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羡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明显就是昨天喝酒喝过了。
吴初沙发睡了一晚后,早起去给邵羡买早餐。
回来后就看见穿着蓝色丝绸睡衣的邵羡在客厅地毯上来回转悠,据吴初的观察肯定是偷窥不成,所以抓狂不已。
吴初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摆好,喊道:“老板,吃饭了。”
吴初不得不说,跟在邵羡身边就是又当爹又当妈,保姆的活都干了,助理的活也没落下,偶尔还得操心老板的恋情。
太不容易了。
邵羡走到餐桌面前,想了想,冲吴初说道:“你打电话跟夏时清说我病了。”
吴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跟老妈子劝儿子一样的苦口婆心:“您先吃饭,吃完再打。”
邵羡真跟个任性的儿子一样,筷子一摆,腿一伸,命令道:“不成,现在就打。”
老板的话该听还是要听,吴初无奈听从,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邵羡不信这个邪,硬生生的让吴初接连打了几十个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吴初安慰道:“可能夏先生还没起。”
邵羡暴脾气都被这一遍遍无人接听搞得绝望了,听吴初这么说又燃起一丝希望
就像大多数人喜欢一个人那样,都会替那个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邵羡觉得夏时清那个样子肯定是困倦得再睡觉,要不然就是手机已经被他丢得不知道去哪了。
转念一想,夏时清会不会按时吃药吃饭,万一忘记吃药了怎么办,要是忘记吃饭了怎么办,他那个记性肯定会忘的。
夏时清没有我怎么能行!
昨晚就不该被气得跑出来,管他如何,赖着不走就行了。
“老板,没多大事儿,不就没接电话吗?您先吃饭吧。”吴初把早餐递过去。
“夏时清那个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呢!”邵羡着急道。
吴初心想:那您别跟人吵架啊,吵了受苦的不还是您!
“那您先吃饭,吃完再去找他”吴初操碎了心。
“对,夏时清还没吃饭呢”邵羡什么都能想到夏时清,在一起待久了,就会忍不住的想。
他吃了吗?他在干嘛?是在喂鱼还是在逗猫,少侠那么不乖,他得多烦,起来了会吃饭吗?下午会泡茶吗?晚上还会去阳台看星星吗?有按时吃药吗?有没有想我?会不会不习惯我不在?
我好想他。
好想好想。
吴初见邵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道:“您别担心,吃完我就去敲夏先生的门,代替您好好看看他,劝劝他。”
“他要是能开门,我还需要你去看他?”邵羡说。
“您去看他,他能乐意吗?肯定是进不了门的。”吴初看透了结果。
邵羡:“……”
肯定不会让进门的,只能强攻或者硬闯。
邵羡吃了饭,在客厅据点蹲了一上午,发现夏时清这个人竟然一直没拉开窗帘!
吴初早上去的时候,也是不开门,原以为是因为吴初是他的人,所以才没开门的,可现在这多不正常。
夏时清家里还有人吗?
邵羡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瞬时起身,不小心就踢到了在旁边看电视的吴初。
吴初“哎呦”一声还没叫出声,就被邵羡的眼神给堵了回去,啥也不敢说。
邵羡丢了望远镜,看着吴初说道:“夏时清家里确定还有人吗?”
“这个…不确定”吴初忐忑不安的说。
“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邵羡担心道。
关心则乱。
吴初没那么消极,劝解道:“可能就是不喜欢见阳光?”
邵羡瞪了吴初一眼:“赶紧找人把那门给我开开。”
吴初去找了物业,还好当初是吴初给帮忙租的房子,租金什么的也都是走的公司的账,这才名正言顺的理由把门打开。
夏时清公寓里什么都没变,依然是邵羡走的时候的样子,干净整洁,因为一直没拉开窗帘的原因显得有些阴暗,门一开,短腿少侠就跑了过来,窝在邵羡的脚下。
邵羡自然是没时间管它,快步急走到夏时清放门口,握住门柄一开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原本认为会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并不在,房间失去了它原有的灵魂,现在已经空无一人,衣柜里的衣服没了,桌子上抗抑郁的药没了,人也走了。
他迅速把房子里的房间角落搜罗个遍,干干净净。
没有人。
邵羡跟丢了魂一样,那些历历在目的往日光景,通通消失不见。
夏时清带着他仅有的行李走了。
没有带走茶几上的茶具,阳台上的望远镜,书房里的笔墨纸砚,屋子里的少侠和鱼。
所有与邵羡有关的都被留了下来。
他如同被抛弃了一般,一张实贴贴的狗皮膏药被无情甩开,主人甚至没有叫一句疼。
“这是二位的房子吧,是不是丢了什么,我们可以到派出所去备个案”物业是个三十岁左右穿西装的男人,见邵羡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我们小区安保措施一向很好的,要是真丢了贵重物品,我们也可以承担部分责任。”
“没有,不是你们的问题,是人丢了。”吴初说。
物业大吃一惊:“什么?人丢了,需要报警吗?”
