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惦记着的薛霜月此刻已经赶回了院子,正吩咐着绛云给她拿药。
“其实奴婢总觉得,二小姐罚奴婢,不止是为了昨日宴上的事。”小夏咳了两声,努力说道。
“昨日二小姐从宴上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和她贴身的香香姑娘说了好久的话。”
“奴婢经过时,隐约听到了一句孙小姐,中秋……”
小夏又回想了几秒,到底是想不起什么别的了。
“奴婢没用,帮不了小姐。”
“好了,没事。”薛霜月安慰道,“我都知道了。”
“她们害不了我的,你放心便是。”
小夏眨了眨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薛霜月神色坚定,不像在骗自己,才安心地停了话。
过了半个时辰,薛霜月才把针取下,让烟罗喂小夏喝了药。
见人睡下,薛霜月才吩咐道:“高热一退,便没什么事了,好生照看吧。”
“没事便好。”绛云庆幸道,“还好小姐去得及时。”
“虽然看她的模样,应该是要留疤了,但能保住命就好。”
薛霜月回想起刚刚撩起衣服时看见的旧伤,也不免皱了皱眉。
“好好的小姑娘,留疤做什么。”
“我等会儿去配些药膏,你拿去给她,早晚各涂一次,一月后伤好了,也不会留疤的。”
“还有这种药么?”绛云惊讶道。
她脑子转得快,惊讶不过片刻,便兴奋道,“小姐不是要开个药铺么?这药拿去店里卖,肯定能赚钱!”
“不急。”薛霜月道,“这药有些贵,等我们的铺子有了名气再卖,不然一开始就卖,也没人肯买的。”
“对了,你再去问问何绥,铺子到底何时能开业,我要他一个准话。”
绛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另一桩事来:“可是小姐,方才小夏说起的中秋宴,您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她们口中的中秋宴,正是凌城一年中的大日子之一。
每年中秋,都会由知县牵头,在自己府中摆宴,邀请凌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赴宴。
从薛父发家起,薛家便每年都是受邀的对象了。
只是今年的中秋宴,在凌城众人眼中,要更加不同些。
因为魏家的老家虽在凌城,但魏家早就去了京城,自然没人来赴宴。
今年有了魏寒星,城中各家都纷纷猜测着他到底去不去,对中秋宴便更热衷了。
刚想到这里,薛霜月推门进屋,便看见了自己刚做好,还没来得及送去烘烤的月饼。
“拿去做了吧,趁热送过去。”薛霜月吩咐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小笺,简短写道:中秋宴上,或有算计加身,若可相助,感激不尽。
待墨迹晾干,她熟练地将小笺卷起,拿细绳系好,交给了绛云。
“和月饼一同送过去吧。”
绛云看了看小笺,又看了看薛霜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一笑,才接了过去。
薛霜月正疑惑,便见她捂嘴笑道:“孙小姐和二小姐还想着算计您呢,却没想到您有魏公子撑腰吧?”
“有魏公子在,凭她们什么算计,都只能落空了!”
“诶,你这丫头!”薛霜月一句嗔怪刚出口,绛云便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何绥的回话也来了。
酒楼的地方本来就大,按薛霜月的意思,在一楼加了药柜,又简单把家具布置了一番。
至于二楼的包间,就按原来的划分,也不必打通,只是在里面加了床和摆设,做成可以夜间休息的地方。
方便的正是那些从村里赶来求医,又没钱住凌城客栈的人。
这些几日中都已安排得差不多了,按何绥的说法,中秋前后便可开业。
薛霜月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他先把要开业的事放出些风声吧,中秋是十五,我们便十六开业。”
绛云答应着,便匆匆去传话了……
魏府,魏寒星院中。
小厮匆匆提着一盒月饼进来时,清远还奇怪道:“都忘了么?少爷嫌月饼做得太油,从来是不吃的。”
魏寒星正在练字,闻言也没开口吩咐什么,便是默认了。
小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为难道:“可这月饼是薛小姐让人送来的,小的便想着……”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魏寒星手里的笔就不自觉停了下来。
笔尖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刚写好的一张字也算是废了。
魏寒星随手将笔放下,吩咐道:“拿上来吧。”
“嚯,这月饼做得还挺小巧的,这是什么形状,柿子?”清远一边取出食盒,一边兴致勃勃道。
他正说着,便看见旁边卷起来的小笺。
魏寒星眼神一深,清远连忙把食盒放下,快步退开了。
少年修长的手指展开小笺,上面是少有女子会写的瘦金。
干净利落,却又自带一种秀美的意味。
魏寒星看了片刻,才开口道:“中秋宴的事,不必回绝了,去吧。”
“啊?”清远挠头道,“可我们先前不是还回绝了马知县……”
看见魏寒星的眼神,清远连忙收了话:“好,我们去。”
他还在惊讶,魏寒星已经拿起一只月饼,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很快,魏寒星要前往中秋宴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凌城。
原本离中秋宴就只有两天了,城中的热闹气氛已经很浓。
这消息一出,无异于油锅里加水,瞬间让整个凌城都沸腾起来。
中秋当日,知县府前车水马龙,热闹得很。
打扮精致的夫人小姐们被侍女扶着,小心翼翼地走下了马车。
一路行去,众人皆是脂粉香浓,妆容精致,衣角都带着香风。
薛霜月下车时,便被空气里浓浓的脂粉香扑了一脸。
这一年的中秋宴,她前世也来参加过。
在她记忆里,今年的中秋宴似乎该与往年的一般无二。
但回忆隔了太久,已经模糊了不少,她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走在她前面的几个夫人小姐正低声议论着什么,在热闹的人声里,显得不甚清晰。
薛霜月稍稍加快了脚步,听见了她们在说的话。
“听闻这次中秋宴,魏公子也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是据说他一向最不爱热闹么?”
“是呀。”一位小姐摇着团扇,附和道,“大概是他现在住在凌城,总要受几分知县的照顾,才不得不来吧。”
“可魏家的家世摆在这里,他就算不来,马知县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吧?”