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催马极速冲锋。
其实,从进营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对方却在出口的方向用沙袋、木桩等架起一座半人高的堡垒,就像守株待兔一般,可见他们做足了准备。
的确,蒙古鞑子堪称优秀的猎手。
然而,水墨恒非常自信,肯定不是乱撞的兔子。
不知李成梁、李如柏父子在另一个方向遭遇如何,反正暂时还没有听见任何打斗声。
没有打斗厮杀,那暂时便意味着是好消息。
水墨恒也管不了那么多,此刻唯一的信念就是带着身后那帮人冲出去,然后再想其它问题。
战马虽然不多,可在他的领头掌控下,速度却是出奇的快,犹如千军万马,声势浩大。
近了。
更近了。
冲锋的队形还没乱。
眼看就要逼近对方的堡垒。
以水蛋、张简修为首,纷纷为他呐喊助威;而对方叫嚣的声音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地传来,一个个高举手中的火把,大声欢呼,就好像在庆祝已经胜利了似的。
忽然,他们的欢呼叫嚣声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嗖嗖嗖”飞蝗般的火箭。
这只因水墨恒逼得太近。
前面的战马若非蒙住眼睛,遇到这种情况,断然不敢向前冲;而后面的战马虽然追随前面的战马,可因为眼睛没被蒙上,惊慌的嘶鸣声划破长空。
“哥,小心!”
水蛋看到火箭全都对着水墨恒射来,心紧张得都快跳出去了,尤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不然就可以飞到大哥身边了。
可水墨恒听不见。
水蛋的呼喊被奔腾的马蹄声淹没。
加上火箭“嗖嗖”地射来,这个节骨眼儿,水墨恒岂能分心?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应付。
只见他时而舞动龙渊剑,时而趴在马背上,时而藏于马腹下,成功躲避火箭的射击。
让人眼花缭乱。
看到这一幕,后面的水蛋、张简修和几十名死士,包括所有轻骑兵在内,都想着这个时候马背上若是自己,那只有一种可能,绝不会有第二种:必死无疑。
可最惊讶的不是这些多多少少都知道水墨恒一些传奇的人,而是那些蒙古鞑子们。
起初,他们以为马背上根本没人,领头的不过是一匹蒙着眼睛的马在冲刺,后来发现不对。
原来马一直被人控制着。
只不过冲刺的时候,马背上的人伏得很低很低,直到万箭齐发,他才迫不得已动起来。
这样的冲锋方式,在蒙古鞑子眼中,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眼下万箭齐发居然还能一一躲过,那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然而,水墨恒也不是没有危险。
火箭要么被他击落,要么成功躲避,但他终究只有一双手,能照顾到自己,却照顾不到马儿。
他骑的马中箭了。
惨痛的鸣叫一声接着一声。
虽然马缰被他死死拽在手里,坚决不能让马儿调头转向,只能向前冲,但能感到马儿的痛苦与狂躁。
不止水墨恒骑的战马中箭,后面蒙着眼睛的战马也纷纷中箭,场面有点控制不住了。
可还没有冲到堡垒跟前。
而水墨恒的目标是越过堡垒,只有这样才能搅乱他们的阵营。若连堡垒都越不过去,对方有火有箭,那这场战斗等于已败大半。
现实情况并不乐观。
对方不仅放箭,而且还向马群扔火把。
前面蒙着眼睛的战马,因为中箭而惨叫,却还基本保持着冲刺的阵型,没有乱;后面没有蒙眼的战马却先乱了,有惊叫的,有原地跳起来的,有后退的……
而水墨恒明显感觉到,自己骑的战马差不多已经虚脱,没有多少力气了,速度大不如前。堡垒虽然就在眼前,可又是火又是箭,看来指望一匹马冲过去不可能了。
形势危急,刻不容缓。
水墨恒也无暇细想,心中唯有一个信念:马儿冲不动,那就只能抛弃它,不能再抱有任何念想。堡垒一定要越过去。
否则,刚才的努力不仅全部白费,而且身后的人还会遭遇疯狂的攻击,士气也会大大受到影响。
若真到那个时候,再想扭转战局,那就难上加难。
所以,根本没得选,前头纵是刀山火海,也得闯过去,还得以最快的速度。
可战马鬃毛被烧,身上又中数箭,终于嘶鸣一声,使尽它最后一丝力气,倒地起不来了。
水墨恒心思电转眼疾手快,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迅速跃到另一匹战马上,接着向前冲。
把对方一个个都看傻眼了,以致于放箭扔火把的速度居然无形中滞了一滞。
前面的马儿不断地倒下。
后面的马儿有前进的,有后退的,有原地撩蹄子的。
到了这个时候,队伍已经不成形,无论是前面的战马,还是后面的战马。
差别只在于:后面战马上的人全都捏了一把汗,将目光聚焦在水墨恒身上。
又一匹马倒下。
水墨恒接着跳换一匹。
距离堡垒已经不到一百步了。
这时候,坚持了,或许成为神话。事后议论起来,论调十有八九是这样的:你真牛逼!你简直就是个神;
可若放弃了,便将成为笑话,事后议论起来,论调又会是另一个样子:谁让你那么牛逼?自不量力,个人英雄主义,都不让你一个人冒险,你却执意要这么做。
人性皆如此!
成功了,屁都是香的;失败了,屁都不是。
来到这个世界,尽管水墨恒总说顺心随意,好像不为名而活,可还是会为名而努力的。因为既有能力成名成神,那为何不要不争取呢?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依赖你的人和爱你的人负责。
所以,之前遇到的每一次挑战,他都会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能量完美地展现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
“驾!”
只听他大喝一声。
短暂的距离,他已经换了三匹马,当跃上第四匹马时,距离堡垒只有一步之遥。
而他身后刚开始冲刺时的近八百匹战马已经所剩无几了,一匹接着一匹地倒下!
可怜那些马儿,临死都没能看见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向前冲。
但也或许,看不见不知道,才是解脱;看见知道了,反而是一种痛苦,正如后面没有蒙眼的战马。
水墨恒“驾”字刚一脱口,马儿便“咣”地撞在堡垒上,而他借助马势,两腿一蹬,人像飞起来一样,越过堡垒。
然而,他人还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去,迎接他的便是一前一后两支威猛的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