“不用,可能是自己走了”吴初拦住物业,安慰道。
“哦,那就好,不用负责就好。”物业给自己顺了口气。
眼瞅着瘫坐在沙发上的邵羡,还是要死不活的神情,手指偏指,谨慎问道:“恋人吗?”
吴初闭眼点头。
“唉,”物业摇头走了。
邵羡现在的状态如同被囚禁在深渊的人,明明阳光亲和,对他而言却是四周一点一点的暗淡无光,他内心的嘶吼都会有回声。
整个人的血液倒流,全身上下被冰包裹,发凉。
“夏时清,你他妈去哪了!”他再也忍不住颤抖的吼了一声,大幅度的动作一脚踹翻了茶几,桌面上的茶具跌落击碎。
邵羡冲到吴初面前,让他给夏时清打电话。
吴初被邵羡突然的情绪爆发给吓到了,他连忙拿出手机,拨号过去,开免提。
可任他如何拨打,内心如何祈求夏时清接电话,结果都是:
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一边一边的机械人工重复的女声吵得邵羡心烦意躁,他夺过吴初的手机,继续拨号过去,手抖到差点让手机掉下去。
手机想按照之前的电话拨过去,可是点了几遍,手指都会不听使唤的拨到其它电话。
好不容易打了过去,那边已经变成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吴初的手机和茶几茶具有了同样的下场。
“我操,我操,我他妈操你大爷,夏时清。”邵羡大概吼出了他音量的极限。
大概是太过生气,太过悲伤,邵羡吼完的结果就是呕吐。
一直呕一直吐。
因为昨晚和今天吃的东西都太少了,开始还能吐出一点东西,后来就是吐苦水,胆汁。
吴初给邵羡倒了杯水,拍着他的背,看着他呕吐。
邵羡来来回回一直吐,喝了热水继续吐,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瘫软在洗手间,被吴初背着,搀扶出来。
他被吴初扶着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眼角在流泪。
他有预感,他要永远失去夏时清了。
一个连分手都不会流一滴眼泪的人。
一个连离开就不会留一句只字片语的人。
他为什么要为这种人哭?
他尝试睁大眼睛让眼泪能自己憋回去。
他一直没有说话,客厅是一片静谧。
宁静有空荡。
低气压一片。
吴初完全是不敢说话,万一出口不当被强行开除就不太好了,毕竟这么傻的老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而且他本来以为只是小情侣闹别扭,这怎么还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就算了还不接电话?
不接电话就算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要不要报警?
老板吐成这个样子要不要叫救护车?
吴初的情商出奇的低,他一本正经的说:“老板,我们要不要报警?超过24小时就算是人口失踪,夏先生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要不要调一下监控?”
吴初的话就像是柳暗花明又一路,邵羡被自己的悲伤把自己的路堵成了死胡同,吴初给他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他勉强撑手坐起,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对,他应该只是想搬个家而已,可能是手机没电了所以关机,可能是我恰好不在家所以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他的,去调监控。”
吴初不理解邵羡的逻辑和没有逻辑的借口。
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被邵羡打了一掌:“你快去啊,要是真出什么事儿,你能负责吗?”
吴初左右为难,然后去找物业调监控。
调监控对邵羡来说很容易,甚至不用说明理由,就有人专门调监控给他门看。
楼道和电梯以及小区的公共区域都有监控。
夏时清也不是什么作案嫌疑人,他没有避讳监控,全程监控调出来只有他带着口罩凌晨7点钟左右坐电梯出小区的画面。
唯一有一点不同的就是本来全程低着头的他,在出电梯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