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你的药有没有给你配好,一会儿都给忘了”邵羡装的若无其事,放下筷子,站起来,椅子连带着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响声。
夏时情也放下筷子,面无表情:“我说分手,你听得很清楚。”
邵羡的假装被夏时清的冷漠毫不留情的刺穿。
一时间无数的情绪涌了上来,邵羡穿书而来的所有不满、酸涩、孤单、疲惫一下来全部堵在了心口。
他找不到任何夏时清跟他分手的理由。
面前的夏时清说分手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是那副于己无关的模样,邵羡在那双眼睛里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找不到日常生活的影子。
所有往日温存全部烟消云散。
这个人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是不是累了,我陪你去睡会。”邵羡笑了一下说。
夏时清没有出声。
“关屋里太久了是不是,明天就带你出去玩。”邵羡继续说。
夏时清沉默。
“那你想干嘛?泡茶?看书?要不我明天给你买个天文望远镜放家里?”邵羡不停的说。
他希望夏时清能接他一句话,又希望夏时清不说话。
他的话音一遍一遍的落下,到最后变成了哀求,可惜连个回声都没有,夏时清一句也没应。
这种无休止的沉默让他觉得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真空的密室中,说一句话窒息一秒钟,空气被抽干,人也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邵羡拳头抵着桌面,青筋勃起,眼睛憋得血红。
他压抑着情绪,告诫自己不能冲着一个抑郁症患者发火,尽管现在他看起来更像是个病人。
夏时清没看邵羡,抓起筷子,夹了几样菜放进碗里,连带着一口饭压下随时会哭出来的酸涩:“你好烦,邵羡你能不能别管我了,绯闻你要管,黑料你要管,生活起居你要管,我他妈抑郁了你还要管,放过我,我好累。”
夏时清第一次说脏话,那一口饭吞下了肚子,他依然能装得平平淡淡,面无波动。
“我他妈不管你谁管。”邵羡咬牙强忍,压抑到爆。
他自认为所有对夏时清的好,成了负担。
去他妈的负担。
“我感谢你,跟你在一起这么久用来感谢你不够吗?”夏时情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女人,我忍着恶心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够了。”
“恶心?夏时清你才真让我恶心。”邵羡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红的吓人,却笑着回夏时情的话。
邵羡无法控制自己,最后摔门而出。
夏时情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吃完了饭,回了房间。
邵羡甩门甩的痛快,可一出门,他连去哪都不知道,一个人在街上孤零零的乱晃,他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义,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失去了。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
他晃悠在人群之中,异常的渺小。
他突然冒出来哲学三大终极之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迷茫,突如其来的迷茫让人猝不及防。
邵羡找了个长椅,一个人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甩门而出是愤怒、崩溃渐渐的是迷茫、迷茫,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围着夏时清一个人转了那么长时间,还被人甩了。
他妈的还被人甩了。
夏时清怎么敢。
头发被他抓挠的乱七八糟,活像个被扫地出门的流浪汉。
路过的人避之不及,被吓哭了一个小女孩。
深更半夜,邵羡流浪静坐了三个小时,被冷风吹得被迫冷静下来。
怎么能让夏时清一个人在家?
我都干了些什么?
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生病,为什么他要跟一个病人计较这么多?
邵羡你个大傻逼。
他想到这里,立马转弯往回走,走着走着才发现,迷路了!
以前出门专车接送,自己开车也有个导航,现在他竟然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这他妈是走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条街,哪条道,周围都没什么人,马路上是行驶的车辆,高楼耸立,连个明显的路标都没有。
出门的时候只管横冲直撞,连个手机都没带出来,邵羡这下是真懵逼了,他这是在哪?
想找人借个手机,可是又没记住电话号码。
大半夜不回家准没好事。
兜兜转转。
邵羡最后用自己一块表抵了车费,成功回到了他和夏时清的公寓。
幸好,他记得地址。
出租车司机收了表,放下邵羡,乐呵呵的开走了车。
邵羡情绪很复杂,潜意识一直告诉自己,要厚脸皮,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管赖着夏时清就成了。
他要是真那么要面子,那就没有了老婆,那不行,男人要学会放下尊严。
尊严算什么。
邵羡一个劲儿的催眠自己,告诫自己。
结果就是准备摁密码进屋的时候发现,夏时清竟然改了密码!!!
