的是军师和把兔儿。
水墨恒着急,也不寒暄墨迹,开门见山:“我兄弟呢?他人现在可否安好?”
“当然好。”把兔儿又一次抢先回答,“水少保不是派人来,已经提醒过一次吗?”
“这便是水少保前来的目的?”军师问。
“两天前,派来的士兵见过我兄弟后,因为紧张汇报有误,所以我只是派人来提醒一声,务必保证我兄弟安好;可那士兵今儿个又回忆般地向我汇报说,我兄弟状态似乎不大好,可有此事?”
“绝对没有。”把兔儿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在约定的时间,只要水少保将赎物全都带来,我保证你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兄弟。这个请你放一百个心。”
说得跟真的似的。
水墨恒盯着把兔儿:“我还真不放心,能否让我先看一眼?”
军师摇了摇头:“恐怕酋长大人不会同意,之前我们已说好,你的要求我们也已满足,这会儿水少保又突然前来,算不算是额外请求违背两天前的约定呢?”
“当然不算。”水墨恒目光灼然,“我们的约定是:必须先确保我兄弟安好,而不是昏迷不醒。”
“可水少保已经派人来看过了。”
“你们让她产生错觉,所有她判断有误。”
“那是你们的事。”
水墨恒觉得这个时候绝不能退让,谈判嘛,自然要切中对方的要害:“不妨告诉你们,牛羊我已经借来,若今儿个见不到我兄弟,无法确定他是否安好,那……”
果然,这招儿有效果。
军师神情微微一滞:“怎么?借都借来了,水少保莫不是要还回去不成?”
水墨恒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而更能看出效果的,是从把兔儿的神情中,他当即冲军师道:“让水少保见一面又能如何?”
军师想了想,才点头道:“好,我便代酋长大人做主,答应你的请求,让你见你兄弟一面。不过,你不能像先头派来的士兵那样靠得很近,只能远观。”
“能说话不?”水墨恒担心蛋蛋真像莫颜所说,处于昏迷状态不省人事。远观也行,但要听到蛋蛋说话。
“自然可以。”军师答应。
……
莫颜的记忆没错,水蛋被关在一座监狱里,关押的地点完全与她的描述相吻合。
说是监狱,其实就一临时牢房,与地下石室差不多。
也不知是否特意为水蛋而准备。
进监狱的门时,把兔儿做了个请的姿势,笑侃道:“水少保就不怕我们将你关起来吗?”
水墨恒回道:“来时我便叮嘱过将士,若我一个时辰没回去,你们不仅什么都得不到,白折腾一场,而且还要面临一场恶战,这样的结果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吧?”
“请。”把兔儿抬手,小鞠一躬,看上去十分客气。
水墨恒大步而进,一来实在担心蛋蛋,二来没想过鞑子会动手或耍什么花招。
这牢房虽然也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可比起京城里北镇抚司的诏狱,死亡的气息还是天差地别。
监狱有好多间牢房,不过每间牢房里头一丝动静都没有,好像也没关着犯人。
走到第三间时,把兔儿忽然叫停:“水少保不能再前进了,站在这儿就好。”
然后,他自个儿往前走。
直至尽头才停下,拍了拍最里边那间牢房的窗户,喊:“喂,蛋蛋,你大哥来看你了。”
水墨恒遵从约定,远远地望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这些日子身边没有蛋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