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两只犄角令白无双震惊了一下,旋即她就看到一个小脑袋从里面冒出来,幽绿色的眼眸和那熟悉的形状都在提醒着她面前的这只药虫就是她所见的巨型虫眼。
无数只脚从盒子里爬出来,它瘫倒在桌面上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缩小版的虫眼看起来无比可爱。
降暮回过头看着瘫倒在桌子上的虫眼,伸出手来戳了戳它的肚皮。
“也就现在看着可爱,也不知道待你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虫眼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晃了晃脑袋。
时过境迁,现在的虫眼已经长成了巨型模样,那么降暮呢?
白无双心中疑惑,眨眼之间场景忽然变换起来,迎面扑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她抬头一看只见降暮浑身浴血站在人群中,看着面前的数十万人她眼底掀起癫狂。
“休想得到药虫!”她怒吼一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草木皆兵,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鸟鸣哀叫之声,飞禽走兽匆匆掠过,万物变色,顷刻间天地之间一片黯然。
降暮手中捏着盒子,死死地摁住想要冒出头来的虫眼。
为首的男人呵斥道:“降暮快将药虫交出来,这种邪物要早日除掉,你现在交出来尚且能饶你一命,若是不从休怪我无情。”
降暮闻言冷声道:“冠冕堂皇,你们想要药虫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说它是邪物,它可有伤害过你们半分?”
“依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邪物!一个个人面兽心,想要利用药虫做那龌蹉之事,却打着满口仁义的幌子,心思肮脏不堪!”
“降暮,休得胡言!”来人呵斥,面色冷峻,眼眸之中隐约快喷出火来。
降暮冷冷一笑,“不是想要虫眼吗?好啊,自己去找!”
她扬手一挥,一道白光打在虫眼身上,锦盒里的虫眼发出一阵惨叫之声,随即便没了声音。
降暮当着众人的面将虫眼丢下了望仙台。
“降暮,别!”来人高喝,正欲出手制止可不及降暮速度之快,眨眼的功夫锦盒就已经落了下去。
面前的人眼底泛起一丝狠意,咬牙道:“很好,降暮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白无双身子一颤,泪光泛起。
原来虫眼竟是仙家神物,却沦落至此被世人厌恶畏惧。
她知道降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虫眼好,怕它落入邪恶之人手中被人利用。
白无双眼前的绿光再次闪动起来,她的身子一旋转就落入了山洞之中。
这,不是虫眼带自己来的地方吗?
四周的景象熟悉,周围摆设也和她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此时,降暮正坐在石桌上翻阅着古籍。
这里竟然是降暮所待的地方,白无双心中所思,只见一条半人高的虫眼爬进了山洞,懒洋洋的窝在降暮的身边,用犄角蹭着她的身体。
“别耍赖,自己好生待着。”降暮睨了它一眼,言语之中透着一丝无奈。
看了眼山洞外的天色,降暮站起身子撇开虫眼,“我要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虫眼恋恋不舍的望着她,看着降暮离开。
脑子里如同泉水一般涌现出记忆,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交织在白无双的眼前。
无数的力量涌进她的身体里,好似快要将身体撑破一般。
猛地一下睁开眼,她面色清冷直坐身子。
虫眼望着她,眼底充满了期盼。
白无双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眼中划过一丝不忍,“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虫眼闻言,幽绿色的大眼里闪烁着莹莹泪光。
白无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它和降暮的故事,那一幕幕的场景十分熟悉,宛如她的亲身经历一般。
虫眼只是世人对它的称呼,其实它是被降暮所喂养的一条药虫。
能解百毒的药虫,天上地下仅有一条。
起初并无人知道它的能力,在降暮夜以继日的喂养之下它体内的灵力逐渐形成,但由于它的外形丑陋不堪,有人便称它为邪物。
药虫吃百物,解百毒,善喂养,喂药解毒喂毒则用毒。
天上人间仅此一条,不少人觊觎上了药虫却不言明,一心想要将它据为己有,于是争相不下打上了降暮的主意。
他们说药虫的存在扰乱赤霞星空的规则,要将药虫除掉,可它是降暮亲手喂养起来的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哪里舍得?
于是,几番争斗之下他们强行逼迫降暮,降暮无奈在药虫身上下了封印将它丢至了凡间。
后来降暮几经寻找才找到了药虫,将它放至在山洞处,又为他设下了重重陷阱以防世人打探到消息前来捕捉。
药虫也很乖巧,每每都在此处等待着降暮,有时候是半个月有时候是几日,可它知道降暮一定会出现。
直到那一日,降暮离开之后再也没来。
几百年过去了,药虫还是等候着,它坚信降暮不会抛弃它一定会来见她。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万物复苏,丛林之中多出了许多其他的生物。
药虫为了能再见降暮与丛林里的蛇虫鼠蚁斗争,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让它的身上遍布伤痕,白无双知道它只是想再见到降暮,所以想要活下去。
药虫成为了丛林里唯一活下来的生物,日复一日的等候着降暮,为了活下去它开始吞噬各种各样的生物,有毒的无毒的,它来者不拒。
身体的药膳早已被磨灭的干干净净,身体的毒素侵占了全身。
药虫变成了毒虫。
偶然有人闯入林中见到此庞然大物,吓得晕了过去,药虫想要吃掉他却意外发现他体内的蛊虫,于是吞噬了蛊虫留下了此人的性命。
后来外界传言最阴暗潮湿之地有一虫眼,奇丑无比,头上长有犄角,有数十只脚,身形庞大十分吓人。
它名为虫眼,吞噬蛊术。
白无双潸然泪下,药虫摇晃着脑袋凑到她面前,硕大的脑袋轻轻摆动好似在劝说着她一般。
她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你跟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