我操。
刚分手就这么决绝,夏时清根本没有心。
虽是这么抱怨,可也不敢敲门,他怕万一夏时清睡着了,那他敲门不就把人吵醒了?
不行,不行,这人被吵醒再想睡就很难了。
而且刚睡醒的夏时清脾气不好,那不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吗,指不定这人更坚决的要分手。
邵羡思前想后也没敢敲门。
我一个大男人搁门口待一晚上能咋地,就在这守着。
脑子一热,立马原地坐下,决定醒了后再和夏时清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的下场最后就是:他被保安带走了。
保安室里。
“大哥,你跟你说几遍了,我就住那。”邵羡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跟那个盘问自己地保安大叔辩解道。
保安大叔也毫不客气地拿走他喝水的杯子,用警棍指着他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就是那间公寓的主人举报的你,你住那,人家举报你干啥?”
“小两口儿,吵个架你懂不懂啊?大哥,你这个年纪也是过来人,不明白吗?你没有被媳妇赶出家门的时候吗?”邵羡被这固执的保安大叔气得半死,怎么解释都不通。
保安大叔用保温杯喝了口水,淡定道:“你别在这跟我乱扯,人家打电话过来的明明是个男人,还你媳妇儿,说的跟真的似的。”
邵羡放弃了,不费那口舌,直道:“那你帮我给这个楼的2201打个电话,那真是我家,电话填的是我助理的,让他来接我。”
保安不为所动,刚点着的烟被邵羡抢走,并威胁道:“快点,我要不是没手机需要你打电话吗?”
几个来回下来,保安发现自己竟然打不过邵羡,立马认栽,给吴初打了电话。
“请问您是邵羡的助理吗?”保安瞥了邵羡一眼,无奈道。
吴初凌晨四点被吵醒,迷迷糊糊听见对方说了‘邵羡’两个字,登时就醒了:“对对对,怎么了?”
保安诧异的看了邵羡一眼,本来以为是个流浪汉,没想到真的是业主,立马道:“我这是保安室,邵羡先生的手机丢了,身份证也没带,无法确认身份,你要不来接他一下?”
“好的好的。”吴初已经速度的套上了衣服,机械性地回答:好的好的。
吴初到的时候,邵羡正和保安大叔喝着小酒、聊着人生。
“你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赶出来了呢?”保安大叔推心置腹的询问道。
邵羡45°角仰望窗外,分外伤神,悲天悯人,诉苦道:“您说我多辛苦,又要赚钱养家又要当爹当妈,操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可他呢,无情无义。”
多情汉子负心郎,邵羡活像个下堂夫。
保安大叔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容易,虽然我不懂你们两个大男人的爱情,但是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我和我家媳妇儿,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可她永远不懂我的辛苦,唉。”
吴初看着这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两人作势还要来个拥抱,吴初赶紧上前把邵羡拉开,转身对保安大叔道:“谢谢您呀,麻烦了,我这就带我老板上楼。”
“不客气、不客气,这小兄弟也不容易”保安大叔挥手道,“小兄弟有空常来啊。”
吴初扛着邵羡,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脱了鞋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邵羡抱着被子翻身,嘴巴一直嘟囔着些什么,吴初以为他难受想喝水,便去给邵羡接了杯水,拿到跟前,准备喂下去。
凑近了才隐隐约约听见,邵羡嘴里一直念叨着夏时清的名字。
刚开始还有点硬气
“为什么要分手,老子给你的不够多吗!”
“分手,我就封杀你,卧槽,夏时清。”
然后变成了放软语气
“我就当,没听见,以后还跟以前一样。”
最后就变成了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你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啊。”
“夏时清,我只有你一个人。”
“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像个精神分裂的人。
吴初听着一时间百感交集,莫名有些同情大Boss了。
竟然又被抛弃了?上一次是徐也,现在又是夏时清。
果然还是单身好,单身没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